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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失误 ...

  •   路辛这天照常加班半个小时,为了躲开顾芸。

      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包括陆谬上次风波后续处理的方案,自己这周综艺拍摄的剧本,负责的林凯西电影项目的投资,还有各种其他公司运营方面的文件。

      事情很多,很复杂,文件字很多,专业性强,一行字她往往需要静下心来读很久才能读懂。

      隔两行遇到个专业名字就立刻去查百度,她现在使用百度的频率,不亚于大学时为了写论文打开的近百个窗口。

      她装作不经意般路过顾芸的办公室,灯熄了,人应该是走了。

      路辛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围巾往脖子里塞了塞,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双手扒开了电梯门,门自动向两边退去,路辛以为是同样加班的同事,好心伸出手,按住开门键。

      李莉扒开门,低着头走了进来,视线在看到路辛的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电梯间内弥漫着两人的沉默的呼吸声。

      “抱歉。”李莉突然开口道,声音不如之前的洪亮,轻而沙哑。

      电梯门清晰地反射出李莉的正脸,路辛发现她似乎瘦了很多,两颊微微凹陷,五官更加明显,却不如之前柔和。

      总有一些人适合微胖,李莉就是其中一个。

      凹陷的脸颊似乎有些撑不住松垮的皮肤,嘴角多了两条皱纹,五官更加明显却也更加突兀,整个人少了之前柔和的气质。

      路辛微微颔首:“嗯。”

      没有接受,却也没让她太难堪。

      李莉却像是握住了浮木,顺着爬了上来:“我希望……路总监,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当普通同事,可以吗?”

      电梯到了,路辛径直走了出去,没有理会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李莉。

      路辛回到家,顾芸果不其然地不在,顾芸工作忙,只有她一个人,囤着大量的工作却还能像无业游民一般清闲。

      中午为了弄懂一个文件没有吃饭,现在肚子空荡荡的,咕噜的叫声惹得她心神不宁。

      今晚没有顾芸做饭,她也没有力气出去吃,肚子的饥饿程度无法忍到外卖送达。

      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燃气灶前。

      要说做饭的经验,她是有的,小时候被父母遗忘在家,自己为了不饿死第一次尝试下了面条并大获成功,但从那之后,也就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自己下厨了。

      她凭借着仅存的生活常识,先按开抽油烟机,再打开总开关,向下按住燃气按钮,使劲向右一拧——

      没有动静。

      路辛以为是方向反了,她又重新向下按住燃气旋钮,向左一拧——

      几秒后,她任命般地松开手,抓起手机打开不知今天第多少次百度。

      搜索:燃气灶为何无法点燃

      燃气灶点不着火原因

      燃气灶打不着火如何解决

      综合了几个词条下的回复,再经过她的细致观察,路辛简单地下了定论——燃气灶没电了。

      她根据网络上的解决方案,首先找到电池的位置,电池一般在燃气灶的背面——她用手摸索了半天,终于在靠上的位置摸到了一个类似盒子的东西,路辛用力将盒子打开,将电池扣了出来。

      要用到四节五号电池。

      路辛在心中默念,她来到客厅,开始小心翼翼地翻箱倒柜。

      在把最后一个抽屉也翻遍后,路辛合上抽屉,摸了摸即将饿扁的肚子。

      她决定,出去买电池。

      执拗的脾气让她完全忘记了如果点外卖现在早已送达,而出去一趟,或许正好可以去吃顿饭。

      而她现在心里只有那四节五号电池,她从燃气灶上拿起一节电池,想着就让店员按照这个给她找,走出了门。

      ……

      顾芸和林凯西约定的老地方是一家清吧。

      环境幽静,地板统一为有效的苏格兰格子,墙壁上挂着几幅油彩,完美的留白体现出其本身简洁的设计,带有很浓的欧式气息。

      她和林凯西的第一次遇见,也是在这里。

      而那一晚,林凯西进入了发情期,想要爬上顾芸的床,最后被顾芸轻轻一推推倒在地,几乎是摔了个清醒。

      现在,林凯西手中夹着即将燃尽的烟头,笑着点了两杯低度数酒精。

      林凯西本就生了一副媚相,一笑更是动人心弦,调酒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到林凯西的笑容,脸颊微微一热,红着脸转过身去调酒。

      顾芸拍了拍林凯西的肩,坐在她身边。

      林凯西从手心推出一个小东西,递给顾芸。

      “送你。”

      顾芸瞥了眼,是个做工精致的打火机,上面缠绕着藤蔓,一条黑色的蛇从藤蔓中穿过,似乎要挣脱荆棘的束缚。

      只是她一向没有抽烟的习惯,看了眼林凯西:“送我?”

      “英国街上淘来的小玩意,看着漂亮就买了,想着多少得给你带点特产。”

      敢情英国的特产是打火机。

      顾芸有些嫌弃,却也没有拒绝,将打火机放在手中把玩。

      酒调好了,小姑娘瞥了眼坐在林凯西身旁的顾芸,脸瞬间变得热辣滚烫。

      御姐和霸总什么的……她感觉自己今晚能靠着这两张脸编出十万字的故事。

      林凯西轻轻抿了一口,口红沾了一些在杯壁上,她用指腹擦了擦,说道:“我这次一程,开始的确不算顺利,幸好后来遇到个有点傻的富n代,算是把钱带回来了。”

      说罢,她见顾芸没有反应,仍在手中把玩那个火机,视线却已经不知飘向何方,林凯西以为顾芸默认她继续说下去。
      “去了才知道,老外对咱们的电影,观念还留在上个世纪,觉得咱们电影中的男性就应该留长辫子,生了女孩就该丢弃,谈了半天最后成了两种价值观的碰撞,最后不欢而散。”

      林凯西掐灭烟头,继续道:“后来我实在没办法,想着不找纯商业公司,就去电影公司碰碰运气,结果还真让我碰上了。”

      林凯西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男人的照片,放在顾芸面前。

      是一个典型的西方男性,有着白皙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

      “艾伦安德森,三十岁,读大学时来过这里做了几年的交换生,电影是家族企业,而到了他这里,明显对电影本身已经没有兴趣,只想搞钱。”

      “所以我就抓住这一点,给他讲了我搞钱的方案,说白了,就是画饼。”说到这,林凯西笑了笑:“没想到,他还真信了。”

      “目前看来资金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再说点好话从他那多搞点钱,说不定,还会是个大制作。”林凯西的笑容越来越深,她真的很热爱电影,所以她这次回来,不仅是带回来了钱,更是带回来了她即将破土的梦想。

      顾芸的视线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时钟。

      秒针准确落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八点了。”她兀自道。

      顾芸的声音很轻,林凯西听得有些不真切,凑近了点:“你说什么?顾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八点了。

      顾芸在心里盘算着,一般这个时间她和路辛已经吃完晚饭,路辛可能会在客厅看几集无聊的肥皂剧,而她有时会坐在一旁陪着她看上两集。

      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当然没有。

      路辛踏着寒气从超市中回家,手里握着四节五号电池。

      肚子饿得已经失去了知觉,但她今天必须把煤气点着,或许是因为突然上来了那股执拗的劲头,又或许……

      她只是想用这种小事来证明,她不是废柴。

      在工作上受的挫折已经够多了,那么在生活上,就必须要有条不紊……

      她嫌锅有些碍事,把它端起放在一旁,摸索着找到刚才电池盒的位置,拆开电池的塑料包装,勉强将四节电池塞了进去。

      大功告成。

      路辛笑了起来,想要抬起手为自己的成功鼓掌,不料,手肘碰到了刚才放到一边的锅把上,陶瓷的砂锅失去重心,向后歪倒,朝着路辛的脚砸了下去。

      砂锅应声而碎。

      好痛。

      路辛立刻冲了出去,找了个离着最近的椅子坐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明明已经成功了……

      为什么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失败……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好……

      眼泪顺着脸颊流入白皙的脖颈,还有几滴落在刚被砸地巨痛的脚上,陶瓷的砂锅碎了一地,锋利的瓷片似乎彰显着她的不堪与脆弱。

      她再也忍不下去,委屈,痛苦,怨恨,压力似乎在一瞬间爆发,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了顾芸的电话。

      两声忙音后,顾芸接起。

      “怎么了?”

      路辛听到顾芸低沉的沙哑声,眼泪瞬间决堤。

      顾芸听着电话中女孩的抽泣声,皱紧了眉头:“路辛?你怎么了?张嘴说话。”

      路辛抬起手,撸了把鼻涕,吼道——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要被锅砸死了啊——!”

      电话那头,顾芸还在把玩打火机的手一颤,打火机从手心滑落,砸在了玻璃杯壁上。

      林凯西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

      顾芸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我先走了。”

      “不是,酒还没喝完呢——”

      林凯西面前突然闪过一道风,再回头看时,顾芸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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