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九 半路的奇兵 ...
-
罗马帝国的国王托迪被荷兰大将古华特杀得大败而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国,传遍了意大利。
首先接到详细的密报的是丞相马甸尼,他的部下比正式的信使快半日路程到达米兰。约一小时之后,尼斯达过来拜访,马甸尼立刻请他到书房小聚。
马甸尼说:“罗马战败之事,想必你也略有所闻了。你怎么看?”
尼斯达点点头,然后又说道:“我要知道详情才能下判断。”
马甸尼当下便把恩沙基向他汇报的情况作了简要说明,尼斯达听罢,沉思一阵,说道:“真是奇怪,托迪居然没有将卡斯辛奴用于此战役,否则也不致于惨败如斯。”
马甸尼缓缓点头:“没错。现在或许是我们行动的时候,先除掉一个,剩下的一个就容易办得多了。”
尼斯达来回踱了好一阵,然后向马甸尼献上一计。
深夜,远远观望着罗马与荷兰之战的意大利军营亮着零星的灯火,左将军恩沙基的书桌面放着一封已经他拆阅的密函,而本人则闭目思量着国王巴治奥向他下达的命令。
事实上无论是罗马帝国还是荷兰,都是意大利的心腹大患,若不及早除去必然会影响到意大利版块的扩张。
“……凡一切有利于本国利益者,受权于左将军恩沙基,便宜行事。”恩沙基在帐内反覆地回想着密函的结尾一小段话,话里的意思等于给予他在这里所有的可以用到的权力,而唯一的义务就是为意大利争取利益。
荷兰的古华特、云尼斯达莱,罗马的托迪,哪一个才是被他选中的对手?恩沙基像只猎豹一样在老虎与狮子的战场边静静地等待着、监视着。
恩沙基闭目凝思良久才睁开眼,见到烛台边的一小掇灰尽,另一件麻烦事又上心头,供应玩物予皇宫各大臣的勾当已为尼斯达所释,据韦利的来函所说,尼斯达似乎打算以此要协使他们听命于他……这个人不简单,不过还未有资格当他恩沙基的头子,既然已经威胁到他,那就不要怪他了。
恩沙基在书桌边来回踱了几步,坐下,拿起笔草草地写了两句话,折好放进信封用蜡封了,然后走到帐边,叫进一名亲卫,密密吩咐几句,递过信函。
那亲卫小心接了,藏进衣衫中,连夜离开了军营。
经过军医的检查,云尼斯达莱的伤并无大碍,罗马的箭手没有在箭头上喂毒,也许那只是误打误撞才伤到他罢了。除了托迪,罗马军中还有谁值得他顾虑的呢……对了,还有一个,那个少年的将军。
云尼斯达莱将云邦贺斯唤了进营帐,吩咐道:“云邦贺斯,你派人去打探一下上次与罗马军交锋之时卡斯辛奴的动向如何。”
云邦贺斯领命去了,隔得三两天,便见他回来报告说:“罗马军在出兵之前营帐内发生过些微争执,卡斯辛奴中途被逐离帐,及后亦未被派任何任务,罗马国王托迪已经将他的军权全部收回,他应该没有随军上阵。”
云尼斯达莱点了点头,向古华特问:“你怎么看?”
古华特反问:“你确定伤你的人是他?”
“不,”云尼斯达莱摇头,“我只能确定罗马军内除了他和托迪,绝无其他人可以伤到我。”
古华特在帐内踱了几步,说道:“那下一场仗,我们应该怎样打……”
罗马帝国的营帐内,军医战战赫赫地为国王托迪治疗和包扎伤口,而后者的眼神从回到军中就一直阴沉得令人胆寒,谁也不敢去触怒他。
第二天,众人正忐忑不安,托迪却忽然传令升帐议事。
待众将就座后,托迪说道:“昨天,我军受到了沉重打击,士气受到影响,不过我们要从中吸取经验,大家发表一下对此役的看法。”
一干武将或疑虑或担忧,谁也没有先开口。判断错误是主帅的责任。如果托迪依旧只是大将军的话,他们可以直斥其非,而现在托迪是罗马帝国的国王,众将的心中就有了顾虑。窃窃私语的不少,但就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表明立场。
托迪环视了一周,见无人答话便问:“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闪闪缩缩的!”
一将说:“此役不能代表我军的真正实力,荷军只是用不光明的手段设计我军。”
一将又说:“小小的失利对我军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教训,我军必定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另一将继续说:“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只要假以时日,我军必然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余人皆尽附和。
托迪脸上毫无悦色,问道:“你们没有其他意见了吗?”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也不开口。
托迪见状点点头,突然站起怒斥道:“放屁,全部都在放屁!”
众人大骇,一齐跪倒。
托迪怒发冲冠,大声喝道:“滚!一个两个,全部给我滚出去!”
“是、是,末将告退。”众将士立刻退了出去,谁都唯恐走慢半步成了代罪羔羊。
托迪一拍桌面,心中恼怒。
他要尽快打回一场胜仗,否则他的威望不保,将士离心大大不利于作战。
一周,虽然并未足以使托迪回到巅峰状态,但上阵杀敌已是卓卓有余,这方面,他自己清楚,云尼斯达莱和古华特更清楚。探子向他报告过,云尼斯达莱受了轻伤,按托迪的经验看来,云尼斯达莱所受的轻伤隔得这段时日应该已经痊愈了,如果换着是他,今天就是进攻的最佳日子。
他养足了精神,起了个大早,并且早在三天前已命令前方士兵全神戒备,而各营的士兵则要披甲带盔,整装待发。这一次,他依旧使用三叉的阵形,让彭路基打左翼、汤马斯打右翼,他则打中路迎击古华特。他知道,罗马军内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古华特。为了防止荷军从后方偷袭,他让安东尼奥利留营并且听号后上支援。
两军的号角声几乎同时响起,似乎正预示着将要上演一场胜负分明之战,不能退缩也不能投降,只有一方的人马可以留下享受胜利。
起风了,意大利军营内观望台上的左将军恩沙基同样嗅到了大战的味道。就是今天,他要去拦截失败的一方,并把其歼灭。
西风啸啸,荷兰大军队伍排列整齐、精神抖擞,成百上千橙色军旗随风飞舞,犹如一片橙色海洋。军号几声长鸣后,荷军将士训练有素地自队伍中部让出一条大道,风中传来清晰又有规律的“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两名大将从容地走到阵前,正是古华特以及云尼斯达莱。
古华特扫视了远方红色的罗马军一眼,问道:“云尼斯达莱将军,你打算和我夹击吗?”
“我只对暗算我的家伙有兴趣,不过——” 云尼斯达莱一笑,“近距离观战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古华特大刀一挥,闪光的刀尖直指罗马军,“目标是罗马帝国国王的头颅!”
远方的托迪从腰间抽出长剑,平平举起,剑尖亦正好直指古华特。
“来吧,荷兰的将军,本王代表罗马帝国接下你的挑战!”接着他转身高举长剑,叫道:“这一战不是为我,不是为你们自己,而是为了我们身在远方的罗马帝国的亲人,以及为了‘罗马帝国勇士’这几个字的荣誉而战,绝对不能输!”
众将领齐声答应。
双方前进的号角几乎同时响起,呐喊声、马蹄声伴着飞扬的尘土奏起战歌,两军相接,虽然荷军的人数明显多于罗马军,但一时间竟占不到多大优势。
侧身躲过一枪,托迪挥剑将身旁的一名荷军士兵刺下马,忽然前方刀光闪动,托迪想也不想举剑便隔,却见对方并无收势的意思,只能硬挡。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托迪这才看清来人,不禁咬牙切齿:“是你?!”他用力挥剑,逼得古华特退开两步。
跟上前的云尼斯达莱向旁边走过几步,说道:“你似乎很气恼,托迪大将军……不,托迪陛下。”
托迪开始感到些许不妙了:“你们打算两个一起上?”
古华特挥刀上前,一边出招一边说:“哼,随便一个都可以解决你了——云尼斯达莱将军,我要好好地与他一较高下。”
云尼斯达莱答应说:“行啊,如果谁再敢出来放冷箭的话,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活剥!”
托迪避过古华特的刀,轻出一剑,挑向古华特右肩,古华特侧身让开,托迪顺势横砍,古华特松开脚踏,一缩身居然窜到马腹下,然后从另一边跃上马背,整个过程闲熟得一如行云流水。
托迪心下暗赞,更丝毫不敢放松,立即又抢攻,回手一剑直指古华特咽喉。
古华特一怔,未及反应,却已见剑锋如闪电般贴向咽喉,突然脸前刮起烈风,兵刃刺眼的光芒令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两步,睁眼一望,只见云尼斯达莱的大刀不知何时拦到自己跟前,并且刚好挡下了托迪穿喉的一剑。回想起刚才的险象,古华特不禁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我们小看你了。”见古华特点了点头,云尼斯达莱继续说:“说不得,我们只好先联手将你解决掉。”
托迪收回剑,退后两步,摆开架势,准备迎接这可能是最后的一战。
这一战,他毫无胜算。
在罗马军的帐幕中,卡斯辛奴仔细地慢条斯理地擦着佩刀,全神贯注得外面杀声震天他也仿若不闻。他手中的刀早已被擦得光滑如镜,刀锋也被磨得锋利,但是帐幕中却并未存在任何杀机。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引起了卡斯辛奴的注意,他转过头盯着帐幕的门,门上的帘被来人一手掀起,进来一名身上带满伤的将领,卡斯辛奴忙放下手上的刀,上前扶他躺下。
“安东尼奥利将军?你不是留守的吗?难道陛下……”
安东尼奥利摇头,喘着气说道:“卡、卡斯辛奴……”他还未说完,帐外又冲进几名有着营长职位的将领。
“卡斯辛奴将军,请您带我们出战吧!”几名营长同时跪下,齐声道。
卡斯辛奴犹豫一秒,皱眉说道:“我也很想带领你们出战,但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各营长互相对望一眼,心意相通,其中较年长的一名说道:“将军,是我们自愿跟随您的。”
“不过……”
这时,安东尼奥利支起身体皱眉说:“卡斯辛奴,你是现在罗马帝国的唯一希望了,如果你不愿意出战的话,那……咳咳……”安东尼奥利吐出几口血水。
卡斯辛奴连忙上前安慰:“好,我答应你出战,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罗马的勇士只能死在战场上。”
几名营长听到,均脸现欣喜之色。
卡斯辛奴一边命将士们快速整备,一边上了观望台,环顾四周,卡斯辛奴忽然问道:“有没有消息报告意大利军的动静?”
“恩沙基将军的大军一直在边境驻营,一周前意军曾经向前移动十哩。”
快步回到营帐,卡斯辛奴脸色凝重地对几名营长说道:“意大利的恩沙基将军打算堵截我军。”
众人吃了一惊,均问:“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军处于劣势——”卡斯辛奴取过两支小旗,分别插在地图上,“攻击力最强的两营分别埋伏在这里,快去!”
有两名营长自觉应了出去。
“留一营在这里,小心留意北边边境的动向,一见到有金黄色的旗帜就放出销烟。”
几名营长虽然感到大惑不解,但还是让其中一名营长接了令。
“其他人跟我出战。”
卡斯辛奴一挥手,剩下的营长都跟了出去。
打得痛快的云尼斯达莱忽闻熟悉的长号声,他转过马头向号声缓缓接近。
少了云尼斯达莱的进逼,托迪立刻就轻松了不少,由只能勉强接招转为偶尔可以还一两招。但他心知自己的体力已到极限,而古华特却正打得兴起。
砍下一名罗马兵,云尼斯达莱的马蹄在地上的罗马军旗上停了下来,他的面前正站着一名年轻的罗马将士。
卡斯辛奴向云尼斯达莱马蹄下的罗马军旗看了一眼,跃下马,抽出刀指着云尼斯达莱命令道:“下马。”
云尼斯达莱环视四周一眼,见荷兰仍是占到上风,便有心想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居然听话地下了马,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只见卡斯辛奴走到他的马前,突然举起刀狠劈几下,马匹悲嘶,倒卧在地,四蹄竟被卡斯辛奴砍了下来。
“我的马!”云尼斯达莱既悔且怒,咬牙死死地瞪视着卡斯辛奴。
卡斯辛奴脸上依然毫无惧色,反而举起刀指着他,冷冷地道:“今次就用你的马代替你的脚,下次再侮辱罗马帝国,就将你的小命留在这里。”
云尼斯达莱闻言不屑地长笑:“你以为再加上这几队人就可以扭转败局?”
“不——”
这时,一道蓝色的烟幕弹直升空中,然后四散。
卡斯辛奴见状,微笑说道:“你不防看一下北边。”他胸有成竹地收回刀,上了马。
云尼斯达莱怀疑地骑上部属拉过来的马,举目凝望,只见北边边境渐渐升起一片金黄色的旗帜,旗帜上有着鲜明的蓝十字记号。
那是瑞典军?!
带头的是瑞典的二王子龙格堡,他见场上一面倒的形势似乎比他所预料的更严重,于是一声令下,金黄色的军团冲进了橙色的海洋。
云尼斯达莱看了卡斯辛奴一眼,回马冲向托迪与古华特交手的地方,叫道:“古华特,快下令退兵,今次就放过他们吧。”
古华特看到瑞典军的到来,早已感到这次已不能歼灭罗马,听云尼斯达莱这样说,更加确信此仗再打下去必无胜算,为免无谓的损兵折将,他传下了退兵的号令。
托迪见有瑞典军相助,欲乘胜追击,忽见身披战衣的卡斯辛奴追了上来,甚感愕然。
只听他报告说:“陛下,意军阻截住了我军两营队伍,双方正在撕杀,请陛下速领兵前往相助。”
罗马对意大利的仇恨远较荷兰为深,罗马众将一听都要求前往相助,托迪只好顺从大家的意思带领大军折向意军边境。
瑞典军却没有再跟过去,托迪虽然对瑞典军的相助感到奇怪,但此时也没空追究原由,唯有向瑞典军挥了挥手便策马离去。
龙格堡见荷军已退,便下令大军不日返回瑞典。
亲随疑惑地问道:“王子殿下,我们不跟上去吗?”
龙格堡说道:“我只是要还一个旧人情给某人,不需要帮助罗马帝国,他们强盛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回去罢,否则出来太久父王又要说我了。”他温和地一笑,没有丝毫架子。
“人情?”
“不错,在我离家的几年里,我欠下了一个人情。”
“那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闻言龙格堡不由失笑:“他以前……是个贫民区的小流氓。”
正打算截击已经溃不成军的罗马军的恩沙基,却在山道的险要处碰上了两营罗马军,使得意军竟死伤近三成。正当他已乎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见到迎面而来的却是带着大队兵马的罗马国王托迪,不由心胆俱裂。
“久违了,恩沙基将军。”托迪冷冷地说道。
“你……赢了?”没可能,他怎么可能打败由古华特和云尼斯达莱带领的荷兰军?!
托迪不答,反而喝道:“前几次都被你逃掉,这次我就要你血祭过往战死的将士!”他话音刚落,已挥剑上前。
已达力竭的恩沙基越战越心寒,听到身周都是来自已方的士兵的惨叫声更加手软,忽然发现托迪呼吸极为沉重,他立刻意识到对手刚刚经过恶战,情况并不见得比自己好,于是奋力还击。
感到托迪出剑开始变得缓慢,恩沙基心下暗喜,发尽全力将长矛迅速直刺,眼看就要刺进托迪的心脏,忽地眼前银光一闪,一根箭正冲着他疾飞而来,恩沙基吃了一惊,侧身避过,刚想转身过来,倏地,颈上一凉,瞪大眼,在意军的惊呼声中,他似乎看到自己无头的尸体直坠下马。
卡斯辛奴抛开弓箭,与彭路基等将士赶上前扶住经已摇摇欲坠的托迪,说道:“陛下,你太累了,回营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就交给……”
不等他说完,托迪费力地从腰间抽出令牌,放到卡斯辛奴手中,然后再也支持不住因力竭而晕了过去。
卡斯辛奴高举令牌,叫道:“罗马勇士听令,歼灭全部意军!”
众将士齐声答应:“是!”
意军在伏击罗马军时遭全军覆没并且折损左将军恩沙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欧洲,令人震惊的程度犹胜于格利尼尔的病逝。特别是对于意大利政府,上下皆感震动,不少中间派更开始对政府持怀疑态度。
国王巴治奥在朝上向众臣问道:“此役,使我们与罗马的敌对关系已趋明朗,你们有什么看法。”
马甸尼脸色凝重,皱眉思量。
尼斯达看了众人一眼,斜走一步,躬了躬身:“陛下。”
巴治奥作了个“说吧”的手势。
尼斯达才道:“罗马帝国这次是公然的挑衅行为。据微臣的了解,国王托迪是名非常乐意用此等方式向对手炫耀的人,唯一而且最有效的办法恐怕……”他犹豫了一下。
巴治奥说:“说下去。”
尼斯达应道:“是。唯一的办法恐怕就只有漠视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众臣哗然。
右将军韦利站出来说:“尼斯达队长的方法虽然好,但未免过于消极。”他向巴治奥作了个揖,说道:“陛下,未将愿意领兵攻打罗马,找回意大利人的尊严!”
巴治奥满意地点点头,取过身边的令箭交给韦利,说:“好,既然将军有此心,那就祝将军马到攻成!还有万事小心!”
“是。未将一定不负所托,将罗马国王托迪的人头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