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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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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望的大学,就过过两个月安生日子。
第一个月他刚进入大学校园,整顿好后迎接他的是大太阳底下的艰苦军训。
第二个月就认识了他妈的、该死的盛观南。
开始了长达四年的作孽生活。
有些话不同的心境下说不同的话,在甜蜜和满心欢喜的时候,宁望能厚着脸皮说一句自己和盛观南千里姻缘一线牵,该遇到总会遇到。
等最后关系差到宁望落荒而逃时,又只能说一句该是孽缘,怎么都跑不脱,竟然尼玛这样都能遇到。
军训结束后就是学校社团一年一度的招新环节,宁望出生在东北的小城市里,就读的高中已经是全市顶尖,也大不到哪里去,社团就那么几个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太容易。
进入大学后的宁望面对五花八门的社团一下子挑花了眼,跟个土鳖一样这个社团也想进,那个社团也喜欢。
没成想选来选去反倒错过了招新时间点,一个都没进成。
同宿舍的室友倒是进了学校里的民乐社,每天都会抽空去社团练一会琴,有些时候社团有事还会带上好说话的宁望,求宁望帮着打打杂。
宁望的整个学生生涯都在冲刺学习,从来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把青春都献给了题山卷海。
既然没进成社团,能参与在一个他没接触过的世界里他也乐得去打杂。只要室友提前打招呼,他几乎不会拒绝,屁颠屁颠就跟着去了。
也就是在这里,认识的盛观南。
期中过后民乐社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约了别的学校过来,做了场友谊赛性质的联谊活动,人手不够都不用室友提醒,宁望自己就凑了过去矜矜业业做后勤。
那天上音的人来得特别晚,宁望一直在小礼堂门口等着他们。
里头已经快开始,宁望的脾气被磨得一点不剩,给对面发消息已经懒得再组织措辞打字,直接抬着手机一条一条地发语音。
徐开慈把琴盒挂在盛观南身上,眯着眼睛笑着听手机里传来的语音。
【宁】:你们还来吗?如果可以麻烦快点呀,一直在门口等你们呢。
【宁】:等待.jpg。
他把手机收好,拍了一把身旁的盛观南,“你看就因为你,都惹火人家了。跟你在一块儿每次都好慢,要我自己我现在都到人家面前了,说不定微信号都要到了。”
盛观南沉着脸,凭着直觉反手给了在身旁的人一巴掌。“徐开慈,明明是没人陪你骚你才拉着我来,你在这还说我慢,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没想到打得还挺准,盛观南听到了徐开慈身上实实在在的一声闷响和他的嗷叫。这让盛观南心情好很多,心里不多的那点烦躁散了个干净。
今天路上确实是盛观南耽误了,但是这不妨碍他怼回去。
反正确实不需要在徐开慈面前要什么脸皮,两个人从高中集训就在一块,已经混得太熟。刚刚两个人还动手来着,下一秒徐开慈也会负责地拉好盛观南。
慢一点就慢一点,盛观南确实走不快。
从小就比别人少了双眼睛,能走路的时候稳稳当当已经很不错了,要求太多他真的做不到。
宁望半天没收到回信,正要打算放弃进去和社团的人说上音的人不会来了,又看到从远处走来几个人。
一看不要紧,只是觉得好气。明知道迟到了,竟然还能走得那么慢,好像根本不是来参加活动的,只是路过的学生。
宁望向来守时守约,看到这种态度的几个人,气得直接抱手靠在门框上磨牙。
等走近一些,宁望再细细看,脸一下子就红了。
几所学校里还就他们来的人最少,统共就来了四个。排头的是两个个子很高的男生,高到宁望觉得同样是腿,自己的只是用来走路的,人家的是可以拿去当美术学院的教科书范本的。
只是穿浅色衣服的那个男生一看眼睛就有问题。
他走得比身边另一个男生要慢一点,还被那个男生搀扶着胳膊,另一只闲着的手也往前伸着。像是在摸索,又像是随时准备好摔跤后,这条胳膊能起一个缓冲作用。
但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他长得好看,好看到宁望挪不开眼睛。
宁望知道自己的取向,从小就知道。
只是初高中那会作业实在太多,家里也管得严,做题背单词还来不及,那还来得及喜欢谁?
像今天这样人家都走到面前了,自己还在出神的情况还从没发生过。
心动这种事情来得太过霸道,宁望的耳膜快被自己的心跳声震碎。
他出神出得太过,导致回过神来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转而又开始庆幸,庆幸那个人眼睛看不到,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
原本应该尽到后勤人员的职责,在盛观南上台时宁望应该去扶一把的。但因为先前的失态,他在上音那几个人面前已经丢人丢大了,这会几乎是躲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巴不得死遁。
宁望半蹲在一排椅子后面,露出半张脸紧紧地盯着台上。
盛观南被同行的另一个男生搀扶上台。
舞台一侧有几级小台阶,很窄,只够一个人上,他走得很慢,后面的男生虚虚扶着他,看口型好像是在提醒他小心。
宁望离得很远,看着盛观南走得那么慢,不知道怎么的,心也被提了起来,生怕盛观南真的摔倒在台上。
不过还好,盛观南自己走得慢,身后的男生也还算负责,一直将盛观南引到座位上才离开舞台。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盛观南那双好看的手摩挲着自己腿上的二胡,试探着拉了几个调,很快进入状态,随着伴奏拉动二胡,礼堂里飘着的全是他动人的光彩和优美的旋律。
对没见识的宁望来说,二胡这种乐器,大概是和每天在人民公园遛弯的大爷才最匹配。
又或者,是小学课本里那个拉二泉映月的阿炳。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个穿着月白色衬衫的少年,会就在他不到五米的距离用这种乐器拉出那么好听的旋律。
这一刻的宁望,再也说不出二胡土这句话。
它和它的主人是如此相配,相配到宁望打破了所有对二胡的定向思维,相配到从今天过后,提到二胡,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眼睛不好的少年。
相配到,他忍不住双手捧着脸,小声呢喃道:“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啊……还拉得那么好,造物主不公,怎么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了……”
宁望还沉浸在自己崇拜和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跳里,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已经坐在他旁边,是听到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他才又回过神来。
是先前那个和盛观南走在一起的漂亮少年。
其实最先引起宁望注意的,是此刻坐在自己身旁抱着手满脸不屑的这位。
他实在太过漂亮了,又漂亮,又英气,很难让人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但如果形容他是是一颗绚烂的巴洛克珍珠的话,台上的盛观南,就像一块上好的籽料。
世人都爱价值连城的那颗巴洛克珍珠,偏偏宁望相中了那块上好的籽料。
众人愿意一掷千金,只为了看一眼人间富贵花,偏偏宁望更惦记那棵月下青竹。
被嗤笑的宁望又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眨巴着眼睛看着徐开慈。
徐开慈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玩心大起,他一只脚脚踝搭在大腿上,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仰着下巴点了一下台上,戏谑问宁望:“他拉得好,我就拉得不好?”
宁望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他就压根没听进去别人拉的曲子,从盛观南进到这个小礼堂里,他的目光就一直在盛观南身上,徐开慈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的他都不知道。
这会只能支支吾吾地摇了摇头,又很快如捣蒜一般回他:“不不不不,你拉得好极了,只是……”
“只是你看上我朋友了,所以眼里没别人了。”漂亮高挑的男生歪着头笑了笑,明眸皓齿里夹杂着让宁望恨不能钻到地缝里的揶揄。
徐开慈的声音不大,前面又闹哄哄的,别人根本听不见,但被戳破了心事的宁望恨不能扑过去把徐开慈的嘴巴捂住,求他别说了。
一下子宁望觉得自己热得头顶都在冒气,但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缩着脖子,微微点了点头,“嗯……看上了……”
礼堂的最后一排迸发出爽朗的笑声,宁望不敢捂他的嘴,只能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台上的二胡声戛然止住,盛观南迷茫地抬起头来,下意识还是先侧过一半的脸朝着宁望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出声的是徐开慈,盛观南只当徐开慈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循着声音远远地笑了一声。
他看不到,自然不知道此刻徐开慈旁边站着个脸红得能滴血,眼睛却不舍得从他身上挪开的男孩。
那轻轻的一声笑被礼堂的特殊结构幽幽铺开,传递到最后一排宁望的耳朵里。
从这一秒开始,宁望听见有个人站在他肩膀上,轻轻对他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