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浅哲

2、怪棋师

　　棋道，乃是江湖中人一直都追求达到最高境界的东西，而要提棋道，就不得不提一名棋师。
　　古江湖有位棋师，以棋盘为刀，以黑白双子为刃，在古战场上一场成名，他身披黑白双色袍，手腕上是他的标志红绳，传说红绳乃是棋师集运气所用。
　　曾有人传闻，一次对弈时，棋师少戴了一个腕上的红绳，那一盘便只与对方打了个平手。
　　也有人说，棋师是把一只绳送给了心上人，那天他心不在焉，光想着心上人了，才与对方打了平手。
　　这些都只是传闻……
　　一位老棋师曾有幸与怪棋师对弈。那是个星光灿烂的晚上，梧桐树下他与大师对弈，他紧张的盯着棋局，大师却只斜着身子，不时看看传说中的冷面侠客，侠客一手扶着大师的腰，一手搭着大师的肩，只是柔柔地看着大师，也不说话。大师要落子，他便从一旁摸出一颗白棋递过去——这也是大师的怪处：不论与长辈还是晚辈对弈，他只用白棋，但他挂在腰间的袋子上，里面放的却全都是黑棋。
　　他还是输了……但他输给的是怪棋师，所以虽然遗憾，却只是赞叹的笑笑。待他走出两步，再回头却见侠客抱着棋师走问房舍，他当时还疑惑，棋师下棋有那么耗力气吗？后来才知道，在爱的人面前，总会矫情些……
　　曾有位将军有幸与怪棋师并肩作战，看起来风雅斯文的棋师在战场上却异常勇猛，再准确来说应该是霸气，随手一摸了一把黑子儿，一挥手便倒下去一片，棋盘划过之处伤可见骨。晚上吃饭时，怪棋师却也不吃饭，只是喝酒，还只喝军营里那种劣质的酒，一个人坐在树林边，月华洒落，将军揉了操眼，却隐隐见到两个人的身影在林边…第二天问时，棋师淡淡道：“他是我爱人。”将军原来不懂，棋师有那么娇情吗？就上战场这几天还得去会爱人。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一刻见不到便内心焦燥，思念难耐。
　　——
　　“苏柳……”
　　“嗯？”
　　“轻点儿……”
　　身上那人便放慢了动作，又爱怜的去吻他的发丝，指尖在肌肤上一寸寸的滑过，最后轻柔的扶去他眼角的泪痕，在他耳边轻声道：“阿言……叫哥哥。”声音带着惯有的清凉，却又带着面对旁人都没有的几分温柔，如此调戏的语言被他说出来，正经又让人没有抵抗力，问来高冷的棋师，眼角带着水光，最后终是颤着声音喊了句：“哥哥……”又反手抱住他的肩膀。
　　苏柳抱着他擦拭完身体后，将人又搂在怀里，手指磨痧着那层薄衣料下的肌肤，道：“明天江城那边有点事，饭放在桌子上，别忘了吃。”
　　墨星言便点了点头，疲惫地睡倒在他怀里，舒适而又安心，也只有在这个人的身边，在他怀里，他才能睡得安稳。除了四岁之前的那个女人，他的母亲之外，能给他这种安全感的，也只有这个人。旁人只知道怪棋师年轻时棋术便在江湖出名，孰不知他的技艺是在多少个不眠之夜熬出来的。
　　——
　　苏柳抱着墨星言，一边飞速向前飞奔，一边失去他嘴角的血痕，怀中那人长发如瀑，双色袍上的白色一边却染了血痕。他把他放下，向来波澜不惊的语调出现了几丝颤抖：“你傻呀……”
　　那人都勾住了他的衣角，又扶着床沿努力坐起来，惊得他赶紧回身去扶，“你躺下，你听话，好好休息，你不会有事的……”
　　墨星言却道：“哥哥……陪我下盘棋吧……”
　　苏柳搂着他，两人对弈，墨星言却拿了黑棋，棋只走了一半，墨星言轻叹道：“又输了……”
　　他是在说苏柳，确实也是苏柳要输了，苏柳道：“那可得全靠棋师指教后半生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赢得棋师？”
　　墨星言强行压下胸腔中的血，勾唇笑了笑，抬手抹下了几枚棋子，道：“我这一生都输给你了……”
　　话未说完，他便吐出了几口血，苏柳忙去转身找药……虽然他心里清楚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就不可能治好……但他真的不愿意直面去面对……大名鼎鼎的江湖侠客，此时内心懦弱的揪成一团，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握紧了爱人的手，说：“累了，你休息会儿吧……”
　　墨星言笑了：“嗯……以后可不准给我丢人呀……好好下棋……”他第一次露出如此灿烂的笑意，却让苏柳看了想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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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在熟悉的街头旁，依然是那身双色袍，既然是手腕上带着一只红绳，不同的是其实戴上了一面黑白面具，熟悉棋师的人感觉他的身高又变高了些……在他的棋法依然没变，但好像又变了，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凌厉……
　　也是从那之后，江湖上再也没人听说过侠客苏柳的名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