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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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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丛林趴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车窗外。
繁川调低了车载音响,笑着看他一眼,“看什么呢?”
“灯!”丛林看着车窗外绚丽的灯光,高兴地说,“好多灯,好多颜色,好漂亮!”
真像个小孩。
繁川单手扶着方向盘,笑着捏了捏眉心,“第一次出远门?”
“嗯!”
“有什么安排?”
丛林回过头,“嗯?什么?”
“问你有什么安排,”繁川给他认真地解释,“就是说你以后有什么计划,想干什么。”
“我想......”丛林想了想,“打工赚钱,然后有一个自己的家。”
“打工赚钱?”繁川笑了,“你才多大年纪就想打工的事儿了?不上学了?”
丛林摇摇头。
上学是要付钱的,他现在没有钱付学费。
没听到他说话,繁川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小傻子又把头垂下去了。
“行吧,那你说说要打什么工。”
听出他语气里有些不相信,丛林很认真地说:“我、我可以干很多活儿的,我可以去餐厅当服务员,也可以去洗碗,也可以......”
话刚说到一半,繁川就笑了,“本以为你人傻乎乎的就算了,没想到头脑还这么小孩儿啊。”
丛林有些不服气:“你、你不是也没多大嘛。”
“我多大?”
“二十二岁!”
繁川愣了一秒,神情微变,“你怎么知道?”
糟糕!好像露馅了。
“我、我......”
“问你话呢,”繁川收起了笑容,“我们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话都没说过几句,你怎么知道我几岁的?”
“问你话呢,”繁川看出了他眼中的慌乱,“不说把你扔下车了。”
“我、我猜的。”
“猜的?”
“嗯,”丛林手指纠结在一起,有些紧张道,“我、我看你的打扮猜的。”
“既然这样,那你再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你、你是......”
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丛林却不说了,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悄悄吐出一口气,好险好险。
繁川笑了一声,“可惜了,我还以为你是我粉丝呢。”
丛林不加思索:“我是!”
“......”
恰巧一个红绿灯,繁川踩了刹车。
他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已经慌张到乱瞟的丛林,“丛林?”
“我、我在。”
“你到底是谁?”
*
车子驶入一栋高档小区。繁川停了车,“下车。”
下车后,丛林乖乖跟在他身后,但视线却忍不住往四周看。
书里说过,繁川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比同龄人都有钱,而且他住的地方也是非常的豪华。
丛林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在经过人工湖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出声,“哇!有喷泉,好漂亮呀!”
繁川停下,“第一次见?”
丛林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他重重的点头:“嗯!”
繁川看着他的侧脸,心中莫名感到有些柔软,他语气轻柔道:“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能看到,走吧。”
丛林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喷泉,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家,繁川按密码开锁,“进来。”
丛林看着自己脚下穿的球鞋,有些犹豫:“我......”
繁川给他拿了双拖鞋,“不碍事,进来。”
丛林点头,换好鞋后把它们整齐的摆到一边。
繁川去冰箱拿了瓶冰水,看他还拘谨的站在门口,笑道:“站门口干嘛?当门神啊。”
丛林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往客厅里走。
刚走了几步,一只黑白花的小狗就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脚。
丛林把他抱起来,惊喜道:“毛蛋!”
“看来真是我粉丝啊,”繁川拿了瓶水朝他走过来,“连毛蛋都知道。”
“毛蛋毛蛋。”丛林抱着怀里的小狗爱不释手。
“喜欢狗?”
“嗯!”
“所以你是从网上看到我的视频,然后成的我粉丝?”繁川喝了口水,回想起刚才车里的聊天内容,再次确认了一遍。
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谎,丛林一时有些心虚,“嗯。”
繁川明显有些怀疑,“毛蛋的视频也有?”
丛林不敢抬头,“有的......”
“等有时间把视频推给我看看,”繁川从他怀里抱回毛蛋,“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丛林猛然抬头:“啊?”
“啊什么啊?”
“哦,”他又把头低下去,“好吧。”
“别杵那了,进来。”
“哦。”
丛林走进客厅里才发现,他家真的是太大了,简直比他之前的家大五倍还多。
他看着房间里豪华的装修和配饰,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饿不饿?”繁川问他。
“不、不饿。”
“真不饿假不饿?”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丛林尴尬的捂住咕咕叫嚣的胃。
“看来是假的了。”繁川笑道。
“想吃点什么?”他打开冰箱。
丛林有些惊讶:“你会做饭吗?”
“不会。”
“......”
“我叫外卖,”繁川打开点餐软件,“想吃什么?”
“都可以的。”
繁川点点头,随意在菜单上点了几道菜,随口问道:“辣椒吃不吃?”
“不吃。”
“香菜呢?”
听到香菜这个词,丛林厌恶的摇摇头,“不要不要。”
“巧了,我也不要。”
丛林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地说:“我知道的。”
繁川手指一顿,挑了挑眉,问:“这个也是从视频里知道的?”
“是、是的吧。”
“行,”繁川一笑,“再加上这个,改天推给我。”
丛林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好、好吧。”
完蛋了,要去哪里找视频呀!
“点好了,坐吧,一会儿到,喝水吗?”
丛林还是有些拘谨,从刚才进来,他就一直站在一个地方没挪窝,“不、不用了。”
“给。”繁川直接递了一瓶水给他。
丛林双手接过来:“谢谢。”
“别站着,过去坐。”繁川绕过他,到沙发坐好。
丛林乖乖听话,走到沙发一角坐好。
繁川看着他挺直的腰杆,没忍住笑了,“丛林?你很怕我?”
丛林摇头,“不、不怕。”
“那你坐那么远干嘛?”繁川隔着茶几看他,“不是说是我粉丝么?有跟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不要?”
“还是要保持距离。”丛林很认真地说。
“什么?”
“偶像和粉丝,”丛林抬起头看他,“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噗嗤一声,繁川没忍住笑了,“你这小傻子到底从哪儿来啊,傻的怪可爱的。”
丛林脸一阵红,不再说话了。
“行了,不逗你了,”繁川止住笑,打开了电视,“外卖一会儿过来,吃完早点睡,不用等我。”
丛林立马警觉的抬头,“你要出去吗?”
繁川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小粉丝不合格啊,视频上没有说这个时间是偶像工作的时间吗?”
“是哦,”丛林揉了揉脑袋,“我忘记了。”
“傻乎乎的,”繁川揉了下他头发,“一会儿吃完饭不用收拾,放桌上就行,卧室的话除了左边那间其余随便挑,嗯......冰箱里有水,不喝凉的话就拿出来放一会儿,哦还有,少儿频道在五号台。”
丛林一愣,“嗯?少儿频道?”
繁川忍不住笑:“像你这种小傻子不都喜欢看动画片么。”
丛林撅起嘴,小声说:“我才不喜欢呢。”
“走了,”繁川拿上车钥匙,“害怕的话就开灯睡。”
“嗯,繁繁哥......”
蓦的,繁川顿住脚。
意识到自己喊的称呼有些不妥,丛林小声询问道:“我可以叫你繁繁哥哥吗?”
“别叫哥哥,叫哥。”
丛林高兴的点头,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繁繁哥再见”
车里,红灯刚亮,繁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还上不上班了?”周子琪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你看看都几点了,再不来下班了大哥。”
“马上了。”
“不是我说你干啥去了?刚才在车站说有事,啥事啊?”
“带了个小傻子回家。”
“谁啊?不会是车上那个吧?”
繁川手指轻敲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我靠!你他妈疯了啊,什么人都敢往家带,你是认识他还是怎么着?万一这小孩儿是个小偷咋整,你就不怕大半夜回去给你家洗劫一空了?”
繁川笑了下,“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哎呦我的傻哥哥,电视里多少这么演的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多少是抢劫犯杀人犯的,你一个人住能不能多个心眼?”
繁川还是笑,“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绿灯亮了,繁川轻踩油门,“直觉。”
挂断电话,繁川一个人穿梭在灯火琉璃的夜色中。
这个城市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是灯火喧嚣,热闹非凡,但热闹是属于本来就存在这儿的人,而不是繁川这位后来者。
没有人知道,繁川曾经死过一次。
在他十六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繁川曾在医院里躺过半个多月,虽然当时的医生们拼尽全力想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但还是无力回天。
繁川死后,穿进了一本小说里,名字叫《今天也在平淡中努力》,这是他日常用来打发时间的一本小说,书的内容就像名字一样,听起来很平淡,记录的都是一些平凡人的日常琐碎。
或许是繁川太过于希望过上这种生活,所以他在死后,穿成了这本书中众多平凡人的一个。
他在这儿生活了六年,日子过的安稳平淡,没有虚假的亲情,也没有争相算计的人际关系,他在这里活的很轻松。
不知是不是自己上辈子过的太苦,仅仅六年时间,繁川在这里混的有声有色。
老天待他不薄,让他把自己上辈子最拿手的本事也带了过来,繁川唱歌很好并且对音乐方面有很高的敏感度。所以刚来到这里的第二年,他就被一些公司邀请去参与歌曲的制作,并且会在一些时候演唱电视剧的主题曲。
对于音乐方面的工作,繁川一向是得心应手。为了闲暇时不那么无聊,他又找了份酒吧驻唱的工作,每天晚上都会去唱几首,虽然赚的钱不多,但也比在家看剧来的愉快。
他在这里平平淡淡生活了六年,虽说日子过的不错,甚至可以说过的非常好。但在他心里却总记挂着一件生前的事,那就是他的一个傻弟弟。
繁川自小时候父母离异,他在十四岁那年父亲因为再婚把他扔回农村奶奶家,在那里,有个七岁的小屁孩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后边喊繁繁哥哥,虽然每次繁川都烦的去骂他赶他走,但这个小傻子还是可怜巴巴的抓着他的衣角喊他繁繁哥哥。
他在农村奶奶家生活了两年,其中大半时间全都是和那个小傻子在一起。后来,他又被家里人接回城里,临走前,他和那个小傻子说过自己会回来找他。但不曾想,自己回去没多久后就出事了,这句承诺也就再也没有实现。
想到这儿,繁川轻轻垂下了眼睫,掩住了一丝伤感。
直到今天火车上被人突然喊的一声繁繁哥哥,再次勾起了他的回忆。很巧的是,这个人居然和他的小傻子同名。
他差一点就要以为是小傻子来找他了。
可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死了,而且自己现在在的世界也不是现实中的世界。
车窗外的城市色彩斑斓,繁川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自己临走前那个小傻子不舍的眼神。
他对着自己喊:“繁繁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找我呀。”
“小傻子,”繁川喃喃道,“你现在过的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