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流萤思随风》叶归尘

8、第七章

　　“你怎么知道的？”那一日在排练厅时听到的声音，难道是他经过？
　　叶圣阳淡淡一笑：“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我只要看着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曼桢心下一动，突然笑道：“为什么是我？”
　　面前的男子一怔，继而轻叹一声：“为什么不是我？”
　　曼桢叹了一口气：“圣阳高中入得了眼的女生，应该不少吧！”为什么……还是不能告诉他原因啊！
　　“如果我坚持呢？”叶圣阳看着她良久，突然问了一句。
　　曼桢轻笑：“那我也同样坚持！”
　　叶圣阳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渐渐迷蒙，须臾，低下头笑了笑：“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如他！”
　　曼桢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心下暗道：其实，根本与他无关！
　　“那我先走了！”沉默了许久，叶圣阳终于对她笑道。
　　曼桢看着那个渐渐远离视线的白色身影，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还是不应该进圣阳呵！

　　开学时，意外的没有见到叶圣阳，曼桢有些疑惑，却又忍住了向老师打听消息的冲动。
　　“他一向都不会缺课的！”下课后，丁磊突然拦住了曼桢。
　　曼桢叹道：“总会有例外的时候吧！”
　　“他不会生病了吧？”丁磊突然有些担忧。
　　曼桢微微一动，不至于这么虚弱吧？
　　两人各自沉思时，门外走进一个白色身影：“你们两个在干嘛呢，什么时候开始对木头人这么钟爱了？”
　　曼桢回头，正见一脸温和的笑意，自然的浮起笑容：“难得看到你迟到！”
　　叶圣阳报之以微笑：“家中有事！”
　　“觉得你们俩……现在……越来越有感觉勒！”身旁的丁磊突然促狎道。
　　叶圣阳转向他笑道：“忘了答应我什么的？”
　　“是是是……不说不说！”丁磊连声应道。
　　坐定之后，耳边突然传来轻柔的声音：“还以为会很尴尬！”曼桢一愣，侧脸看着他。
　　叶圣阳亦转向她：“似乎你总是比我调适的要好的多！”
　　曼桢又是一怔，空气中似乎飘荡着异样的气息，是花园里的二月兰开花了么？
　　经过的老师咳嗽了两声，两人赶紧端坐看着面前的黑板。

　　“曼桢，快来给你老爸上柱香！”一回到家，便被母亲拉到父亲的牌位前。
　　曼桢看着刻着父亲名字的木牌，心情又低沉了许多。
　　“好了好了，你老爸已经知道你在惦念着他了，别让他太过得意了！”凌沐晴将女儿拉到一边，“一会儿我们去婉心那里！”
　　“又去蹭饭？”曼桢叫道，两日没去那里，丁姨应该不至于这么想念自己才对，忽然想起那日叶圣阳来找自己的事，暗道不妙，“妈，今天还是在家里吃吧，我觉得今天有点累，不想去丁姨那里了！”
　　“是吗？”凌沐晴急道，忙伸手给她搭脉，“心跳正常啊！”
　　“过两天再去吧！”再过几日，说不定丁姨会忘了此事也说不定。
　　“好好好，下次再去好了！”凌沐晴赶紧催促曼桢去休息，“我让婉心把点心带到家里来好了！”
　　曼桢大叹，还是躲不了啊！

　　开学之后，觉得日子过得似乎比春节还要快，睁眼闭眼之间，又从一身的厚重换上了轻盈的绸衣。春季到初夏的这段时间，感觉上永远是最容易消逝的岁月。
　　看着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曼桢忍不住侧身看着边上的叶圣阳：“真的不想回球队了？”
　　叶圣阳笑了笑：“又是丁磊让你来游说我？”
　　曼桢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面前已有人走近，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来人微微一笑。
　　叶圣阳抬头，见是穿着10号秋衣的萧行书，额头满是汗水，在阳光下，发角亦闪着淡淡的光泽，遂对着他也笑了笑。
　　“叶圣阳，下个月和凌志的比赛，球队正缺少像你这样的前锋，如果你肯重新入队，我把号码让给你！”
　　叶圣阳拍拍右首的台阶，“坐一下吧，抬头跟你说话很累人的！”
　　萧行书一愣，随即迈上台阶，坐在他身旁。
　　“曼桢，你也帮忙劝说一下，这可是攸关我们圣阳一年级的名誉唉！”萧行书偏头对曼桢说道。
　　曼桢笑了笑：“你以为我有这等好口才？”
　　“四班的林沂成不是不错，射门技术上佳，抢点意识也很强，而且，还能传出几脚好球！”
　　萧行书叹道：“那也比不上你叶圣阳的运筹帷幄，能在场上掌握大局啊！”说完，又转过头，叫着曼桢，“曼桢，怎么不说话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没听说过，难得固执的人，一旦坚持，旁人是很难改变他的想法的！”
　　萧行书还待说些什么，球场上又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身旁的叶圣阳遂对他笑道：“快去踢球吧！”
　　看着不远处的球门，叶圣阳轻蹙浓眉，那时，自己也曾穿着10号球衣，不断攻破守门员的十指关。良久，转向了一直沉默的曼桢，“怎么这么安静？”
　　曼桢对他微微一笑：“可能是今天阳光太过温和，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笑了笑，“我听丁磊说，你昨天去找过球队的陆老师？”
　　叶圣阳笑道：“我只是去问他缺不缺个助手！”
　　“这么喜欢足球，为什么当初要退出呢？”曼桢变换了一下坐姿，选择面向他。
　　叶圣阳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回答。
　　“算了，自认没有外交人员的口才，我先走了！”曼桢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突然觉得眼睛有些迷蒙，大脑也有点发晕，身子不由晃了几下。
　　“曼桢，怎么了？”倒下时，听得身边着急的喊声，曼桢费力的睁开眼，低低说道，“别送我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幽幽醒来，看见一室的洁白，心头不由有些发紧，许久不曾出现的心悸又开始出现，曼桢捂着胸口，颇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是被送来医院了呵……
　　耳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曼桢下意识将身子往墙角缩，心跳开始加速，又要来了么？凌曼桢，还是逃不开吗？
　　“很讨厌白色么？”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
　　曼桢抬头，恰见一年轻男子，一脸的微笑，还好，没穿白袍，心情开始放松下来，四周端详一番，不禁失笑，原来是学校的保健室，遂答道，“不是！”
　　“那就是特别不喜欢医院咯？”方才在昏迷中，一直听她念着“不去医院”之类的话语。
　　曼桢笑了笑：“只是闻不惯里面的福尔马林气味罢了！”
　　“我叫陆羽，是学校的校医！”含笑向她介绍自己。
　　曼桢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由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羽轻声笑道：“只是突然间觉得你很像以前的一位旧友！”容貌虽无半分相似，但身上自然流露的气质，却是极为类同。
　　“没事我可以走了吧，陆医生？”曼桢下床穿上鞋，抬首对他轻笑，“谢谢你！”
　　“同学，等一下！”陆羽叫住她，“你的身体……”
　　“只是中暑而已，我看到了你配给我的祛暑药丸了！”
　　陆羽垂下手，笑道：“你和她，真是太像了！”随即走到桌边，给她写了处方，“我另外给你开了付安神的药，早晚各一次，别忘了喝！”
　　曼桢含笑接过。
　　“一会跟圣阳好好说一下，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惊惶失措！”想起先前抱她进来时一脸焦灼的叶圣阳，陆羽忍不住又摇头笑了笑。

　　走出保健室的门，看见神色颇有些凝重的叶圣阳，忍不住叫了声他。
　　“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急急迎上前来，细细端详她的面容。
　　曼桢仰首看着他，一向平静的眼眸，此刻竟然夹杂了许多自己看不明的情绪，声音亦不禁放柔了几分：“只是中暑，可能是在太阳底下坐的太久了！”
　　“我早就说了，不是中暑，就是贫血！”不知何时，萧行书已然站在自己身边。
　　曼桢有些诧异的望着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萧行书大叫，“什么叫我怎么也在这里，难道就只许叶圣阳表示他的关心，我就不行啊！”
　　叶圣阳抬眼看着已长出新枝的梧桐，低头笑笑。
　　“我先走了！”见曼桢亦不说话，萧行书向两人挥挥手，穿过草坪，往球场走去。
　　“就只是中暑？”叶圣阳低头轻声询问身后的曼桢。
　　曼桢将手中的处方纸递给他。
　　“我只是觉得……”看着她一脸的轻松表情，又把所有的话语都压了回去。
　　曼桢抬眼看了一下湛蓝的天空，低声说道：“我也要回去了！”说完，伸手去拿还在他肩上的背包。
　　“一起走吧！”
　　曼桢只得迈开脚步跟在他身后，经过球场时，听到丁磊的喊声，两人又都停了下来。
　　“圣阳，再踢一场试试，说不定……”
　　叶圣阳轻轻摇头，“算了，我现在都看不清场上的队员！”
　　看着丁磊有些颓然的背影，曼桢忍不住出声问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叶圣阳静静的看着前方的球场，良久，轻声说道：“听过全色盲这个词吧？”
　　曼桢一愣，曾听母亲叹气，全色盲患者，视物只有明暗之别，外人眼中的七彩世界，对他们而言，犹如观看黑白电影一样，不由惊道，“你看不出来我今天衣服是什么颜色？”
　　叶圣阳笑了笑：“该是浅色系吧，依你的个性，应该会选择淡蓝色才是！”
　　曼桢又一怔，低头看着身上这件淡蓝色上衣，须臾，突然叹道：“难怪你只穿白衣！”可是全色盲不是由遗传引起的么，印象中叶家没有人是色盲症患者啊。
　　看着她的疑虑，叶圣阳淡淡解释道：“据医生所讲，我是因为小时候大脑受到重创，头部两侧的皮层区域造成了伤害，所以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那你还是见过这个彩色的世界的？”
　　摇了摇头，叶圣阳笑道：“应该是吧，不过我已经不记得了！”
　　曼桢突然无语了，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难怪那次他没有得到满分，难怪老师对他犯的错那么惋惜，那道题，不过是几种色彩的排列组合，对于自己和其他同学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题目，可对于他，却成了难题。
　　叶圣阳笑了笑：“其实，黑白的交错，明暗的更迭，不觉得也是一种极美的景致？”
　　曼桢微微一怔，将目光从他身上游离开。
　　“闭上眼睛试试！”叶圣阳轻声说道，“看到了什么？”
　　“只能是一片漆黑咯！”曼桢答道。
　　“不就是了，至少我还能看到这个世界，只要心是彩色的，那么眼中的事物自然也是彩色的！”
　　曼桢看着他的笑容渐渐满溢开来，只觉周围越发的温暖灿烂，面前的那对双眸亦愈加的明亮澄净，心突然有些惶恐，只觉一种莫明的情绪萦绕脑际，慌忙低下了头。
　　“走吧！”似乎不曾注意到她的心绪转折，叶圣阳笑着说道。

　　“不是说今天学校放假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听到女儿进门的声音，凌沐晴走出书房问道。
　　曼桢抬头答道：“和同学聊了一会！”
　　“不会是婉心说的那个穿着白衣的男生吧！”自从上次丁姨来家谈起此事之后，母亲隔三岔五就会提到他。
　　曼桢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认命的答道：“是！老妈您现在满意了！”
　　“女大不中留咯！“凌沐晴笑着摇摇头，“把外套换一下，一会我顺手把它洗洗！”
　　曼桢依言走进卧室，脱下上衣，看着印入眼帘的淡蓝色，不由呆了几秒。“只要心是彩色的，那么眼中的事物自然也是彩色的”叶圣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曼桢不由用力甩甩头，将浮上脑海的那个身影甩到脑后。
　　“怎么在房内待这么久？”凌沐晴敲了敲女儿的房门，探头问道。
　　“哦！”曼桢将手上的那件外套递给母亲。
　　凌沐晴笑着接过，近来女儿的情绪起落越来越明显，不知是喜是忧？习惯性的伸手掏衣服的口袋，突然抽出一张纸，低头看了看，不由一怔。
　　“曼桢，你今天又晕倒了？”看着突然冲进房内的母亲，曼桢愣了一下，见到她手中拿着的那张处方笺，不由叹了口气：又忘记把它收起来了。
　　“学校的医生说了，只是中暑，没有其他问题！”
　　凌沐晴看了看她的脸色，嘴唇依然红润，遂放下心来。拿起纸条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忽然忆起什么，问道：“你们学校的校医叫什么名字？”
　　“陆羽！”
　　“茶圣陆羽？”
　　曼桢微微一怔，继而点了点头。
　　“没想到小陆竟然会在你们学校，还当起校医来了！”凌沐晴不由大为感慨。
　　曼桢不禁有些好奇：“妈，您认识陆医生？”
　　凌沐晴点点头：“当初还是心脑外科的青年才俊呢！只是后来在一次手术中，被同事误伤了右手，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没想到他会去圣阳高中！”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曼桢亦有些感触。

　　“曼桢！”难得见到季秋来教室找自己，曼桢不禁愣了一下，看着周围男生的目光都齐聚在她身上，不由迎上前对她笑道，“季秋你若是多来几次，恐怕我们班上的男生都要转去2班了！”
　　季秋笑了笑：“至少你们班还是会留下一个叶圣阳的！”
　　曼桢一愣，继而轻笑：“说好了，不说我跟他的！”
　　“是是是，小女子说错话了，该打！”
　　“你想让我引起公愤啊！”曼桢笑笑，“找我干吗？”
　　“看球啊！”季秋奇道，“一会咱们学校和凌志的比赛，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奇怪，一向对球赛不感兴趣的季秋，也会有主动约人的时候。

　　还未走进球场，已听得颇为热闹的助威声，到了场边一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学生，难得，这次的比赛这么有人气，曼桢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比完赛，萧行书又要得意一番了。
　　“凌曼桢！”远远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曼桢抬眼望去，见是一身蓝色球衣的萧行书和一袭白衣的叶圣阳，果然是一贯的穿衣风格。
　　“我给你们占了位子了！”萧行书似乎颇有些兴奋，说话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几分。
　　曼桢一看，竟然是教练和队员所在的位子，遂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坐到其他地方吧，这里太过显眼了，我可不想待会忍受你的亲卫队的冷眼！”说罢，侧身对季秋说道，“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见她的目光所对的方向，是一旁的叶圣阳，不由暗叹了口气，她，原来和自己一样，根本就不曾放开。
　　萧行书看着曼桢身旁正在出神的季秋，亦有些黯然，季秋她，喜欢的人，是叶圣阳吗？
　　“别发呆了，先去热身吧，比赛一会就要开始了！”从未见到叶圣阳也会这般热络，即便只是轻轻拍了拍萧行书的肩膀，一旁的曼桢和季秋都已经惊讶的合不上嘴。
　　“我们也先过去了！”曼桢先行回过神，对叶圣阳打完招呼，拉了季秋就往边上走去。

　　找了个稍远的位子，正要坐下，突然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看，竟然是以珊，曼桢不由有些奇怪：“不是说不来了么？”
　　以珊讪然一笑：“嘿嘿，有免费的帅哥秀，就是天大的事，也得先放一放啊！”说罢，往季秋旁边坐下。
　　季秋笑道：“不怕一会你们班的那个集团军司令一声令下，把你给喀嚓了？”
　　以珊低头从背包中拿出一大包零食，递给曼桢：“两位美女，向右转45度，看到了没有，那个正一脸兴奋的，正是我们班英明神武的谢老师！”
　　难怪以珊敢在活动课上跑来看球赛，曼桢笑笑，抬首往四处望了望，看见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时，不禁莞尔。
　　“季秋，跟同学来看球？”
　　曼桢叹了一口气，方仲凯，你的开场白实在太过差劲了！
　　果不其然，以珊抬眼看了一下来人，立刻脸色微变，待看到他往自己这边走来时，赶紧起身，走向曼桢这边。
　　方仲凯淡淡的笑了一下，低首和小妹边上的两个女生打了声招呼，便往另一处走去。
　　曼桢看以珊亦有些愣神，忍不住对着那个背影轻轻的笑了声：看来这次又是自己小看他了！侧头正见笑意晏晏的季秋，两人不由的相视轻笑。
　　“你们两个，就会笑我！”一旁的以珊明显脸色开始发红，起身硬生生的挤进两人的中间坐下。
　　曼桢的心情直线上扬，开口想说话时，裁判的哨音想起，遂端正了坐姿，看着面前的球场。

　　比赛的场面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队员们完全被凌志压制住，场上的节奏也似乎完全被对方所控制，整整半小时，没有一次较为流畅的配合，反倒是前来挑战的凌志有几次颇有威胁的射门。周围的同学已开始焦躁起来，曼桢亦不禁有些进展，抬头看了看左前方的教练席，见那个白色身影依然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心莫明的静了下来。正待收回目光，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回头朝这个方向望了一眼，惹得他边上的队员和身后的观众亦纷纷回首，曼桢赶紧低头，正襟危坐，佯作如常。
　　“曼桢，你们两个，真的好有默契哦！”以珊突然在耳边促狎道，曼桢心下一惊，侧身笑道，“看球吧，你！”

　　上半场快要结束时，凌志中学的9号突然在禁区外起脚劲射，皮球在空中急速飞行，守门员刘汉良高高跃起，手指却只是堪堪碰了一下，看着皮球应声落入网内。
　　“完了完了！”以珊跳起大叫，“这次死定了！这个死丁磊，赛前还口口声声说一定会盯死对方的9号，现在倒好，让人家轻而易举的起脚射门，他就不会上去堵一下啊！”
　　曼桢亦有些颓然，虽然开场队员们因为不适应凌志的凶狠拼抢，打的有些紧，但随着比赛的进程，已慢慢开始掌握了节奏，却因为丁磊的这次失误，让对方如此轻松的得分。
　　中场休息时，周遭的一些同学已开始喊着：“换下丁磊，丁磊下场……”
　　一直静静坐着的叶圣阳，突然起身，走到场边，向大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接着扬声笑道：“我们会拿下这场比赛的，大家多给点场上的队员些支持好不好？”
　　曼桢看着他的眼光突然停在自己身上时，下意识的对他笑了笑，却突然见到他举起右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心中微微一动。环视周围，同学们也大都举高了右手，做了“V”字的手势。
　　叶圣阳微微一笑，重新走回了教练席。曼桢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日陆医生说的话，不禁有些黯然：如果可以，现在的他，应该会毫不犹豫选择在球场上，而不是坐在场边。

　　下半场一开场，队员的表现明显不同于上半场，拼抢积极，动作亦不像之前那般有点变形；反观对手，上半场似乎消耗了不少体力，速度已不如先前。58分钟，萧行书接到中场王圣的传球后，虚晃一脚，骗过对方后卫后起脚射门，皮球直挂球门死角，扳平了比分。
　　“关键时刻还是萧大人啊！”以珊有些忘形的跳起喊道，“萧行书，再进一个，再玩一次帽子戏法给他们看看！”
　　曼桢看了一眼边上的季秋，见她亦有些许的激动，不禁抿嘴笑了笑：或许，萧行书也不是那么悲观的！
　　之后的比赛渐渐激烈起来，双方攻防转换迅速，看球的人都大呼过瘾，唯一遗憾的是，双方的守门员发挥太过出色，化解了一次又一次险情。
　　72分钟时，又是对方的9号，从中场带球，晃过中场的防守队员，又和丁磊形成了一对一的局面。只见他右脚轻轻一拨皮球，左脚外脚背一磕，又把丁磊给晃倒在地。
　　“惨了惨了，又被过了！”身边的以珊已开始闭上眼睛，喃喃念道，“又要被进了！”
　　却见丁磊果断的起脚铲射，将皮球铲出了边界，随即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太酷了！”身后的几个女生大声叫道，曼桢笑了笑，看着叶圣阳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场上的丁磊比了个刚才的那个“V”字手势，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差点也跟着以珊一起站起身鼓掌呐喊。
　　84分钟，萧行书和林沂成的一次精妙配合，由林沂成攻入致胜的一球。
　　比赛结束后，曼桢起身看了几眼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叶圣阳和萧行书以及其他队员，准备转身离开。
　　“曼桢，一会替我和以珊向他们道一声贺！”身旁的季秋突然笑着说道。
　　曼桢笑了笑：“你一会又没事，干嘛不留下来？”
　　以珊将两人往前推了几步：“得得得，都别推了，两个都留下来吧，小女子要先走一步，集团军司令已经要起身回教室了！”
　　看着迅速消失了身影的以珊，曼桢只得摇头轻笑。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散去，曼桢走进满脸喜悦的队员们身边，正待说话，刚刚在场上进球的林沂成回头大声叫道：“圣阳，行书，两位大嫂驾到！”
　　叶圣阳抬头，只是笑了笑，站在他身边的萧行书早已涨红了脸，低声说道：“乱说什么？”随即立刻走到曼桢面前，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
　　曼桢轻轻的笑了一声，“你最想见的，难道不是我们两个，是以珊不成？”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见一脸无措的萧行书，曼桢亦适可而止了，回头拉了季秋，笑着说：“我找叶圣阳有点事情，你们就别等我了！”
　　走向一脸怡悦的叶圣阳，曼桢抬首笑道：“看来你也有做教练的天分！”
　　“指挥的是陆老师，我只是帮他们加油而已！”叶圣阳笑了笑。
　　曼桢看着阳光下他的笑容，突然有些怔忡，耳边只听得风拂过梧桐树叶的声音。
　　“怎么了？”望着眼前有些忧虑的面容，曼桢忍不住问道，“你退出足球队，不是因为你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