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流萤思随风》叶归尘

14、第十三章

　　“凌姐？”玉瑜一进办公室，见她又在发呆，忍不住出声叫她。
　　曼桢转头笑道：“又有什么要签的？”难得对工作这么感兴趣，却不料今日这么空闲！
　　“算上刚才，你已经看了窗外9次了，到底今天的那几片雪花有什么值得我们凌副总凝神观看的？”
　　“雪花？”曼桢忍不住起身，“下雪了吗？”
　　玉瑜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头：“我真的败给你了！都下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一直看着窗外，竟然都不知！”
　　曼桢笑了笑：“今天怎么没有拿一堆文件啊？”
　　“老总体恤副总你，主动帮你承担工作啊！”
　　曼桢不由轻笑：“何时你未来公公这么仁慈了？”
　　“喏，给你！”玉瑜将身后手上的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将它们分做几沓，“左边的是急件，今天要看完的，其他的，你可以留到明天再看。还有，老总发话，下午你可以先走！”
　　“玉瑜！”曼桢见她要离开，开口叫住她。
　　“怎么了？”玉瑜暗自偷笑，难得凌姐也会有向自己求教的时候。
　　“到底什么才算是……爱情？”
　　玉瑜一愣，一口气差点憋不过来，“你问我什么是……爱情？”立刻收回已经迈出的右脚，转身看着这个记忆中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迷茫表情的学姐，张嘴问道，“有没有看见某个相似的背影，心跳就会超过100？有没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知不觉念着某人的名字？有没有发现自己和他有相同的爱好时，而欣喜若狂？有没有……”
　　曼桢笑着看她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心跳，自己的心跳似乎正常时也接近100；除了这段时间，独处时，念的最多的，该是周公的名字吧；相同的喜好，和他相象的实在太多……见眼前的玉瑜依然兴奋不已，曼桢忍不住促狎道：“原来，你对唐大公子，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玉瑜脸色微红，叫道：“凌姐，我们现在说的，可是你唉，怎么又扯到别人身上去了？”
　　“好好好，小女子洗耳恭听还不行么？麻烦爱情大师，继续好么？”曼桢笑道。
　　“不帮你解惑了，你还是自己去考虑和那个帅哥的感情纠葛吧！”玉瑜笑着走出办公室。

　　将手头的文件一一披阅完毕，曼桢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离下班时间尚早，甚至中午的开饭时间都未到，不由叹了口气，早知就不要这么高效了！看了一眼右首剩下的那一叠文件，犹豫着该不该翻看，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曼桢拿起话筒。
　　“凌总，是方小姐的电话！”
　　季秋？曼桢愣了一下：“接进来吧！”
　　“曼桢，是我！”那端的声音依然轻柔甜美。
　　曼桢笑道：“什么事啊？”
　　“中午有时间么，我想找你聊一聊！”
　　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曼桢轻道：“好啊，中午12点在我们公司楼下的餐厅见好了！”
　　放下话筒，看着面前的那叠文件，心下微微一动，忍不住又拨了一个给自己的住处。
　　“妈，是我！”
　　“有问题要问老妈了，是不是？”凌沐晴笑道，等在电话机边许久，曼桢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您今天跟他说了什么？”犹豫了片刻，曼桢开口问道。
　　“只是聊聊天，说说你和他认识的经过而已！”凌沐晴忽然有些许的忐忑，告诉她真相，是为时过早，还是太晚了？
　　“妈，我……是不是……不是您和爸的女儿？”沉默许久，话筒那端传来曼桢断断续续的声音。
　　凌沐晴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曼桢，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凌沐晴最贴心的好女儿！”
　　微怔，须臾，曼桢突然笑了笑：“妈，谢谢您！”
　　“何时变得这么感性了！”凌沐晴亦笑了笑，“不怪老妈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曼桢轻笑：“只是终于明白了为何我没有遗传到老爸老妈的好皮囊！”
　　“不想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凌沐晴见她一直不发问，忍不住轻声问道。
　　“以老妈您的性格，若是能查出是谁，还会这么多年都瞒着女儿么？”不是不会好奇，但对于素未谋面的人，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实在太过牵强。
　　“你呀！”凌沐晴习惯性的摇头，“你……”想问她和圣阳的事，想了想，却又停住了口。
　　料到母亲要问的是哪个问题，曼桢愣了一下，也选择了回避，不知为何，一牵扯上他，自己的大脑便不能正常思考，尤其是这次他回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很不一样了！

　　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曼桢拿起，见是季秋的号码，遂跟母亲挂了电话，匆匆下楼。
　　“曼桢！”远远看见曼桢的身影，季秋便挥手和她打着招呼。
　　坐定了之后，曼桢便要了杯九曲红梅。
　　“饭前还喝茶！”季秋劝道。
　　曼桢笑了笑：“还不是很想吃饭！”继而看了看她眼圈的印记，轻道，“服装秀忙完了？”
　　“还没呢！”季秋叹了口气，“连今天以珊出院都没去接，她还好吧？”
　　“你也知道她，一恢复正常，立刻变得活蹦乱跳，刚打过电话给丁磊，说是陪她逛了一上午的街，下午还要继续大采购呢！”
　　“不知道她会不会累着？”季秋不由得煞是担忧。
　　“有丁磊在，还用的着担心吗？”曼桢笑道，“倒是你，这几天怎么瘦的这么快，从哪里觅得的减肥良方？”
　　见她低头不语，曼桢低声问了句：“是萧行书？”
　　季秋果然脸色大变，却依旧不说话。良久，突然轻声问道：“曼桢，到底什么是爱情？”
　　曼桢亦是神色微变，这个问题，几个小时之前，刚刚自己才问过别人，短短百来分钟，马上就从问话人变成答题者，忍不住叹了叹气。
　　“怎么了？”见她亦不说话，季秋不禁问道。
　　茗了一口茶，曼桢回问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愣了一下，季秋亦低首喝了一口咖啡。
　　“别老是喝咖啡了，对身体不好！”听到熟悉的话语，忍不住抬头四处张望，发现是旁座一对情侣的对话，不由得怅然。
　　“执着了多年，突然有天发现自己认定的，不再是自己所坚持的初衷，于是不免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曼桢轻声说道。
　　季秋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季秋，你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很羡慕你！”曼桢笑道。
　　“是……因为萧行书？”季秋不由得怔住：为何自己一直都未发现？若是自己和曼桢，他选择的又会是谁？
　　“不是！”曼桢摇了摇头，不想再给她添去烦恼，“是因为你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标，为着它，你可以心无旁骛，奋勇直前，从来不曾见你为哪一次的挫折伤过神，你只会起身拍拍尘土……”
　　“你又何尝不是！”季秋笑着拦住她的话语，看见她摇头，莫明的松了口气，“可是在感情这条路上，我却好像什么也不是！”
　　“谁说的，有萧行书这个百年难遇的深情男子为你守候，谁能比得上你啊！”曼桢轻笑。
　　季秋轻叹一声：“可是我还是会患得患失，你和以珊都说他喜欢的是我，可是，他却亲口告诉我，一见钟情的，是别人！”
　　曼桢恍然，这个傻瓜，到现在也没有跟季秋说起，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说道：“他从头到尾喜欢过的，根本就只有你方季秋一人而已，没有别人！”如果当日他对排练厅跳舞的自己是一见钟情的话，日后再见到自己时，就不会神色自如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季秋奇道。
　　曼桢叹了口气：“你回去之后再跟他好好谈一次吧，我可以保证，他喜欢的，只有季秋你一人！”
　　季秋亦跟着叹气：“其实，我也知道这个理由已经越来越成为自己的借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曼桢，你知道么，如果都像你们所说的，他喜欢的，一直是……我怕自己回馈不了这份深情……”都说女子心如海底针，其实有时，自己也不知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慌的是什么！
　　“怕自己回馈不了这份深情？”曼桢不禁喃喃，静坐渐渐，心底忽然豁然开朗，这几日内心的惶恐与不安，辗转反侧，静思沉吟，竟是和季秋相同的心思。不由展颜一笑，从座位上起身，对季秋笑道：“我给某人打个电话，你自己跟他谈吧！”见她亦要起身，连忙拦道：“季秋，别学我，什么事都只会逃避，答应我，好好跟他谈一谈！”
　　“行书，是我，曼桢！”拨了许久，才打通，曼桢对着那头说道，“你到我公司楼下的餐厅来一下！”
　　“你忘了今天我要赶去内蒙古吗？”萧行书叹道。
　　“你不来是吧，那好，季秋明天要是嫁给别人，你可别来找我！”听到那边急切的声音，曼桢不由抿嘴一笑，转头对季秋说道，“我就陪你等到他来吧！”
　　“你不去找叶圣阳？”季秋亦对她笑道。
　　曼桢一愣，笑了笑：“反正也不急！”想通了之后，才发觉，原来这些日子，都是自己在吐丝作茧，将他人推离开之后，自己的心，也不得自由。

　　十几分钟之后，萧行书气喘吁吁的赶到，曼桢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笑道：“没被交警拦下，你还真是幸运！”
　　萧行书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悸动的心情，笑着回答她：“是他们通情理！”才没有把自己的车子带回去。
　　曼桢见他从一进门，目光便未曾离开过季秋，不由笑了笑：“我这个太过闪亮的白炽灯也该光荣退场了，你们就好好谈谈吧！”

　　推开餐厅的玻璃门，只觉心清神明，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莞尔：雪后的天空总是特别的炯远湛蓝。
　　低首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突然想起回国之后，他还未有电话，忍不住笑了笑，往电梯口走去。
　　办公室的过道上碰见迎面而来的玉瑜，突然看着自己笑道：“凌姐，不对劲哦，嘴角含笑，满面春风，有艳遇是不是？”
　　曼桢只是微笑，从她身边走过，推门进入办公室。
　　“是哪个帅哥，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玉瑜不死心的在背后叫道，继而低声嘟囔，“不是说是方美人吗？”
　　重新眺望窗外，心情已与早上全然不同，电话响起时，曼桢颇为轻快的拿起话筒。
　　“曼桢，是我！”
　　“丁磊？”曼桢笑道，“和以珊逛完街了？”
　　“曼桢，你马上来二院一趟，圣阳他……”
　　曼桢“腾”的从椅子上站起，“他怎么了？”
　　“因为雪天路滑，他被一辆记程车给撞伤了，我和以珊在医院门口等……”
　　急匆匆挂上电话，跑到电梯处，等了半天，头顶的数字依然只是缓慢的跳动，遂从楼梯往下狂奔，到一楼门口时，正见季秋和行书两人。
　　“曼桢！”
　　“他……他出事了！”见到熟悉的人之后，曼桢的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倚着墙壁，才勉强站立住。
　　“丁磊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们了！”萧行书的神色也有些异样。
　　曼桢低头在包里找车钥匙，“钥匙呢，车钥匙怎么找不到了！”
　　“曼桢，别开车了！”季秋牵过她的手，“我们一起打车去吧！”

　　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季秋和萧行书看着往后退缩的曼桢，齐声说道：“曼桢，圣阳他就在里面，快跟我们进去啊！”
　　透过不远处几个穿着白袍的医生，曼桢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
　　“曼桢！”不知何时，丁磊也出现在面前，“圣阳他还在里面等着你呢，跟我们进去吧！”
　　幼年时的情景突然又出现在面前，曼桢抱住头突然大叫了一声：“不要，不要逼我！”
　　众人相对而视，不禁面面相觑。
　　“曼桢？”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曼桢回头，竟然是安然无恙的叶圣阳，突然明了，瞪着面前的他，千回百转，却不知该说什么。
　　“想哭想骂就都发泄出来吧！”叹了口气，叶圣阳将她轻拥入怀，颇有些责嗔的看着大家。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过分？”曼桢费力从他怀里挣脱，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清冷。
　　“我知道，怎么样都不能用自己的生命跟你开玩笑！”叶圣阳有些无奈的接受这“无妄之灾”。
　　“知道还要骗我！”眼泪突然猝不及防的滑落，曼桢靠着他的肩，低声喃喃，方才如云霄飞车般的经历，心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只觉浑身轻飘飘的，神智也有些模糊起来。
　　“曼桢，曼桢！”叶圣阳柔声唤着她。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努力的调整气息，曼桢对他笑道。
　　“小奶奶，您现在该出来了吧？”叶圣阳朝着医院大门的一侧朗声叫道。
　　凌沐晴从门后讪讪的走出：这孩子，叫自己这个称呼，是生气了吧？
　　突然见到曼桢的嘴唇开始发紫，不由大为慌乱，急忙上前，轻搭她的静脉。
　　“心跳这么快，曼桢，有没有觉得胸口堵的慌？”随即回头问着丁磊，“你跟曼桢说了什么啊，让她这么紧张？”
　　“是凌阿姨您说的，要把曼桢骗进医院，我想当然要说的严重一点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凌沐晴不由叹道。
　　曼桢摇摇头，“妈，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你这孩子，就当里面的医生都是老妈好了，早点动手术，妈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
　　“动手术？”一旁围观的三人齐声问道，怎么不知曼桢有病啊？
　　“先天性心脏病！”曼桢叹了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了。
　　“曼桢一出世，就被查出左心室有个缺口！”凌沐晴解释道，“其实以现在的医学条件，只要她肯踏入医院，一个月后，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凌曼桢，偏偏……”
　　萧行书大为恍然，难怪那时她常常会晕倒，原来不是中暑，更不是贫血！

　　“曼桢！”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圣阳突然低声叫着她，“我虽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可是既然你自己都选择了破茧而出，为何还要徘徊犹豫呢？”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曼桢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站定，“叶圣阳，你若是硬把我拉进医院，我恨你一辈子！”
　　“若是动刀之人是你妈妈，或者，是我，你还会这么抗拒吗？”叶圣阳轻轻扳过她的肩膀，问道。
　　“不可能的，妈妈早已不能动刀，你？”曼桢看了看他的眼睛，“你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走上手术台的！”
　　“分析问题还是这么有条理！”叶圣阳突然笑道，“曼桢，你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般这么怕医院吧？”
　　曼桢一愣，忍不住环顾四周，心念微动。
　　“曼桢，你别看了！”季秋突然上前说道，“你从未进过医院，应该不会知道这家医院是有两进门的，我们，现在其实已经在医院里了！”
　　“这是今天你们唯一做对的事了！”面对迎上前来的萧行书和丁磊，叶圣阳笑着说道。
　　曼桢试着从众人的包围圈中走出，四周的景致，并不像自己想象般冰冷和幽深。
　　正环顾周遭时，面前突然走来两个身着白袍的医生，曼桢不禁一抖，触及叶圣阳温暖的大手后，抬眼看着他温柔的面容，心，莫明的安定了许多。
　　“妈，让我再考虑几天好不好？”
　　凌沐晴连忙点头，趁着众人欢呼时，偷偷转身，将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

　　几日后，在大家每天身着白袍扮医生的演习下，竟然也渐渐的习惯，曼桢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叶圣阳，该是他在身边的缘故吧，不禁笑了笑。
　　“笑什么？”叶圣阳俯身问道。
　　“我妈说下个礼拜医院已经给我安排了床位了，到时就可以动手术了！”
　　“会怕吗？”叶圣阳轻轻握住她的手。
　　“有一点！”曼桢笑笑，“不过我知道你会陪在身边，所以安心不少！”

　　“圣阳，还是你最沉得住气！”看着不断来回踱步的丁磊，一直喃喃的以珊，以及不时朝手术室张望的季秋，萧行书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忽觉有微微的颤意，不由得吃了一惊。
　　叶圣阳回头苦笑：“我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情绪了！”上午八时推入麻醉室，进入到手术室之后，已经到下午2时，手术室的门依然紧闭，自己又怎能安心。
　　“大家先吃点东西吧！”凌沐晴提了一大袋食品走了进来，“一会儿别曼桢好了，你们又饿晕了！”
　　“凌阿姨，您那时是怎么遇到曼桢的啊？”吃东西的间隙，丁磊突然问道，身旁的以珊忙用手肘轻推他。
　　凌沐晴却依然一脸的平静，那时生下的孩子竟然是个死胎，继兴邦走后，作为寄托的婴儿也被上天一并手走，心灰意冷时，在医院门口突然拣到她，给了自己莫大的欣喜，是上天的恩赐吧，不忍心让自己孤单一人。
　　听着凌沐晴的娓娓细诉，萧行书的脸色突然微变，身旁季秋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原本有个孪生妹妹的吧？”
　　季秋点了点头。
　　“她那时患有重病，被我奶奶遗弃在医院门口，第二天便听说有婴儿死亡的消息，奶奶一直骗我父母，说孩子刚生下就死了！”这件事，直到去岁奶奶去世前才告知自己一人，想及，不由得怅然。
　　“说不定，曼桢就是你亲身妹妹哦！”左侧的丁磊突然插了一句。
　　不远处的叶圣阳和凌沐晴心中均是微微一动。
　　季秋亦有些呆愣，但细细想来，曼桢，与行书眉宇之间，的确很是相象，之前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下午三时，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走出了一脸疲惫的卢教授。
　　“手术极为成功！”对着迎上来的众人，他笑着说道。
　　叶圣阳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立刻被送入加护病房的曼桢，只觉身在梦中。

　　幽幽醒来，环顾着四周各式仪器，曼桢才恍然，手术，该是成功了。
　　“醒了？”身边的护士问道。
　　曼桢眨了眨眼睛，嘴巴插着的呼吸器，让自己无法出声回答。
　　“手术很成功，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在外面看着你呢！”护士小姐笑着说道。
　　曼桢努力转头，却发觉只是徒劳。
　　“你别太着急，明天观察一天，如果一切正常，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到时，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护士轻声的安慰她。
　　似是麻醉药的药力还未过，不久之后，曼桢又沉沉睡去。

　　在加护病房呆了两日之后，顺利转入普通病房，也将嘴内的呼吸器拔了去。
　　“曼桢！恭喜你手术成功哦！”原本并不宽畅的病房，一下子变得异常拥挤。
　　曼桢小心翼翼的转头，印入眼帘的是季秋，以珊，行书，丁磊，玉瑜，小闵以及公司的众多同事，见到老总时，不由吓了一跳。
　　“曼桢，要好好休息，出院后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呢！”唐士帆笑道。
　　“曼桢！”
　　终于在床头一侧见到两张熟悉的面容，曼桢微微一笑，轻声的叫道：“妈！”
　　“不要说话了！”凌沐晴赶紧拦住她。
　　曼桢挑挑眉，对一旁的叶圣阳打了个招呼。
　　“曼桢！”叶圣阳将握在手中的那个戒指拿给她，“手术前不敢给你，怕给你造成负担，现在终于可以亲手交给你，曼桢，不知有没有这份幸运，可以娶你为妻？”
　　“哗！”病房内传出一阵惊呼，季秋和以珊几个女孩子更是连声说道，“曼桢，答应啊！”
　　曼桢笑了笑，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叶圣阳顺势将戒指套在她手上，尺寸恰到好处，一旁的凌沐晴很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凌小姐，你好幸福哦！”探视时间过后，前来换点滴的护士小姐很是羡慕的说道。
　　幸福，曼桢抿嘴笑了笑，是啊，自己，真的是很幸福！

　　※※※尾声※※※

　　“曼桢！”凌沐晴推门而入。
　　“妈！”
　　“终于还是要嫁了！”看着一袭白色婚纱的曼桢，不由得感慨万千。
　　“妈，当初为什么您一直不肯回叶家？”终于将心底的疑问问出。
　　凌沐晴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其实也没有特别刻意，说起来，你爸爸走后，那时我们都不算是叶家最亲近的人，而且，我对于你爷爷一直不肯给你爸爸做手术颇有微词，虽然我知道以你爸爸那时的情形，手术根本就不适合？”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不由莞尔，“差点忘了，你嫁给圣阳之后，称呼也就要随他了！”
　　曼桢一怔：“您不是对圣阳的爸爸……”
　　凌沐晴大为诧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不由得嗫嚅：“那时常常见你拿着和他的合照发呆，所以……”
　　凌沐晴大笑，良久，才解释道：“其实，那张合照是兴邦拍的，他生前一直不肯拍照留念，所以唯一可做纪念的，也就只有他亲手拍的这张照片！”凌沐晴拍拍女儿的肩膀，“你公公虽然也很优秀，可是在你老妈的眼中，还是差了一截的！”
　　曼桢不禁赧然，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误会！
　　婚礼进行的颇为顺利，只是几个阿姨，一直惋叹没有亲眼见到新郎求婚的场面，闹着要重演一遍，难得母亲这次颇为仗义，肯出面帮自己说情，换得一对新人安全过关。

　　终于等到宾客散去，曼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有些恍惚。
　　“累了吗？”叶圣阳轻轻按着她的肩头。
　　“还好！”曼桢回头，恰见他的笑容，不禁问道，“笑什么？”
　　“觉得自己好幸福！”叶圣阳笑道。
　　是啊，幸福的似乎像在梦中，曼桢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想起之前婚礼上接到自己捧花的季秋，不由抿嘴微笑：下一个幸福的新娘，该是她了吧！
　　“曼桢，真希望你是行书的孪生妹妹！”须臾，叶圣阳突然轻轻环着她，低声说道。
　　“为什么？”
　　“这样我才会心理平衡一点啊！”
　　曼桢不禁莞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计较！”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个豁达的人！”叶圣阳轻轻环着她，轻声耳语，“尤其，对象是你！”
　　曼桢微微笑着，轻靠着他。
　　“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沉默了片刻，叶圣阳问道。
　　曼桢笑了笑：“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萧行书的父母早已将当年的丧女之痛平息，如今再将一切打翻，重新洗牌，未必见得是皆大欢喜。
　　“是啊，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叶圣阳轻轻拉起她的手，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曼桢，终于可以对着你说这句话了！”
　　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曼桢看着窗外的月色，圆如玉盘，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