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观潮城，前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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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阿铃正捧着乾坤玉牌，在灵网中看她刚刚在四道论坛买的炼丹详解。
还是‘视频教学’，里面的修道士小哥哥长得还挺帅气的。
就是灵信确实太差了，动不动就要卡一下，又时常卡在处理灵药最重要的地方，急得阿铃抓耳挠腮：。
不过经过灵网的‘系统教学’，阿铃还是看明白了炼丹的过程。
首先是以灵力护心脉中的一簇心火出来。
这里的‘脉’既是脉搏的意思，也是‘灵脉’的意思。
修道士认为，天地自有呼吸，地脉就是道的‘脉络’。
而修为到达一定程度，五脏六腑都会存在对应的灵脉。其中主心的灵脉就是心脉。
简单来说心火就是心脏中的火。
上有神灵海，下有丹田地，五脏属五行。
这缕心火，就是丹火的由来。
有些修道士心火不旺，换言之就是没有炼丹的天赋。
但是，也可以通过将异火引入心脉的方式获得心火，只是这样非常危险。
这相当于在心脏中放个不定时炸/弹，能不危险吗？
还有些百族天赋异禀，天生便带异火降生。
但与此相对的，他的心脉也会不稳定，常常是体弱多病。
其次，解决了丹火的问题，就是处理灵药材。
这些灵药蕴含着各种不同属性的灵气，甚至还有相生相克的存在，而炼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人为的‘融灵’。
利用丹火淬炼灵药，去掉灵药中的杂质。
炼丹师在这里扮演的角色相当于一个循环符号中的交点，是电流中的导体，需要引导着灵药的灵韵通过体内的‘心脉’融合，最终形成独属于丹药的‘丹脉’，返还于灵药中。
最后，再将灵药下入丹炉，不断的调节温度、火候，达到丹脉皆成‘丹内天地’的境界，最终成丹。
阿铃伴着灵网中的讲解声入定，让灵气在体内不断的循环往复——
阿铃应该是第二种情况，属于是天赋异禀，天生便带异火。
但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血脉的原因，阿铃有两条心脉。
而她身为‘人’的心脉上心火并不旺盛，应是没有炼丹天赋的，但是妖脉却一反常态。
当初妖脉觉醒的时候，阿铃曾在丹田中发现几簇白色的火焰，应该就是一种异火。
半晌，阿铃睁开眼，指尖缓缓燃烧着一簇雪白的火，像是一团雪。
这火诡异，温度并不炙热，反而冷淡。
阿铃知道异火也分为阴阳火。
可若是阴火，火焰不仅会颜色淡、还会有种阴冷感。
制作出来的丹药一般味觉发苦、性冷，遇到某些生活在阴凉潮湿地界的灵药，其丹脉的亲和度会很高。
但是，阿铃手中的这簇‘疑似阴火’的火苗却很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铃对它的滤镜太厚了，它明明看上去是属性阴，但其中却蕴含着大量的生机，给人种温和、亲切的感觉。
想不明白，阿铃决定先不管心火的异样，试试炼丹。
在桌上摆好人阶聚灵丹所需要的八株灵草，阿铃执起位列第一的‘明苏草’，开始了她的炼丹生涯。
白色的火焰灼烧着明苏草细长的枝叶，灵韵的逸散中，阿铃有条不紊的投入其他灵药，引导着他们的灵韵融合。
手中属于草木的香气四溢，泛起阵阵如云烟的雾气。
阿铃无师自通般想到——
妖血之灵是爆裂的，不够稳定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研究表明，但是仙灵大陆上的妖族确实很少出现四道上的天才。
天道虽然给了妖族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但也堵住了他们在四道上的‘窗’。
可如果，阿铃放弃将这些灵韵引入她妖族的心脉，转而引入人族的心脉中呢？
阿铃小心翼翼的将不同色彩的白雾吸入人脉。
她现在的人脉丹田灵气充盈无比，身体中的经脉中，灵光闪烁不止，灵韵柔和，已然到了圆满的境界。
其实阿铃一直很好奇自己的灵气会是什么属性——陆雪薇灵气温和、怀鸦灵气冰凉。
听说某些灵气的特性，也是炼丹中得天独厚的条件，也不知道她的灵气，会有什么特性。
但阿铃见此时灵脉中的灵气顺着草木的灵韵蜂拥而至，刹那完成了融合，心中更是隐隐有所明悟——
她的灵气……不，应该说是人脉中的灵气……
似乎，和灵药的亲和力很高？
从心脉循环一周出来的雾气已经变成了纯白色，缓缓回到白色的火焰中，附着在灵药上。
融灵初步完成。
阿铃手很稳的把灵药一样样投入丹炉。
“砰——”
白色火焰接触到丹炉，跳跃了一瞬，很快便稳定下来。
不过阿铃也并不轻松，一面把控着火候，一面还要时刻关注丹脉形成内天地的过程。
所谓内天地，各门各派对于这点都有不同的理解，通俗点来说就是要天地规则形成并循环的过程。
用阿铃的理解来说，就像她曾经所在的地球，有‘地核’、‘地幔’和‘地壳’。
这也是生物存在的本质，是自然规律，也是规则的核心组成。
所以内天地中也应该有自然的规律。
每一颗丹都应该有‘丹核’、‘丹幔’和‘丹壳’。
只是在修仙界，修道士们探索天道的唯心存在，却并不深究规则的“唯物”存在。
——就是所谓的科学修仙呗！
可能就是少了这样物质理论的支撑，所以大家都是用各种玄之又玄的解释来说明丹脉的形成过程，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发展到最后，可不是会变成一千人有一千种理解，传承下来的丹方、结丹手法，能不杂乱吗？
阿铃现在所用的方法就是从《四道全灵书》上普及下来的。
自从有乾坤灵网后，阿铃就在网上把这套书都看完了。
说实话，阿铃一度怀疑......月知微就是她的老乡！
书中月知微在开篇时说，她并不精通四道，而是在对道的领悟达到某种程度后的感悟。
四道全灵书的本质并不是统一某种术法，而是统一一种自然规律的思想。
书中说——
“自然规律表现的是固有的、本质的天地联系。”
“在没有人为干扰下，事物自然的运转，所产生的变化和发展，其中的必然因果，就是自然规律，也称为自然法则。”
下雨是水灵气不断上升，遇到阴属性的灵气凝结成水雾，是灵气碰撞而成。
乌云是水灵气过于饱和，相互交融后灵雾越来越大，最后便成了改变颜色的云。
......
与此相对的，丹脉形成的过程也该遵循内天地中的自然规律。
阴属性的灵药就要温火，阳属性的灵药就要明火，不同药效的灵药也要顺应规律......
就像修炼成圆满，到最后自然而然就会结丹般，丹药也是这个道理。
水到渠成自成丹。
不过这是地阶炼丹师才能做到的事了。
现在阿铃要做到这一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只能通过仔细感知丹脉，用灵力辅助成丹。
丹炉中肉眼可见的，草木成灰，灵雾成液。
丹核是草木淬炼中凝炼出的药力精华，灵液又在流动中缓缓包裹住丹核，最后随着火焰的不断淬炼下，液体渐渐凝固，成为一层薄薄的丹壳。
有漂亮的雪白纹路出现在圆溜溜的丹药上。
阿铃知道，这已经到了成丹的时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也在数着上面的纹路。
一道......两道......三道......
——人阶上品！
第，第四道......丹脉......
“啪嗒。”
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灵气的输出不断的攀升。
阿铃紧紧皱着眉，就是眉峰松懈的刹那，丹炉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紧接着就是炸响不断，轰得一声伴着满炉的草木灰炸了个黑烟滚滚。
“咳咳咳！！”
还好阿铃躲得快，但也难免被蹭了一身黑灰。
她不断扇着四周的烟尘，灰头土脸的打了几个清尘决。
“不是吧......”
阿铃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额，只剩下了一颗？”
只见丹炉下的一片废墟中，躺着一颗雪白的丹药。
别说丹脉了，上面光溜溜的什么纹路都没有。
除了比寻常聚灵丹要大上一圈，好像没什么不同。
虽然炸炉了，但好歹成了颗丹药不是？
阿铃心里还是欢喜的。
她刚刚可是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炼丹就差点成了四道丹脉，那可是地阶丹的纹路呀！
就是最后一步成丹没有把握住，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能还要阿铃再仔细研究一番。
但这也说明，她在丹道上的天赋很高！
阿铃本想试一下这颗聚灵丹的效用，但见外面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如果只是吃下去，肯定是不如入定之后仔细感知来得好，可她现在进入修炼状态，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主角团今日离开渡潮城的进程。
阿铃最终还是把这颗聚灵丹收了起来。
想到自己第一次炼丹就成丹，想到丹药在长关道的珍贵程度，阿铃不仅心情愉悦、哼着歌收拾残局。
她把储物袋里的装备又检查了一遍。
灵药淬炼她已经学会了，明日起就可以开始一点点淬炼这百味灵草，制作破妄瞳术的灵药水了。
她后来又买了七百多张各种种类的符纸，丹药因为价格太贵没有准备那么多。
正好她现在在学炼丹，买的灵药也够，以后说不定可以自给自足。
地阶灵器有三件，一把模样普通的灵刀，剩下是师姐分给她的防御型灵器星阵子和一个隐藏气息的黑色披风。
哦对了，还有当时她从玲珑阁拍卖会上拍回来的古老阵盘。
这个阵盘摸上去有种磨砂的金属质感，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金色的细纹。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古怪的，阿铃研究之后就给放回了储物袋。
灵石还剩下一万三千多枚，不买什么厉害灵器的话，这些灵石够她花销了。
眼看天色还早，阿铃又翻出这几天买的漂亮小裙子，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妆容——
来到修仙界之后她还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呢！
女孩子怎么能没有漂亮衣服和首饰呢！
打扮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纯粹是自己开心！
陆雪薇来敲门的时候，见到焕然一新的阿铃还愣了一下。
面前的女孩穿着身半袖马面裙，淡粉色的上衣上绣着雪白的玉兔，领口还有点点白色的绒毛。
下身是暗红色的裙摆，层层叠叠、摇曳生姿。
阿铃还把头发剪出点细碎的齐眉刘海，头上在雪白的猫耳朵前面扎了两个小揪揪，缠上打着蝴蝶结的红铃铛。
全身上下无不精致，又大大方方的露出耳朵尾巴，昭示着她妖族的身份。
阿铃在陆雪薇面前转了个圈，“师姐你看，我漂亮嘛！”
“很漂亮......”陆雪薇迟疑道，“阿铃，长关道上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呀，可我们只是去历练，去找师父的，又不是去逃难......师姐，我这样打扮不可以吗？”
阿铃为难道，“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就偶尔打扮一下好了！”
毕竟修仙界的衣裙实在太漂亮了，有些还自带清尘功能，就连胭脂水粉都有‘灵胭脂’、‘灵粉’。
不仅不伤肌肤，还能让肌肤状态更好！
可以用特制的灵水卸掉，普通的风吹日晒根本不会有变化，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妆效了！
没有女孩子可以拒绝！！
特别是尝试过现代各种化妆品的毒打，阿铃对着这些绝美胭脂水粉只有个大写的——“买”！
“也不是。”
毕竟现在哪个女修不把自己打扮成仙子呢，这些东西也没有多贵，只是陆雪薇对着这样精致漂亮的阿铃有些不习惯罢了。
就连她都忍不住往阿铃的头上瞟，那雪白的耳朵一颤一颤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你喜欢怎么打扮都可以，”陆雪薇斟酌着，露出抹笑意，道，“阿铃能够不再在意自己的血脉，是好事。”
“从妖脉被封印以来，我就再也没见过阿铃的妖身了。”
阿铃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觉得自己常常不习惯妖身，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算燃血了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妖族本能......”
“所以，我才决定不那么遮掩，从日常生活中开始习惯。”
“这样是对的，既然妖脉已经觉醒，阿铃要早日适应你的妖族血脉。你身上几乎没有妖气，就算遇到镇魂司的人，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陆雪薇道，“更别说，现在不比以前，长关道上的大妖也不少。”
阿铃好奇的问，“师姐，那我原型到底是什么样啊？”
“嗯......”陆雪薇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阿铃的尾巴，比划着，“那时候你只有巴掌那么大，小小的，雪白的一团，额上似乎有一点灰蓝色的毛，像你尾巴尖的那处的颜色。”
“很少见的冰蓝色猫眼，漂亮的像宝石。”
“真的吗！”
见陆雪薇点头，阿铃惊喜——
她竟然是一只这么漂亮的猫猫！
阿铃牵着师姐，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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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大家的担保，主角团离开得很顺利，走时坐得还是李老伯的船。
正如李老伯所说，他在这渡潮城摆渡五十余年，敢在这个时间点出城的修道士还是很少的，摆渡人更少——
往年，春潮都在四月中后旬来临，现在已经不差几天了。
到时候潮水涛涛，这望月江中游的一切都会卷入浪涛中，无一幸免。
就算是天阶的灵舟，在潮水中都会被摧毁。
别看李老伯年纪大了，但却是开灵舟、掌灵舵的一把好手。
什么时候输出灵气，什么时候转向，什么时候迎浪，他都门清。
“这个时候还出渡潮城的修道士可少，”老李伯吸了口旱烟，笑着道，“从这再向南三十里，就离开渡潮生的范围了，但时候咱们就不能掉头了。”
“无妨，我们不会回程的。”陆雪薇温声道。
“咱也是例行一问——那潮水有百米高嘞，吓人的很。”
李老伯唇边的笑意加深，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怀念道，“我第一次跟我师父见潮，被吓得腿直打摆子！”
“还有不少修道长专门在此时坐舟，就为见一次潮，故而我们这行当也有了个雅名，叫见潮摆渡人。”
阿铃好奇道，“那望月江的潮水都能达到百丈（三百多米），岂不是为害一方？为何不治理一下呢，或者开凿支流？”
毕竟治水的方法就那么多种，开凿支流起码能分出这害人的潮水，这对能够移山填海的修道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非也非也，”李老伯哈哈大笑，笑过后才道，“修道长，这话不能这么说，你只想到了望月江几百米的潮害，却没想……”
“从尘封冰原那地界而来的潮水，会裹挟着多少令人眼馋的修仙资源！”
“哦？”
同样也没见过望月江潮水的陆雪薇也被引起了好奇心。
见几位修道长感兴趣，李老伯滔滔不绝的讲道，“单说那从尘封冰原而来的陨星鱼，味美非常，有顶级聚灵丹的功效，加在灵丹妙药里能够将其药效增加一个等阶！据说是一口赛神仙，一口价千金！”
“去年春潮仅是一块陨星鱼肉就卖出了三万灵石！”
“还有吃一口能涨三年寿数的柏涛鱼，一整条那是无价之宝啊！”
“更别说还有其他来自尘封冰原的天材地宝，甚至有一年还飘来一朵二十三瓣佛金莲，轰动全城。”
“最后被北方第一大国龙秦国得了去，至今还供奉在龙秦相国寺。”
“这观潮城之所以叫‘观潮’，就是因为被称为天下第一楼的兰陵摘星楼。此楼耸入云端，至高三百丈，可谓手可摘星辰，是观潮的最佳地点。”
“哇！”阿铃惊奇，“那么高，岂不是在这都能看到！”
李老伯点头，“出了渡潮生就能看到了，不过，此行有处坠月崖，在潮外再向南十三里处，到时还需要几位修道长出手稳下灵舟。”
“没问题。”
见陆雪薇一口应下，李老伯松了口气，信心大增。
李老伯虽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渡舟手段，但修为仅有人阶中期。
随着年龄增长，他已经许久不曾见潮，都是在渡口接接进城的活——
比如一行人相遇那次。
这次主角团坐的是李老伯的见潮灵舟，和上次的小船可不一样。
李老伯主要想着带徒弟出来见见世面，现在在外面摆渡的，就是他的大徒弟，赵环。
“这里离出渡潮生还要一个时辰呢，”李老伯半是调侃道，“小道长上次说要讲得故事……可曾讲完？”
“故事？”陆雪薇一脸莫名的看向阿铃。
阿铃不好意思道，“上次答应怀鸦的故事确实没有讲完……”
她大概给陆雪薇讲了讲前言，又从大圣大闹天宫之后开始讲，当说道他被佛祖压下五行山下五百年，遇唐三藏时，陆雪薇和李老伯都是一脸唏嘘，就是江陵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陆雪薇道，“逆天而行的大圣最终还是被镇压在五指山下，迎来属于他的宿命……一代英雄人物最终戴上金箍，可叹。”
李老伯感叹的说，“这故事简直比渡潮城的说书人，讲得还要有趣！”
阿铃笑道，“也不是我想的，是一位姓吴的先生所著，原名叫西游记。”
见众人觉得有趣，阿铃又讲了一段，惹得李老伯直呼妙极。
时间就在阿铃的讲故事中打发而去……
“我们就要出渡潮生了，”李老伯看了看天色，道，“众位修道长可以出来见潮，但切记不要去船头船尾。”
“麻烦您了。”
陆雪薇又冲几人道，“……大家要去见潮吗？”
阿铃立马举手，“我想看！”
百丈潮水啊，那得多高、多可怖，一想就很有趣。
“好，”陆雪薇知道她孩子心性，无奈摇头，“我们一起。”
碧绿色的水波，在前方画出一道清冷的细线，远处却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深蓝，直直得延伸到天际的尽头。
从渡潮生的‘结界’中普一踏入望月江，暴雨便随着电闪雷鸣疯狂得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灵舟的灵气罩上。
上一秒还是碧空如洗，下一秒逼仄的天空上便黑云滚滚，咆哮着踩踏着天地间的一切。
这一片汪洋中的小船如同被暴风雨摧残下的残花败柳，摇摇晃晃的前进。
船间的灵火盏摇曳不止，一个三十多米高的浪头呼啸而来，当头罩下一片黑暗。
“师父！”赵环猛拉缰绳，镇定的喊道，“起灵帆！”
“来咯。”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猛地拱起，李老伯整个人随着帆绳腾空，猛地一坠，一顶巨大的白帆在风雨中升起。
操控着船帆，李老伯还不忘给众人解说，“这里的风浪还没有那么大，最适合起帆。若是在渡潮生里起，万一出来遇到大浪就坏了，是见潮的大忌。”
“轰——”
李老伯话音刚落，那洪水就如大炮般‘轰击’在了灵船的灵气罩上，水波无穷无尽，溅起无数波涛。
在汹涌的洋流之中，一点明灭不定的灵光冲出巨浪，如鱼跃龙门般跃出水面。
“啪——哗啦啦——”
灵船在空中滑翔后，稳稳落入水中。
赵环掌舵的手很稳，冲过一个浪头让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辅助他操控灵帆的李老伯止不住的欣慰，“不错……”
“这灵船的舵就像是人的丹田，整个灵船所有的脉络都要流经这一舵之地。”
“在那，掌舵人就是浪潮中的主宰，能带着灵舟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风雨不停歇，吹着李老伯的发丝张牙舞爪的飞舞，可此时的他眼中却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整个人都好像在天地之间发光。
阿铃惊叹，“好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李老伯觉得着小修道长也闷有趣，他掌舵五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修道士，连异族都见过不少。
大部分人都瞧不起他仅有人阶中期的修为，哪怕面对几百丈的潮水也是面色无趣。
像阿铃这样会由衷的夸赞他们厉害，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小修道长到底年轻，活泼可爱的紧。
看她头顶兽耳，应是人/妖混血。
那位身着月华裙的陆姓少女，剑上带有珏缺，一看就出身不夜天世家……
不过，姓陆。
这不仅让李老伯想起自己跟着师父第一次见潮时，船上的那位客人好似就姓‘陆’，同行的人还管他叫‘兰亭先生’。
说起来，就是这位坐轮椅的少年，给他的感觉也很熟悉……
一晃神的功夫，又是个巨浪袭来，李老伯早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手比脑子反应的还快。
知道见潮最忌讳的就是走神，李老伯定了定神色，一心一意的掌起灵帆来。
在众人的正前方，隐隐出现一抹隐入云端的楼亭。
尽管隔着三百里之外，可凭借修道士的视力，还是依稀可见那朦胧的剪影。
这楼实在是太高太高，如同海市蜃楼般伫立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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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阿铃简直直呼惊奇，大感震撼。
潮水有时高约百丈，而小小的灵船就踏着浪头而行；
有时浪潮从四面八方而来，灵船只能惊险的冲出重围。
更别说，那笔直的坠月崖，灵船从上面往下坠时，阿铃曾一度以为这艘船会摔得粉身碎骨。
三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驶出了见潮范围，进入观潮城附近五十里之内。
李老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从这里开始，便是踏入了长关道。众位修道长万不可御空飞行。”
他笑着解释道，“再往前就有观潮城所修的巨观——明月渠，故而附近风浪渐小。”
“……巨观？”
陆雪薇缓声说道，“明月渠、云上城、千陵川剑冢，被称为天下三巨观。乃是说宏伟无比的建筑。”
李老伯也点头，“没错，渡潮城建在望月江之中，能够分流潮水。那观潮城明月渠，就是为阻挡春潮的巨观。”
“它横截整个望月江，几乎看不到尽头，站在它面前就如同面对万顷巨峰，人族渺小得便如同尘埃。”
“而观潮城就建立在明月渠之上。”
一座城，建立在水渠之上！
“嘶——”
阿铃不由吸了口气，一开始她还以为观潮城之所以能拦潮水，是因为它地理位置的奇特呢。
比如现世著名的水利工程，钱塘江。
“咱们再往前走走，就能看到明月渠了。”
阿铃心中也不由期待起来，蓦然想到什么，偏头问道，“怀鸦，你是从哪里来不夜天的呀？”
怀鸦缓缓道，“家父，是天阔域云上城人。”
阿铃想了想，天阔域……那不就是在沉江境和东陵川中间吗？
“这么说……”阿铃惊奇道，“怀鸦你走过长关道吗？”
怀鸦抬眸，轻笑着说，“长关道虽然要安全些，但却不能御空飞行，走完全程最快也要两年。”
“我是渡船来的，自无妄海入十万大山，再到不夜天。”
“这条路，我不曾走过。”
“那……”阿铃眼睛亮晶晶的，“云上城不也是巨观，那又是什么样的城市？”
怀鸦顿了顿。
他还未言语，不远处的浪中突然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
众人本就在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中，本不会注意到这声巨响的，可几人都是五官敏锐的修道士，与这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刺鼻的恶臭，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连修为最低的李老伯都闻到了，不由掩住口鼻，“这是什么味？”
掌舵的赵环站得高，脸色难看喊道，“我刚刚看到千米之外看到一个大球，突然爆出个水花……师父，我们要不要绕行？”
“这……”李老伯迟疑问，“各位修道长，你们看……”
陆雪薇抛出一张燃灵符，灵纸无风自燃，明火幽幽。
她神色凝重道，“好浓的邪煞气，这附近死人了。”
“嗯？”阿铃皱着眉，“这附近会不会有危险？”
陆雪薇是个谨慎性子，她干脆散了一把符纸，直接起了个符纹结界。
“大家都注意点四周，我们绕行。”
赵环点头，当即打舵转向，不过十分钟，头顶就传来他惊愕的声音，“我又在前面看到一个球……”
“前后左右……似乎都出现了！”
“这不可能啊，我明明是绕开走的，刚刚也没看到来路有什么问题……”
他咽了口唾沫，“这些东西会随着水流移动，怎么好像被包围了！”
陆雪薇脚尖一点，当即踏上船桅杆，眺望之下神色一惊。
她下来时，面色凝重，隐有些疑虑，“那些不是‘球’，是人——”
“准确的说，是浮在水面上的尸体！”
什么！？
阿铃也是被惊了下。
毕竟原文里并没有详细描写过观潮城，基本上是一笔带过。
可是因为高府的事，他们来到观潮城的时间出现偏差，却又遇到了诡异之事……这说明剧情已经彻底跑偏了。
阿铃斟酌道，“会不会是前来观潮城的船只，遭了难，有人落水了？”
陆雪薇脸色发白的摇头，“那些尸体……”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那些浮尸便顺着水流漂到了众人视线之内。
不用陆雪薇再解释，阿铃只看了一眼，便恶寒到干呕，只庆幸她今日被见潮吸引了视线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全都得吐出来。
只见向他们漂浮而来的尸体，每一个都膨胀成——巨大的圆球！
尸体腐烂出绿色的尸液，脸几乎烂成一团碎肉。
肚子连着胸口整个皮肉都膨胀成一张薄而透明的‘饼’，撑起个混沌的球体。
伴随着恶臭、腐朽的气息，一只又一只球漂浮在水面上，几乎看不到尽头。
“呕……”
阿铃又不像陆雪薇他们修为在地阶之上，能够转为内呼吸，直接带上痛苦面具，憋气憋得脸通红。
她心情烦躁，尾巴也开始不安分，忍不住扫来扫去。
怀鸦坐在她旁边，顺势握住她的尾巴尖，抬眸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有冰凉的灵气顺着阿铃的灵脉钻入她的身体。
怀鸦的传音紧随而至，‘跟着我调息。’
阿铃被冻得有些僵，怀鸦的灵气直冲入她的丹田，也从她的脊骨一路凉到了尾巴尖。
然而很快，阿铃就在融灵状态下进入了内呼吸。
终于不用再受那恶臭的折磨，阿铃浑身一轻，‘怀鸦，谢谢！’
只是……
内呼吸并不是阿铃现在能学会的术法，只能一直保持着融灵状态。
天地灵气的变化太明显，在场的人似有所感，陆雪薇和江陵都对他们投来了目光……
陆雪薇一愣，“阿铃……你和怀鸦道友……”
阿铃点头，“在高府的时候我们就融灵了，我记得当时有和师姐说呀。”
“啊……”陆雪薇回了回神。
阿铃说得太自然，竟然让陆雪薇有些无言以对。
可是融灵……对于修道士来说，是只有很重要的人才会……
比如她和阿铃之间，再比如一些存在着天地同心契的道侣间……
陆雪薇心里莫名的有些吃味，好像师妹不再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而且，她都没有摸过阿铃的尾巴！
眼见着那灰蓝色的尾巴尖被怀鸦握在手里，那尾巴不仅不躲，反而悄悄得缠上去……
陆雪薇闭了闭眼。
她发觉自从阿铃决定露出妖族特征之后，自己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就好像，是一种……占有欲……贪婪……
这世界上猫妖千千万，那种占有并不是只……觉得阿铃可爱……或者别的什么……
好像阿铃身上，有什么特制，对陆雪薇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又像毒药般，令她恐惧。
怎会如此？
陆雪薇有些想不通。
不过当下最关键的还是眼前这些诡异的尸体，陆雪薇稳定了心神，嘱咐道，“尽量不要接触到这些尸体，我们躲着点走。”
“赵环，你下来，”李老伯撸了撸袖子，“我来掌舵。”
“是师父！”
李老伯开灵舟的技术果然出神入化，带着众人如入无人之境，愣是没有碰到任何尸体！
最惊险的时候不远处有个尸体突然炸开，李老伯紧急转向，千钧一发之际，以一个‘Z’字形走位躲开了余波。
不过经此一遭，众人也发现，那些会爆炸的尸体，都是尸体内的尸水流尽，整个尸首越发青白。
尸身膨胀到了极限，自然就会炸开。
凭借着这点发现，他们小心翼翼的在浮尸海洋中前进……
“刚刚目所及就有上百具尸体了，这得死了多少人？”
陆雪薇面色凝重道，“我感觉到邪煞气越来越重了，应该是邪祟作乱，大家都小心点四周。”
半个时辰后。
众人的视野内，大概千米之外，缓缓出现了一艘船……
它有整整九层高，和它一比，李老伯的灵船就如同一叶扁舟般。
在这满江浮尸中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众人都有些莫名的悚然。
九层船身上挂满五颜六色的花灯，灵火盏还没有燃尽，闪烁不止，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巨兽。
见四周浮尸渐少，李老伯干脆抛了锚，停下前进的脚步。
“这……这好像是观潮城的花船。”
李老伯惊疑不定道，“观潮城有许多这样大的观潮花船，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游渠……”
“可是不应该啊，”赵环道，“师父，往年我们白日里遇到花船，他们都不会点灵火盏。”
“更别说，哪次遇到，里面不是笑语嫣然，还有礼乐的声音，哪怕隔着千米都能听到。何时这样安静过？”
李老伯脸色发白，“没错……各，各位修道长，这艘九层花船，不对劲！”
陆雪薇也知道，潮水上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浮尸，多半是这一船的人，都遇害了……
“我们先离开这。”
“对对对，”李老伯连忙道，“观潮城在沉江境境内，邪祟事宜应该禀报镇魂司，我们这就离开！”
陆雪薇点头，无奈给众人传音道，‘这里诡异，若只有我们几个，进去一探也无妨，可是却没有办法顾及到李老伯和赵环的安危。’
陆雪薇处事妥帖，怎么会把李老伯和赵环扔在这诡异的地方，去探这艘更诡异的船？
阿铃刚想点头附和，盯着花船的眼微微一凝。
“师姐，我们面对的……应该是九层花船的船尾吧？”
这次回答的是赵环——
他这人老实木讷，要是往常他绝不会插入客人的谈话中，此时却有些六神无主，说道，“花船的船尾才会点月轮形状的巨大花灯，是满月楼的标志。”
阿铃微愣，“你们看那花灯中的灵火，在灯盏的灵气罩中却微微摇曳……我怎么感觉，花船在动？”
所有人都是一惊。
因为看灵火摇曳的方向——
明明对着众人的是花船的船尾，可它却在倒行着——
向他们而来！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38.观潮城，前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