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复苏》望三山

5、第 5 章（修）

　　诡异撞门的力度太强，每撞一下，衣柜都会大幅度地颤动一下。路好修死死抵住衣柜，都能感受到每一次撞击时从背部传来的巨大力道。

　　楼延用水果刀快速将被单撕开并旋成麻花状，绑成他们需要的长度。每层楼高三米多，四楼的高度有十几米，被单长度十米足够。

　　手上动作不停，楼延嘴里问道：“你多重？”
　　路好修喊道：“136，能受得住吗？”

　　楼延眉头一松，“可以。”

　　很快，楼延就将被单绑好，毫不浪费时间地就往固点上绑去。

　　“砰——！”
　　一声巨响传来，木质的门板终于承受不住力量的夹击，猛地从中间部位折断。

　　上半部分露出的洞口中，两个诡异嘻嘻笑着探头进来，它们身上的皮囊掉落了一半，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趴在皮囊的里外两侧，惊悚骇人无比。

　　“画皮鬼”伸出青白的手臂试图从洞口探入抓到路好修。

　　“儿子，儿子，我看到你了……”
　　“快出来吃饭啊，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夜宵，嘻嘻。”

　　两张人皮难以维持“人”的模样，不断有黑色的小虫子从它们的身上往卧室里面爬，速度奇快。

　　路好修瞳孔一扩，手忙脚乱地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将自己绊倒在地。
　　“哥，它们进来了！！！”

　　楼延道：“快过来！”

　　关键时刻，楼延终于好了。

　　路好修转过身拔腿就往窗口边跑，楼延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并顺着被单绳索爬到了窗外，催促路好修道：“快过来。”

　　路好修非常灵活地弯腰钻出了窗户，学着楼延的样子抱着绳子往下爬。在他们两个人刚刚离开窗口的一瞬间，门口的桌子彻底被诡异撞倒，两个诡异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窗口，低头看着逃跑的两个人。

　　楼延抬头和它们对视一眼，当机立断道：“快点，你好好看清我是怎么做的。”

　　说完，楼延便用力将绳子在手上缠绕了两圈，双手一上一下地保持稳定，随后一蹬墙壁，倏地往下飞速滑去。

　　他单绳下降的姿势不是很标准，但行云流水，极为省力。这是在一次次生死危急关头练出来的求生本能，楼延不需要多么安全标准，他只需要很快就行。只要够快，就有活命机会。

　　不到几秒，楼延已经下降到了末端，速度快得让路好修目瞪口呆。
　　路好修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看那两个鬼怪。鬼怪们似乎不知道楼延打的绳扣该怎么解开，但也没有选择这么轻易地放过两个人。黑色的小虫子顺着被单扭成的绳索快速靠近路好修，与路好修距离不过半米。

　　它们一点点靠近，让路好修好像看到了一张阴森森的血盆大口在接近。
　　这一瞬间，路好修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刚刚楼延单绳下降的姿势。

　　人类的大脑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放在以前，路好修背一篇课文都要三四天的时间。可这短短片刻，他却记住了楼延表现出来的每一个要点。
　　他生疏地模仿着楼延，手指微微松开，失重感瞬间传来。

　　路好修整个人飞速下滑，不，这已经是飞速下坠了！楼延的声音清楚地穿过浓雾传来，严厉得像是要刺穿路好修的神经，“双手抓紧！”

　　路好修条件反射地立刻抓紧绳子，双臂顿时传来脱臼的痛苦，但他失控下坠的趋势也由此停住。

　　“……”路好修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咬着牙将痛呼忍了回去。
　　妈的，手臂断了，好特么痛。

　　还好他此时已经到了二楼下方一点，离地面不到三米高度。楼延直接让他放开了手，路好修在地上滚了几圈，卸掉冲击带来的力度。
　　接触地面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路好修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庆幸，他喘着粗气，就看见楼延直接拿出火机点燃了被单。

　　被单是纯棉材质，极易燃烧，那些跟着爬过来的小虫子看到炙热的火光，“吱吱吱”地发出了惨叫，飞速地往上逃离。

　　远远看去，401户已经冒出了黑烟，尤其是主卧那屋，火光在血雾中也清晰可见。

　　楼延扶起路好修，带着他往小区大门的方向离开，“火会烧死那些虫子的。你现在怎么样？”

　　“手臂好像脱臼了，”路好修疼得唇色发青，“不过没事，不影响走。”
　　楼延点点头，“好。”

　　走出一段距离后，路好修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浓雾遮挡了视线，但他依稀能够看到自己卧室的窗口旁站着两个黑色的身影正在盯着他们离开。

　　那熟悉的身形和目送路好修远去的姿态，让路好修再一次想起了目送自己上学的父母亲。
　　这可恶又可恨的浓雾忽然又有另外一层怜惜的含义了，它遮住了那两个诡异的狰狞和杀意，在模糊之中留给路好修最后的温柔，可以让路好修假装成那是来自父母温暖的最后一次送别。

　　路好修甚至能为它们配上父母的话语和声音。
　　【再见了我的孩子。】
　　【爸爸妈妈希望你好好活着。】
　　【……】

　　路好修喉间发出呜咽，满脸泪水地凝视着那两道身影：“妈……爸……”
　　少年人的声音带着泣血一般的痛。

　　楼延忽然往路好修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路好修回过头，往手心里看去，那是两个款式简单的金戒指。

　　楼延看着前方的雾，淡淡地道：“在烧你父母尸体的时候，我从他们手上摘下来的。你拿着留个纪念吧。”

　　路好修盯着这两枚染着血色的戒指，眼前逐渐模糊，一下子泣不成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楼哥……”

　　路好修满心的感激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从没哭得这么狼狈过，身上又疼又冷，但他紧紧攥着戒指，心里翻滚的痛苦却缓缓安宁了下来。

　　他侧过头在肩膀上擦擦脸，哭到最后声音都要发不出来：“我想给我父母请个道士做做法事……我想让他们能走好。楼哥，我好怕他们被鬼杀死，就没法投胎转世了。”

　　楼延哑然：“你还信这个？”

　　路好修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地说：“我以前是不信的，不过现在得信了。我就怕我爸妈被那两个鬼杀死以后都不得安生，也怕这样会对他们灵魂什么的也有伤害……恐怖片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我没办法把他们的尸体收殓好，只希望能让他们死后好好地走。”

　　楼延解释道：“放心吧，你父母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受难了。我们今天遇到的诡异并没有形成诡域，所以即使被它们杀死，也不会成为它们的诡奴。”

　　“诡域？诡奴？”

　　“厉害的诡异生物会形成自己的诡异领域，人们将这个领域称为‘诡域’，”楼延淡淡道，“诡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你可以将其理解为诡异生物的‘家’。在诡异生物的‘家’中，诡异生物是唯一的主人，它们能改变诡域覆盖范围内的一切，如果它们想，在诡域之中被它们杀死的人就会变成诡异的奴仆……如果被卷进诡域，我们今天就不用想可以这么轻松地出来了。”

　　路好修看了看漫天的血雾，茫然地攥紧了手里的金戒指，艰难地问道：“那这盖住小区的浓雾真的不算诡域吗？”

　　楼延直接否定道：“不算。正是因为藏在这个小区内的诡异无法形成自己的诡域，所以才会用浓雾来作为遮掩的手段。”

　　“这个世界可真是危险啊……”路好修扯着难看的笑，努力振作精神，但他失败了，最后打着蔫儿地问，“楼哥，拥有诡域的诡异生物多吗？”

　　楼延将口袋里的水果刀拿到手里去掉刀鞘，寒光在他俊美的眉眼上一扫而过，带着森森冷气，凌厉得令人不敢直视，“不多。据我所知，只有A级恐怖才会形成自己的诡域。你不用太过担心，A级恐怖数量稀少，更不会在诡异复苏的初期存在，至少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不会遭遇带有诡域的诡异生物。”

　　路好修松了口气，但一看到楼延的动作，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有危险？”

　　“没有，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还是新培养出来的习惯，”楼延嘴角勾起，那笑容分明好看极了，却像是淬了毒一样泛着戾气，“有个人在不久前刚刚教会了我，越是要到成功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会不会有个什么恶心东西突然跳出来，搅乱了本来的赢面？”

　　路好修总觉得他这话说得阴森森得令人毛骨悚然，且意有所指。但他觉得楼延说得也对，缓缓点头道：“没错。”

　　他也跟着提起精神提防周围，但没想到两步之后，路好修突然感到脑海中一阵刺痛，双腿顿时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

　　脑海中的痛苦剧烈袭来，竟然比刚刚的脱臼还要更胜一筹，路好修又晕又疼，整个人迷迷糊糊蜷缩起来，艰难地道：“好疼……楼哥，我脑子……疼！”

　　“妈……”路好修眼神逐渐失焦，急促喘息着不断喊着爸和妈，“爸……我好疼……”

　　楼延差点以为他是被黑虫子给钻进了脑子里，但看清路好修的状态之后，楼延眉头一挑，反而笑了。

　　“恭喜啊，路好修，你要觉醒天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