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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这句歉意愧悔时隔近一年光阴落在琼华耳畔,让那些她曾以为能够被时光压下的所有不甘怨恨,悉数重新翻涌而起。

      终究是怨愤不甘,终究是恨他负她伤她,怨他毁她所有少女情动。

      祁衍之掩着琼华眼眸的掌心被泪水湿意浸透,那泪珠水意仿佛自指尖流入他心坎,酸涩肿胀,痛意难言。

      天光大亮,清晨第一缕晨曦投进监牢深处,祁衍之收回掩着她双眸的手。

      彻夜的沉默僵持,也让祁衍之不再如昨夜那般无措。

      他瞧着监牢内的光亮,眼眸沉沉,抬手捏着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同她一字一句道:“琼华,你我的恩怨纠葛算不明白的,旧时种种,念着倒不如忘了。”

      祁衍之想要琼华忘记过去种种,同他重新开始,可琼华听他言语,却只觉讽刺。

      “忘了?祁衍之,你凭什么要我忘?又有何颜面要我忘?我父皇驾崩夫君身死,你与我有血恨死仇,这血海深仇,我琼海此生绝不会忘,我要你血债血偿!”琼华咬牙切齿。

      于此刻的她而言,那夫妻四载的蒙骗屈辱,不过是情爱纠葛罢了,可祁衍之亡她母国杀她父皇夫君之仇,却是不共戴天。

      祁衍之被她眼中如同烈焰般的恨意灼痛,他紧握双拳,回身走出监牢,此刻他的脚步再不复往日沉稳,反倒近乎落荒而逃,那匆惶离开的背影带着清晰的躲闪与逃避。

      祁衍之脚步匆匆走出大牢。

      他立在牢狱门口,隔着长长廊道去看监牢深处,只觉眼前似乎仍可瞧见琼华抱着孩子的身影。

      祁衍之指腹摩挲许久,昂首瞧了眼公主府的方向,开口道:“将公主带回府去,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进出公主府,至于其它一应用度,悉数如常。”

      属将略惊,却也不敢多言,只迟疑追问:“主公,那孩子呢?要如何处置?”

      祁衍之闻言视线自公主府的方向回还,又淡淡瞧了眼监牢深处,而后才回答属将:“一并送去公主府,转告琼华,这孩子的命如今就捏在她手上,若是想要她的孩子平安,劝她莫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是了,端看琼华对这孩子的疼爱,只要有这孩子做砝码,何愁她不肯低头。

      *

      琼华和孩子好生从牢狱里出来被送回公主府的消息传出,引得满京城的权贵个个震惊不已。

      京中最为热闹的妓院绿萼楼中,在此寻欢作乐的权贵兵将们,议论纷纷。

      其中战前投降的一位姓李的小将吃多了酒,揽着花娘的腰,醉醺醺道:“那琼华公主手段真是高明,也不知怎样使的招数,不过监牢一夜而已,啧啧,这是伺候的如何妙,竟能让咱们那位煞神饶过了她红杏出墙之事,生生忍下头顶的绿帽子。”

      被他揽着腰的花娘,跟着咯咯一笑,掩着唇道:“左不过是个亡国公主罢了,手段再如何高明,日后不也是伺候人的玩物。”

      两人的嬉笑声传到一旁正揽着另一花娘笑闹的浪荡公子耳边,那公子的脸色骤然一沉,抬脚踹开花娘,就出了绿萼楼。

      “江公子!江公子!您息怒,留步,留步呀!”花娘衣服都没披好,赤着足上去追人,没追上,灰白着脸色回来了。

      那醉酒的将领见此嗤笑了声,谇了口道:“这姓江的真是嚣张的紧,若不是他爹那兵部尚书投降投的快,能有他如今嚣张的地儿吗!”

      方才离开的那位江公子,名唤江引,兵部尚书长子,却是个出了名浪荡公子,流连秦楼楚馆,逛遍了花楼。

      只是,不为众人所知的是,这江引,是大周太子沈执的挚友。

      江引从绿萼楼回到江府自己院中的书房,脸色依旧阴沉难看。

      跟着他的小厮在旁劝道:“公子息怒,如今公主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那些杂碎言语折辱几分罢了,又入不得殿下的耳,您又何必生气?”

      江引脸色依旧阴沉,垂眼凝视桌案上的一个锦盒,声音冷寂道:“沈执那家伙如此疼他那宝贝妹妹,若知晓今日之事,只怕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解恨。”

      其实江引同琼华甚少有交集,他只是自年少时便知晓,沈执待他的妹妹如珠如宝珍视至极,连带着对琼华这位知交好友的妹妹自然也是怜惜照顾的。

      小厮顺着江引的视线也跟着瞧了眼锦盒,随即压低声音同他道:“公子,这玉玺放在咱们府上,到底不安全,您看,要不寻个时机,送去金陵?”

      沈执洛阳兵败前夕,便已通知江引从长安皇宫密室带出玉玺,故此,祁衍之攻入长安之际,皇宫大内已然失了玉玺。

      江引闻言却是摇头:“不,玉玺送不出去,再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将玉玺带去金陵交给殿下。”

      话落,他视线扫过书房内养着的信鸟,取出纸笔,将琼华的消息写在信笺上,放入信筒,系在信鸟腿上,放了信鸟出去。

      不过短短四日,这信鸟便已由长安飞抵金陵。

      金陵是大周王兴之地,大周开国先祖,便是在金陵起兵,之后更是在金陵设了行宫。

      沈执兵败之后,南下逃至金陵,据长江天险阻隔了祁衍之军队的追击,暂时以金陵为驻地,图谋日后北伐。

      江引的信鸟飞到金陵行宫,落在沈执肩头。

      行宫雕梁画栋景致极美,可此刻置身于其中的沈执,眉眼间不见半分愉色。兵败亡国仓皇南下,失了大周百年国土的半壁江山,如今屈居江南,他自是夜夜痛心难堪,纵使金陵的景致再美,也无法令他欢愉起来。

      信鸟在他肩头扑簌,沈执侧首去瞧,抬手将信笺取下,打开去看。

      匆匆扫过后,他阴沉了数日的脸色竟显出几分缓和。

      下座的沈执心腹,见状纷纷也起了好奇,其中一位姓周的幕僚开口问到:“殿下,可是有何喜事?”

      沈执低眉不语,只是启唇吩咐道:“想法子往长安城安插些探子,另外再派些影卫死士前去,三个月内,孤要看到琼华平安回到孤身边。”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便都明白了,原来那琼华公主,如今尚且活着呆在长安。

      最初询问沈执的周幕僚听得此言,眉眼闪烁,微微低了些头。

      部下领命出殿,照着沈执的吩咐挑人往长安送去。

      那周幕僚见此,也未开口阻拦,面上好似乍然想起了些什么,上前又提醒沈执:“殿下,驻扎在长江一线的将士们中,咱们自洛阳带回的将领和原本金陵的守将不和,闹了数次武斗,依属下看,您应当亲自前去安抚一番,以免这用兵之际却人心溃散。”

      沈执闻言,眉眼又恢复阴沉,冷声应道:“好”

      一行人打马离开行宫,往江岸而去。

      自行宫至江岸,从前沈执一直都走人烟稀少之路,可今日不知怎得,偏偏走了繁华大道。

      他沿途不断往人声喧闹的市井繁华处走,细细观察着如今金陵的市井模样。

      沈执如此做,是有意观察金陵的百姓有没有因为驻军此地受了什么盘剥压迫,他毕竟学了二十余载的为君之道,自然不愿做鱼肉百姓的昏聩暴君。

      沈执突然勒马转入一道市井巷子,身后跟着的周幕僚见他如此,脸色骤然一变。

      周幕僚尚未来得及开口拦人,沈执便已打马走进巷子深处。

      这巷子深处开着一间客栈,说来也是奇怪,寻常客栈大都开在市井街头,甚少有这家这般开在巷子深处的。沈执有些不解,抬首扫了眼客栈,这一抬首,便正好瞧见了二楼一间临着巷子的房间窗口处褪去人.皮面具的宋津言的脸一晃而过。

      沈执眉头微蹙,隐隐觉得那人面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为何眼熟。

      其实宋津言褪去面具后的脸,同他往日带着面具的脸,没有分毫相似,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因他的面具而对他真正的脸有熟悉之感,若是对他如今的真容有熟悉之感,那只会是这人见过同宋津言真容生得相似的人。

      周幕僚见沈执视线扫过客栈二楼后表情有异,当即开口道:“殿下,已然在路上耽搁许久了,还是快些过去吧。”

      沈执一时也想不起那人为何熟悉,暗道或许是无意见到过吧,便打马离开往江岸大营去了。

      他前去江岸大营,安抚了两边军将后,便歇在了营中。

      夜半时分,沈执自噩梦中惊醒。

      他做了个噩梦,梦到了他的亲生母亲,也想起了今日那人为何熟悉。

      今日所见的那人的面容,像极了他年少时在母亲密室见到的一幅画像。

      沈执并非先皇后亲子,他的母亲是宫中静妃,他出生后便被养在了皇后膝下,只每月月初会去看望母亲,年幼的沈执也并不喜爱自己的亲生母亲,相比于温柔高贵的皇后娘娘而言,那个整日困在宫中神思恍惚的生母如同一个疯子。

      他十岁那年,在探望母亲时偶然闯入了母亲宫中的密室,见密室中悬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中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画像下摆着个牌位,上面刻着“齐王沈蔺朝之位”。

      年幼的沈执想要摘下画像,却不小心扯坏了那幅画,母亲撞见他毁了画,疯魔般要掐死他。

      后来沈执拼命挣扎逃出,次日便得知他的生母静妃死了。

      至于死因为何,沈执至今也不清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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