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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祁衍之竟会问她,若是当年的那个孩子长成,她会不会如今日待妍儿般怜爱疼宠。

      呵,琼华昂首细细瞧着他神色,实在想不明白,他是如何问的出这话的。

      监牢内静寂良久,琼华终于开口,她抱着女儿的手臂愈发的紧,启唇道:“祁将军难不成忘了我在祁家四载,你几乎夜夜不断灌给我的避子凉药。”

      此刻琼华话语轻飘,似乎并不将此时放在心上。

      可在一年前,在她答允祁家人为祁衍之纳妾的第四日,在她从祁家老太君和那妾室口中得知自己多年来子嗣艰难,盖因她夫君夜夜为她端到枕边的那盏甜汤之时,琼华几欲心裂。

      她一腔赤诚待他,少女情动新婚缱绻,夫妻四载的枕边人啊,她信他爱他,他却如此蒙骗欺辱于她!

      少女时期琼华天真烂漫,纵使如何娇纵跋扈,待祁衍之总是不同的,十五岁那年执意嫁他,全然不顾兄长阻拦,新婚十日,他便离京远赴朔州,他说大周将领志在边疆万里,他不甘只做京中红烛昏罗帐的一介无用贵公子。琼华满心爱他,如何舍得她在朔州一见倾心的孤勇少年终日被困京中的靡靡繁华。

      他说此生抱负无非守土卫边,她便抛下京中一切属于琼华公主的尊荣,随他远赴朔州。那时少女懵懂,如何能知离家万里,将此后余生寄托于一个仅靠情之一字拴着的男人身上,是何等讽刺!

      后来那个娇俏任性的小公主,在肮脏龌龊的祁家后宅,几乎被磨平了所有锋芒棱角。

      她不再着红衣,恐人言她张扬;她不再打马过街,怕人斥她嚣张;她不再爱使性子,恐她的夫君怪她心性稚嫩;她不再日日带着侍卫出门逛街,畏人言责她不知检点。

      她离家千里万里之遥,便是如何的委屈都只能抱膝自怜。

      况且,琼华出嫁后不过一年有余,长安王族便显颓败之势,皇权衰微,边疆节度使个个拥兵自重,朔州的人,更是只知节度使夫人,不知大周琼华公主。

      然而,即便那四年来如何委屈如何难堪,琼华都一一忍了下来,彼时每每难过,她总能想起初见那日朔州边塞踩在悬崖边上一脸桀骜的少年郎,到底是舍不下。

      祁家满门儿郎战死沙场,仅余祁衍之一个独苗儿。

      两人成亲四载琼华身子受孕艰难,她不忍见他因子嗣之事受长辈属臣逼迫,于是在起家老太君做主将祁家表小姐许给祁衍之做妾时,琼华答允了下来。

      大周朝的公主,从来便是尊荣无比。公主无一和亲,皆于京中独立府邸,与寻常皇子无异,便是嫁人,驸马也只是公主家臣,断无纳妾之说。

      琼华是国朝最为娇贵的公主,自小在父皇膝下长大,深受父兄偏爱疼宠,更是娇纵至极,她能做到应下夫君纳妾,已是忍下极大的屈辱。

      新人入府那夜,琼华垂泪至天明,可即便如此,她都不曾真心怨怪过祁衍之半分。

      彼时的琼华,是那般美好,那般痴傻,如何能知晓那座肮脏的宅子里,给她布下的种种算计。

      若非她的教养嬷嬷被祁老太君和祁家三夫人杖毙,琼华不会不经通报便直接闯了祁老太君房中,也不会阴差阳错在房门外,听到了祁老太君同那妾室多言,知晓自己多年来子嗣艰难的真相。

      那日朔州下了大雨,琼华午歇醒来,惊闻嬷嬷身亡,当即乱了心神。

      那嬷嬷是琼华母后的奶娘,也是琼华的教养嬷嬷,琼华自幼丧母,嬷嬷于她而言同母亲祖母一般,祁老太君杖杀嬷嬷,琼华满心怨恨闯入祁老太君院中质问于她。

      奇怪的是,那天祁老太君的院中却无一个下人当值,琼华闯进院中,分毫未见阻拦,便到了祁老太君房门口,房门紧闭,她刚要抬手推门,便听到了里间人的谈话。

      “祖母,夫君给琼华公主服的那甜汤,当真能避子?”唤着夫君二字的,是她的夫君新纳的妾室。

      “自然能,只要回回都服此汤,便是怀上了,生下的也是死胎,”说出如此残忍可怖之语的是她唤了四年的祖母,是她腹中孩儿血脉相连的长辈。

      彼时的琼华立在房门前,手指几乎僵滞的推开了房门。她远远望着房内的两人,眼神空旷迷惘。

      琼华在那个时候,尚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慈爱的长辈和那个温婉可人的表妹,当真会对她下此毒手。

      她不发一言,只看着她们,眼瞧着两人脸上神情变幻不停,最终握拳转身离开。

      那日琼华冒着大雨,去寻乡野郎中诊脉。

      一连十数位郎中,无一不是告诉她,她久用虎狼之药,故而才子嗣艰难。

      真是讽刺,寻常乡野医生个个瞧得出来,怎得祁衍之费心为她请的名医,就是看不出她身子有异?究竟是看不出,还是不敢看出?

      琼华只觉周身血液尽凉,她往朔州军营走去,大雨瓢泼不止,是宋津言从雨幕中疾奔到她身边,为她撑伞,护她平安。

      她握着他衣袖,泪水不住的滴在他手背。

      终究是委屈啊!

      “表哥,祁衍之给我灌药,他给我灌避子凉药,害我诞下死胎,害我子嗣艰难!”琼华在大雨中哭的凄厉不止。

      宋津言同样满腔恨意翻涌,执意为她讨个公道。

      那一刻,琼华离家千里之遥,唯独眼前的表兄,紧握着她手腕。即便被祁家的种种肮臜气得浑身颤抖,依然撑在她跟前。

      宋津言将她安置在城郊草屋,自己去了朔州军营。

      他求见被拒,只好入夜偷偷潜入,却正撞见祁衍之同兵将密谋造反。

      祁衍之密谋数载,本就意在天下,若非琼华头胎丧子久久未能走出,他早就起兵了。

      祁家的老太君正是因他顾虑琼华,才设计杖毙琼华教养嬷嬷,引琼华到自己院中,让她知晓自己为何子嗣艰难,为何诞下死胎,继而让她和祁衍之彻底决裂,好逼迫祁衍之早下决定。

  • 作者有话要说:  河南在下大暴雨,家里断网断电,昨天码到一半,突然断电,延迟到今天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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