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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杀人了 ...

  •   容拾回到将军府时,容浚正坐在湖边的凉亭里独自饮酒。

      银白色月光倾泻进亭里,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原本冷硬的棱角看起来稍微柔和了一些。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嘴角微扬,那双深邃墨瞳似泛着点点光芒。他朝她招了招手,“阿拾,你过来,陪孤喝几杯。”

      容拾缓缓走了过去,不过刚坐下,容浚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

      他眉头一皱,声音有些不悦,“你之前跟谁一起喝酒了?”

      “回禀陛下,末将今日得了几壶上好的紫红华英酿,一时嘴馋,所以在营帐中自斟自饮喝了几杯。”

      “自斟自饮如何能比得上两人对酌?”听到她只是一个人喝了酒,容浚眉头舒展开来,伸手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她面前,“这酒比最好的紫红华英酿还要烈。”

      话音刚落,容拾便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酒一入喉,如烈火灼烧,却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能品到浓浓的醇香。

      “阿拾,知道孤为何喜欢烈酒么?”

      容拾抬眸看着他,摇了摇头,“末将不知。”她素来知晓他喜欢烈酒,但从不知缘由。

      容浚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执在手中轻轻晃动。酒清冽见底,他的目光却逐渐幽远起来,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良久,他亦是一饮而尽,“其实也没必要知道。”

      容浚不再说话,饮了一杯又一杯。容拾自然不会多言,只是一直陪着他。不过纵使她酒量素来不错,但终究比不上他,所以渐渐地有了醉意,看他甚至有了重影。

      她按了按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容浚开了口,“你醉了?”

      “末将的确有些不胜酒力。”

      “那就别喝了,现在就回房间休息。”

      “诺。”

      容拾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影微晃。下一刻,她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孤送你回房。”

      容拾心中一沉,连忙拒绝,“末将自己可以回去,就不必劳烦陛……”

      容浚低头,凑到了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脖上,双手紧紧地锁住了她的腰,声音低哑,“阿拾,你不会真以为孤今夜只是来找你喝酒的吧?”

      当然不是!

      他早就说过,若是他需要她了,就会出宫来找她。

      容浚的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她不自觉地微微挣扎了一下。

      他轻笑了一声,“别动。再动的话,孤就在这里要你。”

      容拾知道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所以没有再动。他把她打横抱起,直接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刚回到房中,他便把她放在了床榻之上,倾身压了过去。

      这些日子里,为了要孩子,他没少碰过顾清娢,可每每都无法彻底得到纾解,心中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但具体缺少的是什么,他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直到迫不及待地闯进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原本略觉空虚的心终于得到了圆满。

      原来陈谨言给不了他想要的,顾清娢也给不了。唯有容拾,才能让他如此快意满足,让他在床榻上忘记所有的烦恼。

      彻底爆发之时,他情不自禁呢喃了一声,“阿拾……”

      他的声音太小,以致于容拾在恍恍惚惚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风平浪静后,他从床榻上下来,慢吞吞地穿着衣裳,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容拾的身上。

      纵使在边关拼杀多年,她的肌肤一直都是白皙细腻,莹润如玉,可现在却是青一快紫一块,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劲儿实在是太大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她就有些控制不住。

      容拾酒意已经全无,被他看得颇为不自在,迅速地穿上了衣衫,低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容浚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后道,“半月后便是端阳节,那一日在城中西陵河会举行龙舟比赛,届时孤会携朝廷官员前去观看。”

      “容渊虽死,但追随他的余孽未必就已经被铲除干净,说不定那些余孽正藏匿在这京城中的某个角落,准备着伺机而出,要了孤的性命。这是孤登基后第一次与民同乐,不允许出任何岔子,所以除了让城中守卫严防外,孤还会让郭仪从十三堂调人在暗中保护。”

      “阿拾,到时候你就跟随在孤身侧。”

      容拾领了命,“诺。”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寂静无声,只听见窗外虫鸣唧唧。

      容浚率先打破了沉默,“阿拾,你有没有什么事想问孤?”虽然他知道她从不多会言,更不会多问,但心中竟然有些盼着她能问一句陈谨言的事。

      若她真开口相问的话,他不介意向她解释。

      果然,她摇了头,“没有。”

      容浚眸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时辰不早了,孤该走了。”

      他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眸中晦暗不明,“最近几次,那避子汤你有喝么?”

      容拾淡淡回答,“陛下请放心,末将都一次不落地喝了,绝对不会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带去任何麻烦。”

      容浚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把以后不必再喝几个字咽了下去。

      他第一个孩子的母亲,必须是顾清娢这般出身高贵的高门贵女,而不是容拾这样低贱的娼妓之女。

      不过待他有了嫡长子后,他一定会给她恩典,允许她诞下他的孩子。

      容浚离开后,容拾立刻命人送来了热水。

      温热的水在她肌肤上弥漫,逐渐洗去了他留在她身上的气息,身上的酸痛也减轻了不少。

      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轻不可闻地叹惜了一声。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这一夜,容拾睡得极为不安稳。她坠入了一个接一个恶梦里,直到看见一片海棠花海才猛地醒了过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让怦怦直跳的心平静下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随后出了府门。

      门房的陈叔一看见她,就奉上了一个让人眼熟的木匣。不用说,里面又是苏澈的画。

      “将军,这次还烧么?”

      容拾沉吟片刻,伸手打开了匣子,展开了那幅画,入目就是大片盛开的海棠,艳若红霞,跟她梦中的场景竟然相差无几。

      她鬼使神差地收了那幅画,策马离开了将军府。

      角落里,苏澈看了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

      容拾刚回到神射营,阿奈立刻就迎了过来,在她身上左看看又摸摸,直到确定她真的无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容拾见她紧张至如此地步,微微一笑,“阿奈,半个月后便是端午节,我听闻城中西陵河会有龙舟比赛。你素来爱热闹,到时候你是否要去观看?”

      阿奈眼睛一亮,“将军你带我去么?”

      “到时候我要跟随在陛下身侧保护他,所以无法带你去。”容拾道,“不过杨玉和也爱热闹,可以让他带你去。”

      阿奈的眸色暗淡了下来,“奴婢不想去了。”只有有容浚的地方,她就想离得远远的。

      容拾也不勉强,“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

      阿奈心中始终放不下容拾,想着端午节那日哪怕能远远地看着她也是好的,于是改了口,“京城的龙舟比赛定然盛大无比,奴婢还是去凑凑热闹吧,正好可以跟杨玉和做个伴。”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容拾依然把神射营中的事务交给杨玉和打理,她大多数时间依然待在营帐里,或看兵书,或在书桌前练字。

      不过她每一日都会收到一幅出自苏澈之手的画,无一例外是江南秀美的风光。这一次,她没有再命阿奈烧掉,而是看过以后便扔在了营帐里不起眼的角落。

      转眼便是端午节前一日,容拾带着阿奈提前回了将军府。而杨玉和和陈公子有约,也跟着进了城。

      看着他急匆匆赴约的样子,阿奈忍不住玩笑,“将军,你看他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这是佳人有约呢。哪知道,那佳人竟然是名男子。”

      容拾道,“人生在世,知己难求。这些年来,你可见杨玉和跟几个人结交过?想必那陈公子必然是知他心懂他意、值得他结交之人,他才会如此急切赴约,所以莫要胡乱玩笑。”

      阿奈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道了。”

      次日天还未亮时,容拾就出了将军府。

      因为容浚早就有命令,她不能入宫,她便在宫门口候着。

      旭日东升,朝霞染红了天际,似乎给皇宫渡上了一层金光,更显气势恢宏。

      可无论容拾怎么看,她依然觉得眼前的皇宫更像一座囚笼,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宫门大开,容浚的车辇缓缓地行了过来。

      她从之前的胡思乱想中抽离出来,不动声色地跟在了郭仪身后,随着车辇前行。

      抵达西陵河时,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因为天子亲临的缘故,一切井然有序,甚至听不到一丝喧闹之声。

      直到郭仪掀开车辇的帘子,容浚从容地走下来时,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喊声震天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拾跪在众人之中,目不转睛地仰望着容浚。

      他之前的登基大殿,她因为追剿残余的容渊旧部错过了,她一直都觉得有些遗憾,现在突然就释然了。

      多年前,她跟着被贬的他一起去边关,亲眼看着他在疆场浴血奋战不停厮杀,也知道他是如何苦心孤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天子之位。

      而现在,她亲眼看见他受万民朝贺,君临天下,得偿所愿。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郁郁不得志的三皇子。

      她终于下定决心,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容浚让百姓平身后,转过头看了容拾一眼,便登上了西陵河畔最高的亭台。那里视野最好,能清楚地看到河面的场景。

      他指着河面上那些早就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的参赛龙舟,问道,“阿拾,你猜猜这一轮比赛哪一条龙舟会拔得头筹?”

      “末将猜不着。”

      “既然猜不着,那就站前面来一些,离孤近一些,跟孤一起看最后的结果。”

      容拾依言走了过去,与他并排站着。河风拂过,她高高的马尾随风荡,竟然有发丝拂上了他的脸颊,轻柔,微痒,让他有片刻失神。

      “啊……啊……”一道尖锐的喊叫声突然在离亭台不远处的人群中响起,“杀……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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