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桶的咒术师日常DC*咒回》Hypnosia

29、柯罗诺斯的道标 下

　　失去意识的瞬间，杰森·陶德有预感，他会回到那片漆黑的云海。

　　眼前的黑色无边无际，每踏出一步，墨色泛起涟漪，几不可查的微光透过包裹周身稀薄云雾，沿着波纹向远方一闪而逝。

　　“Hello，蛋壳？小不点？”

　　脚步声被空旷吞噬，只留下水花飞溅开时的碎响。

　　他下意识触碰虚空。

　　这里是他身披制服时腾飞而过的夜色；是雨后哥谭夹缝中的小巷；是阳光隐没后熄灭的城市灯火。

　　潮湿，冰冷，落寞，又蠢蠢欲动。

　　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杰森开始怀念儿时自己不大的世界里充斥的烟酒臭——至少那味道很有存在感和代表性。

　　他闭上眼睛，步伐不停，水流迸溅着四散。

　　一步，两步……

　　“哒，哒哒…”

　　身后存在没有遮掩，紧跟男孩脚步，间或在响动消失前，轻笑两声。

　　杰森止住动作。

　　“要谈谈吗，小家伙？”他看着从脚尖扩散开的层层波纹，直至水面归于平静，世界回复沉寂，扯扯嘴角。

　　“关于所有事，”像是将沉入最深的梦境，知更鸟梦呓般的说着，伸展双臂，任由身体随叹息向后仰倒、沉没。

　　气泡迸裂时奇妙的触感遍布肌肤，却不见液体流淌，仿佛世界一颗颤动的透明泡泡。一种平和的失重感渗透入心，令人不由自主的蜷缩四肢——

　　一个孩子，趴在他的胸口。

　　“好。”

　　对方奶声奶气的回答，乖巧的用柔软发顶蹭着杰森脸颊。孩子追寻着另一人的呼吸，安静地贴近，小心翼翼地握住衣背处的皱褶。

　　话音未落，一点红芒摇曳，如落入滚油的水滴，镜面似的黑水被那抹血色流星点燃，沸腾着炸裂开，被熊熊燃烧的黑炎覆盖，蔓延至无穷处，又染遍天际。

　　从水底望去，冷寂的黑暗又一次迎来黎明，宛如朝阳初升，重新于天际凝聚为焰心绯红的墨色火焰。

　　无暇欣赏红宝石般的碎光，杰森护住怀中幼童，盯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扫开浮动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搂住孩子骨骼嶙峋的肩膀。

　　按五条的解释，自己的预感，一切只是意识的投影，过去的残响，是曾经的妄念，但是……

　　指尖并无温暖，轮廓也无半点小孩子的圆润，掌下儿童纤弱骨骼的凸起磨尖记忆的棱角，扎进情感缝隙里。杰森端详着那双如出一辙，在红色火光下，幽紫的瞳孔。

　　这是他，曾经的，杰森·陶德。

　　“谢谢，为所有事。”他斟酌许久，不断拍抚着孩子后背，像是在回应无数个夜晚在父母争吵时躲在桌下时，孤独乞愿的自己。知更鸟故意避开视线，下颌蹭过幼童的发顶，凝望远处的燃烧的火，“你还好么？”

　　「我还好么？」

　　“那要问你自己。”怀中人毫不拘谨，无所谓的耸耸肩，过于成熟的动作配上过于稚嫩的脸蛋有些滑稽。“毕竟我只是道特别的心理防线，但就职责来说，把记忆变成故事，用第三人的角度看待——”

　　小家伙戳破世外高人的姿态，跨坐在杰森的膝头，悠哉的晃着腿，细弱脚踝在肥大裤管中若隐若现。

　　“省时省力，体验还不错！”他掏掏耳朵，随手弹向一侧。

　　男孩嫌弃的向另一侧挪动屁股，“我不……”

　　“杰森·陶德，”见对方要反驳，「蛋壳」不满的提高声音，瘪嘴嚷起来，“不要说你不需要！”

　　双手掐腰，脑袋扬起，哪怕差了半个头，小不点的气势高昂，改坐为跪，“占据地利”，居高临下的教训着身下的人肉坐垫。

　　“骗鬼呐！难不成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双方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清晰可闻。戳到痛处，伶牙俐齿的知更鸟也不得不收了声音，赌气似的扭过头。

　　在自己面前，两人彻底撕开了“遮羞布”。

　　小家伙倒也不客气，伸手拉住杰森两颊，狠狠拉扯，直到对方眼角涌出泪花，呲牙咧嘴硬撑着不认输，“别给我哭丧着脸，”他一巴掌拍在眼前人的额头， “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我们机灵，逃得够快，早就死在那条cao蛋的巷子里了。”

　　杰森捂着脸，听着对方软绵绵，带着奶味儿的粗口，倒吸一口冷气。

　　“少TM逞英雄。”他挥舞着小拳头，不时锤在杰森的肩头，“我们想活着，保护自己哪里不对！”

　　“ 每天盯着那些垃圾，提心吊胆，累死累活又辞不了职！”小家伙指着水面，越嚎越激动，王八拳舞的虎虎生风，尖叫声也里有了哭腔，“混蛋，蠢货，白痴，这是原则问题，你自找的，没资格拒绝我！”

　　想象中的交谈成了单方面的爆发，杰森·陶德无法开口，只哭笑不得的拍着孩子颤抖的后背，不停点头。

　　“什么时候，你能不再板着张又酸又臭的脸问我「还好吗」，”小家伙吸吸鼻子，故意眯起眼睛，下撇嘴角，模仿身旁人片刻前酸诗人似的脸，“能承认某些记忆不堪回首，承认某些伤口仍在愈合。”

　　他直指杰森鼻尖：“才有资格指着我说，「滚开，老子一个人能行！」”

　　“不然我才是BOSS，明白了吗！”「蛋壳」呲着牙，拍拍胸脯，努力做出威慑十足的表情。

　　被“训斥”的家伙咂咂嘴，捏捏指着自己的手指尖，“明白！”他回答的痛快，嬉笑着凑近那张脸。

　　这孩子很像他，瘦弱，尖锐，早熟；又不像他，坦诚，直接，透彻。

　　他有点羡慕。

　　杰森坐直身体，仰望水面鲜红粼光。

　　“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小家伙嘟囔着，差点让知更鸟以为自己不经意吐露心声，“同样是咒力，我只能把东西搞得一团糟，你却可以让树开出漂亮的花。”

　　手掌代替指尖，幼童抚摸着男孩的额角，虔诚如祈愿，“杰森·陶德——”

　　有什么拂过，杰森突然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上方猩红的“太阳”爆发出规律的柔光，边缘黑焰被无形巨力撕扯，四周泛起涟漪，不断扩散。

　　“一个月，「我」交到真心相待的朋友，看到世间最美的花雨，来到世界的另一边，得到人生的新可能——”

　　小家伙扒着手指，一个个郑重念叨出声。

　　“而这之前，我们死而复生，成为咒术师，获得新的能力。”小小掌心爆起墨色焰光，熄灭复又点燃，不断循环。

　　“你瞧，我们已经赚了！”

　　他翻了个白眼，掐灭那朵黑火，向后一甩，“也许咒力这玩意需要点负面情绪。”

　　“但是，答应我，在下一次会面前，比起有事没事唧唧歪歪，不如找点好东西把那些黑黝黝的垃圾挤到角落去。”小杰森跳下自己的专属座位，伸个懒腰，在被抓住前，闪身快跑几步。

　　那道矮小身影瞬间出现在水面之上，隔着一道触手可及的界限，嫌弃的冲望不到头的黑夜吐了口唾沫，挥手步入黑暗。

　　“这阴沉沉的地方老子已经看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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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杰森·陶德翻身坐起时 ，一眼望见的是窗外打翻了调色盘般杂糅一气的绚烂晚霞。

　　见识过幼时自己的“放荡不羁”，被心累感折磨的头痛欲裂的知更鸟下意识的揉着太阳穴。

　　割裂感随着动作消失，他接过身旁递来的棒棒糖，粗暴地扯开包装，皱眉含入口中。

　　“看粗霞木路？”（看出什么了）

　　小小的糖块被两人咬得咔咔作响，杰森拽出纸棒，瞥了眼光速补充着糖份的男人还有他脚旁一地的糖纸，有一下没一下的啃起上面残余的糖壳。

　　五条转动吮到一半的糖果，努了努嘴，目光集中到学生的衣兜上。

　　见鸟崽子迅速掏出手机，他“艰难地”拒绝了甜蜜诱惑，看热闹似的补充一句：“不说校长，估计某群老家伙要爱死你了。”

　　手中机器光洁如新，屏幕裂痕早已消失。杰森没什么吃惊表情，只是吹声口哨，把手机塞回口袋，“看来我以后哪怕当不成咒术师，也可以考虑承包维修队了？！”

　　“夜蛾校长不会让我立即上岗吧？”男孩嘴上东拉西扯，手里却不含糊，夺过老师的宝贝糖果，挟“糖”以令“五条”，果断蹭上前，四目相对，预防其谜语人行为。

　　事实证明，没用。

　　“一颗糖一个回答。”最强盘腿而坐，满不在乎地指指自己的眼睛，上半身不倒翁似的摇晃，显然很喜欢现在的“逗小孩”环节。男人配合的伸出手，笑看对方不情愿的数了数袋子里剩余棒棒糖，犹豫着抽出一根塞到自己手里。

　　真乖～

　　目的达到，他信守诺言：“在你升级的几小时里，除了之前的训练室和树，你还极细心的缝好了外套，补满了自动售卖机，翻新了半层教学楼……”

　　杰森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绿：维修工、园丁、裁缝，这业务拓展的有点多……

　　“而更有趣的是，”五条悟停顿一秒，收起笑容，若有所思的摆弄糖果，“我做了点不太人道的小实验。”

　　“具体过程略过，重点是，那位可怜的试验品的状态被重置了。”

　　男人直视男孩骤然冰冷的眼神，“字面意思，重置。□□，咒力，甚至咒术———”

　　“时间倒流？”杰森想了想，解锁手机，利落打开相册，翻出回归原位的照片，再次按下删除。

　　“不是？！”他扫过手机时间。

　　男人对学生行云流水的动作未予置评，“鉴于你每次升级效果，与实际使用情况不符，加上内部因素，以上只做参考。”五条悟“啵”的拔出糖，意有所指地点着空气。

　　“不，内部因素这次很无辜。”知更鸟回忆起那顿王八拳，含糊带过。他主动取出第二支糖果，半透明的包装散发出水果甜香：“校长我理解，老家伙是？”

　　融化的糖果在嘴里灵活的翻滚，不时发出碰撞声。优秀老师有样学样，像是沉醉于甜味，没有回应鸟崽子的示好，而是起身从背后夹住未来得及反应的男孩，顺手捞起掉落糖袋，“你要准备聚会了，小子。”

　　“祝你好胃口，”他炫耀着糖果袋，不无调侃的盯着兀自攥着一根棒棒糖叫骂的学生，狠狠一颠，“这个问题之后你会自己找到答案。”

　　杰森挂在银发男人胳膊上，含住差点负伤的舌头，捏弯手里的纸棒，于颠簸中尽力扭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好好给你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术式想个名字，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和我去见客人了。”

　　“五条家的后辈，”他好心将人带到宿舍楼前，无所谓对方控诉的小眼神，很有「长辈风范」地替男孩掰正了棒棒糖棍，“届时记得叫我家主大人哦～”

　　#
　　知更鸟意识到，比起恐怖故事，某人的恶趣味令人“不寒而栗”。

　　哪怕走到二年级家伙们的门口，他仍在一遍又一遍回味着那人最后一本正经的表情。

　　五条家的后辈？还家主？！！！

　　“为什么不进来？”

　　PANDA猛的从门后探出头，有着粗糙肉垫的熊掌摩挲着小学弟的蓬松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忙不迭地在地上大包小包的袋子里选择零食，“我们刚要去接你。”

　　大个子熊猫揽过小个子知更鸟的肩膀，“吃哪个？”他抱起花花绿绿的袋子们，向门内大吼：“Jason到了——”

　　杰森任由自己被对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肚子挤进门。

　　伏黑似乎准备出门，见有人到来，只挑眉咕哝一句，“居然提前到了”，便拽住新劳力，加入“服务员”行列，被指挥着搬东搬西。。

　　“金枪鱼！”“蛋黄酱！”

　　狗卷开心地举着两大桶饮料，示意同伴选一个。少年凑上前，把饮料包装展示给外国人后辈，紫色猫眼滴溜溜闪着光。看到抱着椅子原地打转的杰森和扶额后退的伏黑，少年钻进二人中间，愈发起劲的从PANDA怀里抢过各色零食晃来晃去，力求不让二人专心『工作』。

　　“喂，我今天到男生宿舍可是特别申请，要提早回去，你们再闹时间不够了！”真希一如既往板着脸，马尾随着迈步左右摇摆。经过众人时，顺手赏了长不大的小子们每人一记暴栗。

　　“发什么愣？喝这个。”瞪着折腾半天也没倒出饮料的咒言师，她把可乐塞给与其他几个家伙一起被驱赶到沙发上的小子，不等回身，又莫名其妙地转过头。

　　“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

　　杰森正手忙脚乱地接住空中飞来的薯片，大叫着摆脱狗卷的「魔爪」，接通美国拨来的视频通话。小个头知更鸟拼命从人山里钻出半个脑袋，向屏幕里尚显陌生的少年打招呼……

　　“呃——”

　　他在喘息之际环视四周，对学姐挤挤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吵吵闹闹的同学，搭着自己肩膀的手臂，明显“超载”的沙发，铺了满地的零食饮料……

　　而他是这里的一员。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运气真的不错。”

　　杰森呷了一口饮料，再次冲进争夺视频选择权的行列——

　　“FUCK，谁选的美妆视频，有毒吧？”

　　“不是我的欢迎会吗？为什么主角没有优先选择权。”

　　“咒术师凭本事说话！”

　　“我要看萌宠！”

　　“等等，怎么是大胃王，我还没吃晚饭啊，生怕零食吃不完吗？！”

　　“谁抢了我的坚果！”

　　“求求了，不要是综艺……”

　　…………

　　暮色渐深，这场欢迎会，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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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首次正式会面！剩余次数2…
杰森的术式！因为是白种人，加上“熵”的相关定义，选了希腊神系，原始神之一，就以代表时间的创世大佬命名，万物第一因，超级排面。（不是被阉了的宙斯老爸诶嘿）感谢在2021-06-20 17:44:43~2021-07-04 10: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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