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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Finale终曲 ...

  •   乙骨忧太捧着凉透的拿铁,目光沿着纸杯上记号笔的墨迹画了一圈又一圈。

      一室一厅的小房间布置简陋。除了开了封的大盒早餐谷物旁锃亮的灶台和表面泛黄的小冰箱,整个客厅只有一张无论长度还是宽度都与狭小空间格格不入的灰色布艺沙发能被称得上“家具”。

      与青年分享沙发两端,别扭地保持相对姿势的乙骨百无聊赖地弹动着手指,表面上认真聆听,实则早已把眼前的麻烦抛到脑后。

      “Jay的哥哥……”盯着对方不断开合的双唇,乙骨挪动屁股,倚靠扶手,无声叹息。

      六个半小时前,“天真”的“高中生”做出了来到美国后最错误的决定:走进这个疑似哥谭义警的布鲁德海文警察,朋友兄长的小屋子。

      接下来,他被迫参加了一场长达三小时的案情分析,被人拉着手语重心长的教育科普了两个小时,又旁听了某个义警“波澜壮阔,曲折离奇”的自我介绍。

      对方打了鸡血一样从日上三竿讲到日暮西垂,最终月上梢头才告一段落。而秉着对朋友亲属的尊重和基本的礼貌,乙骨忧太也一声不吭的坐了六个多小时。

      仅此而已。

      在他看来,这场精神可嘉的冗长演讲只是有求于人时不走心的寒暄。如果说案情分析还算有几分真实,之后的教育也带点真情流露,那自我介绍就连标点符号都不值得信。

      身为义警,谁会和盘托出自己的底细呢?

      更何况——

      乙骨视线移到被对方抛起又落下的空纸杯上,青年似有所觉,终止动作,笑望过来。

      更何况谎话太过蹩脚:想要维护哥谭治安,向蝙蝠拜师学艺?

      正常人会考虑向都市传说学习拯救世界吗?

      少年避开幽蓝双瞳,敷衍地点头示意,用纸杯挡住自己下撇的嘴角。这古早小说的情节还不如如今街头小报上哥谭王子和黑暗骑士有一腿的八卦靠谱……

      许是不耐烦从眉眼中流出,面前的家伙蹭蹭鼻子,不再拐弯抹角:“……所以,可以和我一起去布鲁德海文吗?拜托了!”

      男人语气郑重,眼神真挚的等待回答。

      少年挺直身子,将咖啡放到膝头。

      看在你的身份和辛苦讲了这么久的份上……

      #
      现在的青春期少年都这么沉得住气吗?

      一个高中生,接人待物态度礼貌的无可指摘,半点兴奋激动或是不屑反驳都没有。

      迪克太熟悉这态度背后的意思了。

      “还是个软钉子,”口干舌燥讲了一下午,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大蓝鸟感受到这位小祖宗的棘手。

      少年安静扣着纸杯隔热瓦楞纸的空隙,微不可查的摩擦声窸窣传来。

      瞄了一眼少年藏于黑发后,隐约闪烁辉光的双眼。迪克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捞出一只崭新的马克杯。

      “叮——”

      清脆的碰撞声让乙骨回了神。

      壁灯投射的光线将倚着吧台的青年映照得更加温和,蓝色眼睛在黄色灯光的阴影里像是烘烤后的酥皮,蓬松馥郁的染上焦糖色。完全没在意安静到尴尬的气氛,他拥着不知从哪里翻出的瓶瓶罐罐,勺子敲击手边杯子。

      咒术师摇头,晃晃手中的拿铁:“不用了,谢谢。”

      杯中液体随着动作发出哗啦啦的轻响——听声音,咖啡几乎是满的。

      高涨的情绪被一句话戳破,迪克翻弄两下盒里满满当当的糖包,背身拎起咕嘟作响的水壶。

      任何人都能听出少年字里行间的疏离。

      几分钟后,咖啡热气氤氲。他轻推马克杯,看着深色液体表面涟漪渐生,叹了口气,拿过甜点盒。

      无人说话,拥挤客厅被昏黄的灯光填满。迪克扫过厚纸盒内壁点点油渍,目光停留在炸面包半凝固糖霜和彩条点缀上。

      灯光下,色彩缤纷的点心透着几分残羹冷炙的灰败。青年皱眉,抑制住胃内翻滚,捏起一个,伸手招呼屋中客人,映入眼帘的却是沙发上少年的侧影。没了客套的兴致,和着一室寂静,他狼吞虎咽起来。

      房里只剩些微咀嚼吞咽声。

      乙骨陷在沙发里,两人间的气氛冻结,他索性撕去伪装,将咖啡放到脚边,凝望着从闭合百叶窗缝中透出的丝缕夜色。

      “抱歉,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迪克胡乱吃了几口,以为这根难啃的“小骨头”是在担心时间太晚,连忙拍打干净身上的残渣。匆匆灌下咖啡,餐具杯子和木质吧台叮叮当当响作一团,青年抹抹嘴,勾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

      “我会去布鲁德海文。” 少年视线不离窗边,幽幽开口。

      “真的!”迪克顾不上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风衣,几步扑到身前。

      “不过,是我独自一人。”乙骨晃动手中的咖啡纸杯,听着液体碰撞四溅的轻响,把杯子塞进一脸错愕男人手中。

      沉甸甸的杯子将迪克刚刚轻飘飘飞起的心情压了回去。

      “谢谢你的邀请和咖啡。”他回身开门。“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咒术师拉开门,像是想到什么:“那种怪物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无必要,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少年笑笑,一半身形隐没于黑暗,另一半则被昏暗灯光裁剪出道道阴影。

      好似灯光下的破碎才是他温和表象后的真实。

      “砰!”

      冰冷的液体四溅,在不甚清晰的地板木纹上流淌出一地凌乱。纸杯被踢开,迪克狠狠地把打开一条缝隙的门按了回去。

      “我送你。”他眉头皱起,用短促的几个字表明自己态度,眼中晦暗不明。

      乙骨愕然望向态度迥异的青年,直视藏于那片浩瀚汪洋深处的波涛汹涌。

      被对方眼中隐晦的担忧和紧张刺痛,乙骨忧太放下门把上的手。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少年犹豫半晌,后退一步,无视耳旁的手臂,靠向门板。

      乙骨第一次主动开口,与义警对视,平和的语气暗藏锋芒。

      过于细致的叮嘱,一闪而逝的深意,还有温和耐心近乎讨好的举动——违和感从乙骨知道对方身份后就成了卡在喉头的一根刺。

      “你到底——?”

      “什,什么?”

      疑问卡在嘴边,不上不下,乙骨烦躁不安的轻敲门板。

      五条说自醒来后杰森从未提及家人,他也不清楚是因为原本关系冷淡还是Jay讳莫如深。但仅从资料上看,一个能错过兄弟葬礼的家伙怎么想都……

      不会是眼前这个人。

      “别紧张,我听着。”迪克意识到少年的纠结,有些后悔刚刚的情绪爆发。“哥谭晚上可不平静,我只是想确认你安全到家。”

      他抬抬胳膊,踌躇片刻,最终只尴尬摆手,选择拉开距离。

      乙骨无奈地闭上眼:瞧,这个人聪慧,机敏,体贴,富有正义感和牺牲精神;细致入微,性格开朗又不令人反感……

      迪克·格雷森和资料记录里一样优秀。

      只认识几个小时,他就不得不承认,与其相处的感觉很不错。

      谁不喜欢让人如沐春风的家伙?

      可他先结识了杰森·陶德,见到Jay最惨烈的一面,了解他短暂的前半生。

      格雷森越讨人喜欢,乙骨忧太就越觉得违和。

      如果他的友好和善解人意是演戏就罢了。就像之前的几个小时,几个月来,乙骨早习惯了各有目的的虚于委蛇,更不介意多几件早晚会排上日程的小活计。

      但直觉告诉咒术师,迪克·格雷森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他是真的关心一个陌生人。

      这反而更令人难过。

      理智催促乙骨点到为止,焦灼感却让他得到更多:为什么敏锐体贴的成年义警,会在意陌生人的安全,却没能保护自己的弟弟。

      乙骨忧太吐出胸口郁结,逼视着眼前一头雾水的青年。“为什么在乎我是不是「安全」?”

      格雷森被少年谨慎过头的性格逗笑,“哥谭这地方很复杂,我只是担心你不明白这里的人有多疯狂。” 他放下心中惴惴,坐在沙发扶手上,大笑几声,“如果今天吓到了你,我很抱歉。”

      “别为了我的邀请烦恼。”青年看着像猫咪一样躲在阴影里的少年,语气放缓,“天色不早了,如果介意我送你,那就…发个邮件?”长腿撑开,他俏皮地翘起脚尖。

      气氛被几句话搅得轻松惬意起来。迪克翻出手机,主动报出电话和邮箱。

      “因为杰森·陶德?”乙骨将自己暴露在灯光下。

      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电流声。

      由空白到震惊再到如雪山倾覆的压抑冰冷,少年目睹了二流故事里样板化的阳光帅哥卸下伪装后的本相。

      好似望远镜中星辰炫光后真实的寂寥躯壳。

      “——我需要一个解释。”

      “哥谭王子和他「意外身亡」的养子,哪怕过了这么久,依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乙骨半步不退,注视着对方阴影中晦暗不明的双眼。“任何关注着哥谭的人都会知道。”

      “杰森·陶德的真实死因不是官方说明的那样,对吧?”

      “那位如果还活着……应该,与我同年?”他回忆着墓碑上的数字。“所以你会不自觉的叮嘱一个陌生人,注意我的表情动作,向我让步。”

      “你试图做一个耐心称职的前辈,但这些迁就细心不像是习惯使然,更像是——”

      少年回味着被注视的感觉,“补偿。”

      “…哈……”

      细不可闻的念诵似一柄巨锤,将坚硬外壳击碎,露出内部层叠伤疤。迪克疲惫转身,倒向沙发。

      咒术师重新坐回青年身旁。

      “我们…很像?”

      被提问者反应了至少半分钟,才滞涩转头,观察起问题中的“我们”之一。涣散眼神盯着眼前人许久,他阖上双眼,以手覆面,微微晃了晃脑袋。

      那么——

      乙骨双手握紧,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夺门而出。

      除了年龄,他和杰森唯一可能相似的地方,唯一会让一名义警仔细叮嘱的地方,唯一会令迪克·格雷森如此紧张他人身安全的地方。

      杰森遍身的殴打伤痕。

      韦恩家虐待儿童的谣言。

      不久前杰森嘻嘻哈哈的嘱托。

      “我明白了。” 咬破唇齿内侧柔软的皮肉,乙骨用疼痛和血腥味压住变了调的言语,残忍的揭开最后的疮疤。

      如果杰森真是义警,那他的经历和隐瞒就有了另一种解释。

      其他细节无从推测,但谈及哥谭义警,杰森的开心发自肺腑。

      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差。

      咒术师了解身边重要的人离开的感觉,死亡将所有的情感无限放大,又抹杀了发泄情绪的可能。而他随随便便抓起了最锋利的刀,狠狠捅在对方可能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这下乐子大了。

      #
      乙骨忧太找到排解满心歉意的方法已是几分钟后。转身离开明显不是个好主意,他拾起滚至墙角的纸杯,认真地擦拭地板上四溅的咖啡。

      “不是补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蹭着地板的湿纸巾。少年目视不知何时蹲到面前的青年,疑惑皱眉。

      “太晚了,我订了披萨,吃过东西再走。”迪克拉起愣在一旁的客人。“不管你是想占据主动还是报复我唠叨太久,你都赢了。”一扫之前的颓唐,青年玩笑似地举手投降。

      “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乙骨突然想把对方恍若无事发生的上扬嘴角按回去。

      “现在确定了?”

      “算是吧。”

      成年男性的体重压得沙发吱嘎作响,迪克陷进软垫中,对不再回避的少年笑笑,眼神逐渐放空。

      “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干得很漂亮。”青年将双手垫到脑后,整个人抻得很长,肌肉的力量与肢体的柔韧完美结合,像是一只慵懒骄傲的大猫,“我的生活从不缺少喝彩和赞美。”

      天花板上的灯管随着电流波动间或闪烁,恍惚中,迪克,格雷森警官,夜翼三个身份如幻影般一层层重合,他凝视眼前同龄的少年:“但对杰森,我是一个失败的兄长。”

      “别说了。”

      静如死水的叙述让乙骨回忆起初见那个死而复生的男孩的夜晚。他一时无法判断,眼前的青年和曾经的杰森,两个伤痕累累的人——

      究竟哪个更痛苦。

      少年低下头,任由鬓发挡住侧脸。

      听故事的人坐立不安,讲故事的人倒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没关系。”迪克适时拍着身旁人的肩膀,“那件事其实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

      如释重负的感叹后,几乎并肩坐在一起的乙骨忧太清晰地听见一声压抑的吞咽。“有件事你说错了,无论我现在怎么做,都不是补偿。”

      “补偿…没有意义。”

      “我一开始会在意你,真的只是因为你和手上案子有关,又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闯进了哥谭这个烂泥塘。”小屋主人努力的活跃气氛,他想到穿着罗宾制服在自己面前臭屁的不行,骂骂咧咧的小翅膀,仔细打量起眼前安静到有些腼腆的少年,“说真的,你和杰森一点儿都不像。”

      “你比他稳重多了,那小子长大后要是能——”青年揶揄了一句,像是和朋友吐槽调皮弟弟,作为为某只臭脾气小鸟头痛许久的兄长,他下意识描绘自己期待中兄弟的未来。

      然而,幻想在现实面前永远脆弱不堪。青年的手指停在半空,画不出半点记忆里的模样。

      “嗯……有喝的么?”乙骨咳嗽两声,指指垃圾桶中露出半截的纸杯。

      “……有,有的。”

      老旧的屋子供暖效果有限,夜色渐深,料峭寒意攀上透着水痕的墙壁。乙骨抱紧靠垫,盯着吧台边忙碌着的背影,“一起行动也是因为这个?”

      “既然请你帮忙,就要保证你的安全。”格雷森警官招待客人的准备“充分”,茶包方糖零零散散铺满了大半个吧台。他的动作由急至缓,直到空气中的粗重呼吸微不可闻才幽幽开口。

      杯中沸水圆润饱满的倾倒迸溅声带起蒸气,棕红色云雾般的散开,让人声音都不由的放轻,“你对哥谭和布鲁德海文的混乱没什么概念。”

      “简单点说,疯子们的创造力超乎正常人的想象,而这附近的疯子出了名的多。”

      茶包的香气并不浓烈,但寒冷春夜里的热茶着实很难拒绝。乙骨接过茶杯,吹散热气。

      “所以?”

      “带上我这个“向导”不是坏事。”

      两人视线相撞。

      “反正,我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啦,白狐狸先生。”

      乙骨啜饮着茶水,“你是想打感情牌才对我说这么多?”

      “可能吧。”

      迪克放下茶杯,“但直觉告诉我,这时候坦白示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个人笑得胸有成竹,坦荡地等待结果,另一个却把自己的表情藏到蒸气之后。

      乙骨回忆起电话中笑得像只偷腥猫的杰森,又看向骄傲的摇着尾巴,吃定自己的青年。

      “如果不答应和你组队行动,你会偷偷跟着我?”

      “……呃,没错!”

      “就算我反对外行插手,你也不会丢下案子不顾,是吧?”

      “对啊。”

      “要是我甩手不干,就算你知道后果,也会去找死,是不是?”

      空气里响起磨牙声。

      少年凭涵养压制暴起冲动的样子令专业义警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当然!”迪克·格雷森走近少年,主动伸出手掌:“那就,合作愉快?”

      胜负已定。

      乙骨忧太如果还不知道自己被别人的阳谋坑了就是真傻。

      还能说什么?他现在穿回几个小时前揍自己一顿来得及吗?

      手中靠垫代替某个混蛋的爪子,被捏得揪成一团,乙骨勉强靠信念维持笑容。

      让同情感动和歉疚都见鬼去吧!

      早晚要让这家伙和Jay一起落在他手里……

      预见前方缤纷多彩的未来,他勉强换上“热情”笑容:“合作愉快,术业有专攻,一起行动可以,但对付「怪物」时要听我的。”

      “没问题。”

      两只手握在一起。

      ………

      #

      情况紧急,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一同出发前往布鲁德海文。

      次日清晨,哥谭难得连续两日皆是阳光普照。

      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迪克·格雷森靠在窗边,数着穿过百叶窗叶,投射于地面条状光斑。春日阳光并不灼人,倒是温热的好似能捏出几分柔软,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被金芒映得多了些粉润透明的光泽,擦蹭过空气中弥漫漂浮的尘埃。

      光影抹去瞳孔中的幽蓝,强塞进无悲无喜的空寂。

      他意识到自己此行忘了什么。

      手机上数字跳跃,青年拿起行李,夺门而出——

      哪怕天气晴朗,也很少有人会在工作日上午走进一家花店,更不用说买上一束鲜花。

      当迪克闯进这间街角不起眼的店面时,被撞的叮当作响的玻璃门,还有表情狰狞的扑上来的男人令原本躲在柜台后面欣赏新做美甲的小店员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钱,钱都在抽屉里,别杀我。”
      “我要那个,一枝,多少钱?”

      “啊,额……” 小店员几秒后才看清楚面前的这张脸,面色由白转红,语无伦次的补充:“可,可以送你——”

      回答她的只有一桌子零散的纸钞,和门轴转动的机械摩擦。

      #

      一向风度翩翩的迪克·格雷森没空注意小店员的失落。在偏僻街角拦了几次出租车,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找到一个好心的大叔愿意载人一程。

      到达目的地时阳光正好。

      迪克的形象着实不适合拜访此类严肃地点。不说被风吹乱的头发和遍布褶皱的外套,单是他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的样子,就能让守门人当成醉汉踢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

      墓园里安静的能听到鞋子踏过草地的沙沙声。少有人愿意在如此好的天气里寻晦气,哪怕阳光驱散了这里萦绕不去的幽寒。

      倒是便宜了临时起意的年轻义警。

      青年蹲在那块熟悉的墓碑旁。

      “我以为自己再次来这儿的时候会逊得不行。”迪克摸索着碑石上凹凸不平的刻痕,略一思索,干脆坐到枯黄草坪上,“虽说不至于哭鼻子,但是苦着一张脸和小翅膀你玩伤春悲秋那一套太别扭了。”

      手中鲜花橙色的花瓣像是展翅欲飞的鸟,中间一缕明艳的蓝色恰似鸟儿的翎羽。他轻甩两下,花茎出奇柔韧,弹跳间花瓣摇摆,说不出的活泼灵巧。

      “别说我抠门只买一支,这个小东西可有任务在身。”迪克手指划过嫩绿微紫的花萼,将其放在碑前,“你那没信号,按你的性子应该也不会乖乖呆在这么个无聊的地方,”他环视四周不曾泛出春意的枯黄衰败,“传话就靠它了——”

      天堂鸟,向故去之人传递思念的花。

      “听好了。”青年拍拍碑前硬土,也不知是在提醒谁。

      “最近忙过了头,忘记来知会你一声。我遇上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子,之后打算和他一起回布鲁德海文。”迪克声音越讲越低,“说实话,那小子虽然单纯了点,但比你稳重的多,就是有时候气势厉害的吓人。”

      他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

      “……如果能加上你就更好了。”

      “其实你小子一点都不赖,暴脾气没什么大不了,我也想痛揍那群垃圾很久了;和别人处不来也无所谓,谁看不惯就怼回去,你一个人不够我可以帮忙。就是别太冲动,动手搞事气蝙蝠之前通知我一声,热血上头不顾危险可不是好事……”

      青年伸手似要抓住天边的云朵:“你是我弟弟,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不会再丢下你的。

      风拂过草地的沙沙声好似逝者的呢喃,他下意识闭上嘴,努力想听清风中细不可闻的轻语。

      直至风停云住。

      “小翅膀,我要向前走了。”迪克想像着听见自己的唠叨,大吼着「你TM吃错药了吧」,向他竖中指的少年的样子,“不光是我,布鲁斯,阿福,芭芭拉还有你还不认识的提姆——”

      青年站起身,拍干净身上草籽碎屑,胡乱捋了把头发。

      “我们要向前走了,杰森。”

      “带着你一起。”他将手放到胸口,“信使我亲自带到,所以,不准用没收到信作为借口不来。”

      迪克留给冰冷墓碑和鲜艳天堂鸟一个潇洒挥手的背影。

      天空碧蓝如洗,高远辽阔的难以触及。阳光下,寒意未消的春风吹过日渐消融的墓园冻土;杂草间,柔嫩绿色正从中奋力挣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走啦!”

      哥谭的春天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突发状况,更晚了。
    咒回漫画140多话之后走向好怪啊
    大佬想替小白菜(误)出气,
    结果最后大佬被算计的明明白白……
    乙骨性格依据外传,因为当时咒回里乙骨没出场。文中大佬刚开始修行,加上是Jay的哥哥,他算是被感情牌打动,顺水推舟替朋友擦屁股hhhh
    当日式热血青春漫男主(乙骨)遇上美式热血青春剧男主(夜翼)
    设想一下:大佬有机会和迪克组队,和大超聊天谈心,认识提姆,达米安,cass,芭芭拉还有其他年轻英雄,蹭点阿福的小甜饼,被Bat堵几次……
    B:(ー`?ー)(好乖,想捡)
    5: (*^ー^) 不,你不想。
    Dick:嘿嘿~我要有小搭档啦
    乙骨:心累,替Jay擦屁股感谢在2021-04-06 13:18:28~2021-04-16 20: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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