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光那里走》梅尔迪丝

4、第 4 章

　　等蒋慕睁开眼睛，白色的窗帘后面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了进来。

　　她努力地撑起身体，看着四周熟悉的医院环境。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外面一个小护士端着托盘进来了：“你醒啦，正好，测一□□温。”

　　说着就将手里的体温计递给了蒋慕，她接过来夹在腋下，小心翼翼地问护士：“护士姐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了，你这一觉睡得真长。在观察一下，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走了。”护士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蒋慕努力回想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也知道是因为昏睡时间太长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力退化了。

　　她在哪里做了足足五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等护士拿走了体温计，她踏鞋来到床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回想着头一天晚上家里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八点多吧，姐姐忽然晕倒，被送到医院。

　　她这个移动血库也自然跟来了，完成了一系列检查以后，她就被安排住进了这间病房，并且抽取了自己的血液给姐姐，然后，然后蒋慕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蒋慕喝了护士送来的葡萄糖水，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自己一步步地蹭着去卫生间。

　　这个医院环境真好，到处都是这种大窗户，下午的阳光从所有的窗户洒在医院的地板上。走廊里，蒋慕就觉得自己向着光而行，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但好像在那束光的里面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一点点地靠近自己。

　　蒋慕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脑子出现了幻觉，或者是什么神经性视力障碍，但是都不是。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闵弋的出现。

　　“你怎么在这里？”闵弋微皱着眉，看着蒋慕苍白的小脸。

　　“我……”蒋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晕倒在闵弋的怀里。

　　闵弋看着怀里这个瘦弱的女孩，赶忙呼叫护士医生来帮她检查，得出来的结论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看着她身上穿着自己有些旧的衣服，闵弋直觉她应该是来医院复查，便将女孩抱起送回了蒋家。

　　车上，蒋慕悠悠转醒，看着自己坐在闵弋的车上，笑着跟他打招呼：“小舅舅。”

　　闵弋简单地哼了一声就是回应了。

　　蒋慕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自己小时候，笑着对闵弋说：“小舅舅，你记得吗，小时候你也这么送我回过一次家。”

　　闵弋努力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件事情好像记忆有些模糊了。

　　蒋慕看着窗外继续笑着说：“你当时以为是谁家跑丢了孩子，你问了我半天又给我送了回去。”

　　闵弋好像对这件事有些印象，他记得他当时看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穿着不太合体的衣服，看着别的小朋友在哪里吃糖，而她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

　　自己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女孩走丢了，饿了，所以才会这么可怜的。

　　他当时还好心帮着她找家人来着，怎么今天看来这一切都跟当时自己认为的不一样呢？

　　蒋慕吞了一下口水，继续说：“你可知道如果那次不是你，我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身体。如果那次我真的跑掉了，也许我早就死在外面了，但是我是高兴的，我是自由的，好过现在，对不对啊。”

　　蒋慕看向闵弋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闵弋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蒋家的事情，在看着眼前这个乐观的女孩，闵弋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甚至有点心痛。她的笑容是那么刺眼。

　　回到蒋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闵弋将车停在蒋家门口，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蒋慕脸上演绎着那种笑容，感染者闵弋：“没关系的，我从小一个人习惯了。”

　　闵弋：“那他们……”

　　蒋慕：“姐姐身体不好，估计他们还都在医院陪姐姐呢吧。”

　　闵弋：“你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蒋慕此刻已经在车子底下冲着闵弋挥手，“小舅舅再见，谢谢你又把我送了回来。”转身进入大门，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她收起，眼底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寒冷。

　　身体刚好一些的蒋翎去找自己的未婚夫李亦哲，原本是想商量两个人结婚以后的事情的，虽知道扯着扯着两个人就扯到蒋慕身上去了。

　　蒋翎双手环胸，靠在窗口，很是生气的地说：“蒋慕这个女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了什么狗屎运，攀附上什么贵人了，最近爸妈总是让我让着她点，你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李亦哲：“算啦，反正以后你是嫁到我们李家来的，你还理她干嘛啊！”

　　蒋翎：“这个丫头，你看我早晚要收拾她。”

　　李亦哲忽然想起来那天偷听到自己的母亲与王瑾容的聊天，难道他们真的想把蒋慕送给自己吗？

　　想到这里李亦哲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开始回忆起蒋慕的那张笑脸。

　　总是跟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两只眼睛里面充满了害怕和恐惧，让人激发出一股保护欲望来。

　　李亦哲甚至昨天晚上还梦见了蒋慕，她拉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唤着：“亦哲哥哥。”两只远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就让他心里痒痒。

　　李亦哲将蒋翎打发回去以后，就去了自己母亲的房间。

　　李母的房间

　　李亦哲开门见山：“妈，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

　　李母原本还在收拾自己，听到儿子这么说，手里的眉笔一下子停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亦哲：“儿子，你说什么？”满脸堆笑地继续问：“你说你同意了。”

　　李亦哲脸上还有一些羞涩，“嗯，同意了。”

　　李母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拉着自己的儿子的手高兴地说：“是不是对那个蒋家那个小丫头动心了。”

　　李母根本没有等李亦哲的回复，继续说着：“我就说嘛，那个丫头长得不错。还听话，哪像蒋翎那个丫头，刁钻的很呢。”

　　李亦哲有些不满意的情绪：“妈！”

　　李母：“哎呀，妈知道，要不是你喜欢，蒋翎根本别想进咱们李家的门。这下好了，我就放心了。”

　　李亦哲还是有点担忧：“这件事没问题吧。”

　　李母当然明白儿子的想法：“放心吧，那个王瑾容就是个傻女人，还不是什么都听我们家的。”拍了拍李亦哲的手背：“那能有什么问题，反正我不能让咱们李家后继无人。到时候给些钱，去外国安顿一下罢了。放心吧，妈保证给你打理好。”

　　王瑾容推开了蒋慕的房门：“你这个死丫头，你姐姐在外面奔波，你却在家里这么舒服的呆着。”说着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到她的脸上。

　　蒋慕发现是自己的外套，刚想问，就听王瑾容继续说：“你姐姐说外面着急要个东西，你赶紧收拾一下，去给你姐姐送去。记得穿好点，别给我丢脸。”

　　说完门板被她重重的关上。

　　蒋慕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知道自己是躲不掉的，赶紧将自己收拾停当。站在客厅，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王瑾容唯唯诺诺的。

　　王瑾容看着衣着还算得体的蒋慕，继续嫌弃地说：“这个你拿着，赶紧送过去，地址我已经写在上面了。记得，四点半之前必须到，听到没有。”

　　蒋慕结果那个大信封，看着上面的地址，自己根本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蒋翎的事情，王瑾容居然开了恩的给了她几张大钞。这样她就可以打车过去了。

　　蒋慕坐上车的时候已经是二点了，开车到哪里不堵车也就是四十分钟的时间，所以蒋慕并没有觉得是什么问题。她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跟这个城市见面了，感受着车窗里透进来的微风，看着外面阳光正好。

　　此刻蒋慕的心情是美丽的。

　　来到指定的地点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三点左右的时间。蒋慕拨通了蒋翎的电话，嘟嘟嘟的好几声以后蒋翎才接起电话。

　　“蒋慕啊，你先上来吧，我这里有点事情下不去。”蒋翎的口吻更像是命令，蒋慕没有办法只好坐电梯到达了蒋翎指定的楼层。然而出来迎接蒋慕的居然是自己的姐夫李亦哲。

　　“姐，姐夫。”

　　“小慕啊，你姐姐说了，让你来先等她一下。她一会就过来，你快进来吧。”李亦哲很热情的将蒋慕让道房间里。并顺手递给她一瓶饮料。

　　“外面这个时候很热吧，快喝瓶水，你姐姐一会就来了。你现在这里坐一下。”

　　蒋慕很礼貌的结果水瓶，打开喝了几口，很甜，又喝了几口。

　　蒋慕这才注意看这间房间，好像是个套房，外面是会客厅，里面还有什么。会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果盘。都是一些新鲜的水果。

　　然而里面的房间蒋慕是不敢进去的，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在里面。她就这么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等着姐姐蒋翎的出现。

　　可过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姐姐，蒋慕准备起身问问姐夫，姐姐到底去哪里了。可是刚站起来，就觉得自己头疼不已，身上燥热难耐。

　　她昏昏沉沉的就听到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沐浴，门口好像还有一瓶香槟，里面，里面居然是一张大床。

　　再迟钝的蒋慕也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跌跌撞撞的从门口客厅桌子上的果盘里拿出水果刀，狠心的插入自己左手的手掌心，像这样试图唤醒自己的一点点清醒。

　　蒋慕握着自己流血的左手，强打着意识东倒西晃的冲下楼去，也分不出来方向，就随便挑了一个地方向着远处奔跑。

　　在无人的小巷里，蒋慕躲在一个角落，脸上豆大的汗珠，一层层的渗出，双手颤动。她从兜里费力的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打开通讯录寻找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蒋慕原本就没有朋友，手机里面的联系人除了父母，姐姐，二哥就是没有什么人了。忽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闵弋。

　　这还是上次自己住院的时候，闵弋直接拿她的手机录入的，当时就告诉蒋慕，如果将来再遇到什么危险可以随时找自己。蒋慕此刻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拨通了闵弋的电话。

　　“小舅舅，求你，救我……”后面的话闵弋一句也没有听见，因为此刻的蒋慕已经昏倒在那无人的街角。

　　等到闵弋找到她的时候，她嘴唇泛白，左手手心处的伤口还隐隐有鲜血渗出。

　　闵弋看着这个蜷缩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女孩，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经历过什么。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让他觉得自己心疼不已。

　　医院里

　　蒋慕醒来的时候就闻到鼻腔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而王瑾容居然就立在自己的床头，怒视着自己：“蒋慕，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居然跑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对你姐姐来说非常重要。”

　　蒋慕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瑾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王瑾容：“你姐姐她身体不好，你就不能迁就一下。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蒋慕躺在床上，双目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这些话她已经听了十多年了。

　　王瑾容：“你还想上天啊，你要知道你生出来就是为了你姐姐……”

　　门外，闵弋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而且第一次知道这个小丫头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