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枯戮山日常》赤亘

46、第四十五章

　　我去猎取了目标的号码牌，又随便抢了3张后，和伊路米一直在地下睡到了第四场考试结束。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场考试了。在考试开始之前，会长向每个人问了话。我从他的问话中，判断出他的最终考试内容大概是对战。

　　……如果对战的话，就只有一个人合格了呢。

　　……果然猎人考试很严格呢。

　　结果，我猜中了对战，却没猜中对战制度。因为每场对战，只要赢一场就可以拿到猎人执照了，而输的人则与下一人继续对战，赢了也能拿到执照。这样的规则，只有输到最后的人没有执照，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成为猎人。

　　我看着猎人协会会长排出的对战表，严重怀疑揍敌客家给尼特罗会长打了电话，不然两兄弟的排序不可能那样近。

　　……极有可能对上呢，他们俩。

　　想了想，我给伊路米发了微信。

　　【如果和奇犽对上，不要打他。】

　　那边扎满钉子的伊路米不解看过来，很快就回了我短信。

　　【不行哦赫，我说过吧，阿奇需要一些教训。】

　　我咬了咬手指，随后快速回复他。

　　【教训的话，给我回家进行，这次你只能说服教育他！你也不想被这么多人当猴子围观看戏吧？】

　　这条发过去后，我觉得说服力并不强，就又发过去一条。

　　【兄弟相残的戏码，不管打的严不严重，都会让人看笑话的。所以，你只能用嘴说他！千万不要动手！】

　　那边的伊路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条微信很久，最后还是回复了我。

　　【好吧。】

　　按照排位赛，轮到我和爆库儿对战。我将他打到眼泪狂飙，哭着喊娘后，轻松赢得了这场比赛。

　　之后奇犽对战爆库儿时选择认输，于是他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我听着场上伊路米对奇犽说出的话，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出声。伊路米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接受不了，但他确实遵守约定没有动手，只用话语来‘修正’奇犽，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虽然回家后的奇犽免不了挨一顿鞭子，毕竟伤害妈妈和二哥是极其恶劣的事，就算是揍敌客家有别于普通人家庭，也不会允许奇犽做出这么极端且出格的事的。

　　我抱着手臂靠墙，和西索一样，我俩一个闭目，一个看天。直到奇犽认输，我才睁开眼看他。

　　眼神死寂，状态很不好。现在的奇犽就像我和他初见时一样，像个了无生气的人偶娃娃。

　　……奇犽。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还是没上前去安慰。因为现在上前表明身份，状态不稳的奇犽，情绪会陷入更深的极端。

　　也许会把我当成叛徒也说不定呢。我有些自嘲的想。

　　成年人的世界，黑白界限非常模糊。涉及到利益，朋友和敌人是没有准确的定位的。

　　而小孩子的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只认为自己认为的，陷入极端后，更是一条道跑到黑。

　　就算奇犽的思维多成熟，也依然是个孩子，会为了交朋友这种可笑的理由，离家出走的孩子。

　　虽然感性让我想要上前去抱抱他，但是理性压制住了我的这种不成熟的行为。

　　我不想失去他的友谊和依赖，也不想他为了交朋友而和家里对着干。

　　其实，夹在伊路米和奇犽中间的我很难，无论我帮谁那边，兴许都会落一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但我又不能也不想置身事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考试马上结束，回家后的奇犽，在我的开导下，一定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赫，和阿奇走吧，他认出你了。”

　　肩膀被伊路米拍了拍，我看向门口，满手是血的奇犽站在那等我，他双眼死寂，左眼下还有溅上去的血痕。

　　地上，一个白发的老者正躺在那里，心口处的致命伤是刚刚造成的。

　　“……怎么……发现我的？”我嗓子有些发干。

　　奇犽没有回答，就像是傀儡娃娃，垂头看着地面。

　　伊路米轻轻推了推我的腰，示意我过去：“猎人执照我会帮你带回家的，和阿奇去吧。”

　　我回看了伊路米一眼。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梁，冲着奇犽那边扬了下头。

　　“啊，好吧。”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最终考试的会场。

　　“咔嚓。”

　　会场的门在身后关闭，奇犽和我一前一后的往飞艇场方向去。

　　“奇犽……”

　　他没有回应，背影有些落寞。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远处出现飞艇场的影子。

　　“哎……”

　　我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牵起了奇犽的手。

　　他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被我拉着朝飞艇场反方向走。

　　我带他去了游乐场。

　　“奇犽，去坐跳楼机吧。”

　　“……”

　　奇犽不说话，于是我带他坐了5遍的跳楼机。

　　“奇犽，去坐云霄飞车吧！”

　　“……”

　　奇犽依然没有回答。于是我带他坐了7遍云霄飞车。

　　“奇犽，去玩大逃杀吧！”

　　“……”

　　奇犽不回我。于是我拉着他把全楼的丧尸追的嗷嗷叫。

　　&

　　晚上，五彩的灯光布满游乐场。到处都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我带奇犽坐着旋转木马，将一勺巧克力味的冰激凌喂到了他嘴里。

　　小马一上一下，稚嫩的童歌一遍一遍唱着。冰激凌的甜让奇犽的眼神有了波动，也可能是心中的阴影散去了一些，他看了看我，突然低声道：“李赫，你……也不希望我交朋友么？”

　　我被他的话问住，想了一下，觉得这种陷阱式的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不对，于是反问他：“那奇犽，你又是为什么想要交朋友呢？”

　　他叹了口气：“真是狡猾……李赫，你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微笑着看着他，笑容依旧和熙温暖。

　　奇犽愣了一下，目光转向前方，继续道：“其实……我只是受不了冰冷的家以及永远尖叫着的老妈……”顿了顿，“也受不了温暖了我的世界的你，突然远离。你现在眼里只有伊路尼……”

　　奇犽的眼中有泪流下：“你知道得到温暖又重回冰冷是……很绝望的么……”

　　这个答案……

　　我将冰淇淋放在马头上，借力跳到奇犽的木马上，然后将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从后面搂住他：“所以，奇犽是寂寞了吧……你，想要自己寻找温暖，找到不会离开的，重要的羁绊。”

　　他没有回应我的话，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想法到底是……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是伊路米的电话，我按下了接听键。

　　“你没带阿奇回家？”

　　手机里传来伊路米不悦的声音。

　　前方的奇犽僵了一下。于是，我搂住他的手又紧了紧，脸在他白色的发丝上蹭了蹭。

　　“伊路，教导孩子有时候不能光靠鞭子，还需要糖果呐。我觉得我们这样教育奇犽，挺好的。”

　　“李赫，你是在质疑揍敌客家的教育么？可我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你把阿奇想的太脆弱了。”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应该是我没带奇犽回家，还去游乐场玩的行为触怒了他。

　　于是放软话：“呐，伊路。既然你的生活充满了鞭子，那今后的糖果，就由我来给你吧。”

　　“玛丽公主和她的小泰迪，去了邻国找蒙奇……”

　　伴随着欢快的童歌，我的目光柔柔的，口气软软的。旋转木马带着我和奇犽转啊转，橘色的灯光将我的表情都照亮了三分，照暖了五分。

　　那边的伊路米沉默了一秒，之后叹了口气：“赫，你真是狡猾哦，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总之，把阿奇早些带回去吧。”

　　他消了气。

　　“嗨嗨～”

　　&

　　我们第二天早上搭乘飞艇回了巴托奇亚共和国，又转车回了枯枯戮山。

　　试炼之门内，得到消息的管家们站在门内鞠躬等待，在奇犽进门的那一刻齐声问好。但奇犽并没有回应，他沉默的上山，用普通人的步行速度走了半天才回到主宅。

　　我陪着他。

　　“奇犽！！！”

　　门口，基裘正等在那里，电子眼下的面容全部被绷带遮盖。但她并没有责怪奇犽，一直在说着他独自出门后她的担心。虽然，话是好话，但自她尖锐的声线发出，那话听起来就格外刺耳了。

　　这时，席巴从主宅内的甬道里走出，他淡漠着神色，威严的开口：“奇犽，自己去单人牢房，直到你反省为止。”

　　奇犽低着头：“……嗨。”

　　基裘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阿娜达！！！奇犽才刚回家！就算要受罚也该等到明……”

　　席巴的眼珠转向基裘：“闭嘴。”

　　基裘的电子屏幕雪花一片。就在我以为他们夫妻会因为孩子教育问题打起来时，基裘却捂住嘴，喃喃自语：“阿娜达……好帅……”

　　……哎我去。

　　我好像知道当年是谁追的谁了。

　　没在理会基裘，席巴的目光又转向我，向我点点头：“辛苦了，接下来李赫小姐可以回房间去了。至于奇犽，他那边的惩罚会有糜稽先负责，等伊路米回来时由他再接手。”

　　我不是揍敌客家的一员，可以选择不执行席巴的命令，但任谁站在这种场合，都没有拒绝的权利吧，而且也是人家的家事。虽然我很想陪陪奇犽……

　　……那就……做点奇犽爱吃的再去看他吧。

　　……或者，做一些他没吃过的面食。

　　不过……

　　“奇犽回来了，又能恢复到从前了呢。真好。”

　　其实，我是一个贪婪的人。我既想要伊路全部的爱，又想奇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