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3根铁柱 ...


  •   被点名的岳山到外面拿拜帖,中途似乎有人在外头低声说了两句,有一道声音柔柔的。

      很快,富贵茶庄的拜帖被拿了回来,岳山将之呈在书桌上。

      贺沉绛拿过帖子,一手搭在太阳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另一手展开拜帖,随意扫两眼后,便将帖子扔在桌上,并没有要重视的意思。

      岳山见贺沉绛仍在揉着太阳穴,试探着说:“爷,红叶在外面,她精通按跷之术,要不让她进来帮您按按。”

      贺沉绛抿唇,薄唇抿出锋利的弧度,不近人情。

      “不了,让她回去。”贺沉绛回绝。他现在暂时不想见到女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下属。

      然而贺沉绛没想到,纵然他极为抗拒,甚至主动躲避,但晚上入睡后,在那不可控的睡梦中,他还是看到了。

      丰神绰约,仙人之姿,女子一身冰肤玉骨,露在外的肌肤雪白得仿佛会发光,蛇腰纤背,她哪怕穿着绫罗锦缎,依旧能看出身姿曼妙。

      跟往常一样,贺沉绛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在周围迷雾散去后,他竟发现这四周分明是他来过的芙蓉街。

      街头的华灯已高挂,熠熠生辉,苍穹暗色铺染,街上却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显然今日不禁宵。

      乞巧节。
      这三字闪入贺沉绛脑海中。

      那道婀娜的倩影缓步走在前方,贺沉绛不受控制地跟随,片刻后,他发现对方入了飞燕楼。

      这烟花之地装饰得富丽堂皇,红绸垂下,跨过雕梁画栋,最后在主厅大台上绑了数个漂亮的红结。

      贺沉绛陡然发现那道倩影消失了。

      乐声起,声声入耳,乐曲明明还算雅致,但不知为何,贺沉绛却觉得越是听,心头越是传来一阵莫名的恐慌。

      在乐声达到最高点时,一声尖锐的高喊惊四座,“接下来是,金鸾起舞!”

      床榻上的俊美男人猛地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暗色,再定睛一看,隐约窥见暗色中有云锦纹。

      贺沉绛目光一凛,又缓缓放松。
      这是榻上。
      方才是他做梦了。

      呼出一口浊气,男人坐起身,伸手按了按胀痛不断的太阳穴,片刻后又抚了抚心口。

      梦中那种让人心头紧缩的恐慌感好似还在,贺沉绛听到了自己失衡的心跳声。

      “金鸾起舞,金鸾......”这几个字从男人的薄唇中慢慢吐出,却不是怀疑的语调。

      对于梦中的一切,如今的贺沉绛毫不怀疑,也从未想过那自一年前便频繁入他梦中的女子不存在。

      信梦这件事,说起来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的某一日,他陡觉头痛欲裂,当日夜里他便做了一个皇城走水的梦。

      走水的地点位于皇城的东街,梦中火势起得很凶,因为是入夜起的火,扑救不及时,一连烧死了五户人家。

      翌日醒来,他并未将这梦中的虚无事放于心上。

      直到第三日,他竟听到有消息传,皇城东街走水了。而且这一场夜里的走水,烧死了五户人家。

      五户,数量与梦中无异!

      贺沉绛闻之错愕。

      倘若只是这一单,贺沉绛便将它当做恰巧,虽留有记忆,却绝不会耿耿于怀。

      但不是,那一天后,他无故患上了被大夫认为寻不着根源所在的头疾,并且每当头疾发作,当夜他必定做梦。

      梦里梦见的事,不久后也必定发生。

      贺沉绛不否认,这样的梦无论在学业、亦或者在朝堂的方方面面,都给予了他巨大的帮助。
      如此算来,头疾好似并非不能忍受。

      然而一年前,梦境却发生了变化。

      他梦到了一道玲珑有致的倩影,明明连脸都看不真切,但每当出现,他却肯定那是同一人。

      对方频频入他梦中。

      有时候端庄得如同大家千金,又似神女洛神般优雅;有时候却是衣衫半褪的娇媚模样,他甚至瞧见了女子雪白后背上生有一颗可爱的小红痣,宛若艳红的朱砂落于宣纸上。

      荒唐不已的梦,有时带着暧昧的旖旎,让向来严于律己的他觉得异常抗拒。

      但偏生,这当中也生出一份隐秘的、他不愿承认的欲罢不能与心颤。而有时候却又让他痛彻心扉,好似心口位置被挖掉了一大块肉。

      倩影频频入梦,但过往并未出现过标志性地点,不是在陌生的庭院,就是在屋内。

      近一年来,贺沉绛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她进了某处能叫得出名字的地方。

      坐在榻上好半晌,贺沉绛再无半分睡意,干脆起来练剑。

      没有睡意的,又何止贺沉绛一个。身在飞燕楼的颜茵跟房中看着她的李嬷嬷大眼瞪小眼,临近天亮时才阖眼眯了一小会儿。

      等颜茵彻底醒来,已经临近中午了。

      昨日飞燕楼闭门谢客,今日大门迎客,而不知晓是吊足了客人胃口,还是今日乞巧佳节,客流量分外的大。

      宝马香车停于飞燕楼前,穿红着绿的男人们结伴迈入大门两侧已挂起大华灯的飞燕楼,偶尔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赵公子昨日说今儿有绝代佳人登台,还当场作诗数首,把那尤物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还说自己得到消息,只要钱袋子够沉,那尤物可直接带回去。”

      “直接赎身?这种玩法倒是新鲜,但倘若绝色不是绝色,只是第一眼瞧着还算不错,等高价买回去后岂不是要后悔。”

      “确实如此。”

      “而且本地人谁不知晓,赵六那厮就是帮柳三娘干活的,还作诗数首?我瞧说不准赵六他连人都没见着一面,领了任务直接就去办了哈哈哈哈。”

      “曾兄此言有理,今晚咱们只瞧个热闹好了,你寻你的小红柳,我找我的灵香儿。”
      来客嬉笑着入内。

      夜幕未曾降临,但白日有白日的节目。而随着悬于头顶的红日逐渐西斜,飞燕楼高台上的风雅节目也逐渐褪去了那层雅致的外衣。

      舞姬的歌声中多了让人心痒痒的甜腻,美丽的服饰随着节目的更替逐渐变薄。

      等红日顶上最圆的末梢沉入地下,等天空只剩下一片即将散去的橙黄余晖,飞燕楼的高台上,数个以面纱蒙面的妙龄少女,齐齐将身上宝蓝色的外衫一甩。

      被脱下的宝蓝纱衣仿佛化作了蓝色的蝶,在一众哗然声中朝台下飞去,端是香风阵阵迷人眼。

      有坐在大厅的男人忍不住了,他忙上前去捡那飘飘然落下的纱衣,紧紧执于手中,不顾旁人嬉笑的低头用力闻嗅。

      这一幕被坐在二楼雅间的贺沉绛瞧了个正着。

      许是那肥头大耳的男人面上痴迷过盛,也许是刹那联想到昨夜梦中的女子,贺沉绛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钱有财恰好转头,见了贺沉绛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

      今日依旧一袭紫袍的男人很快开口,“牛嚼牡丹。”

      这四字显而易见的嫌弃。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放声大笑,眼中那缕刚浮现的疑惑消失不见,“戎老弟说的是,确实是牛嚼牡丹!”

      高台表演还在继续,脱了衣衫的少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赤脚踩在铺着红毡的地板上,玉足腕儿系着铃铛,随着清脆的银铃声起舞,宛若一条条惑人心神的美人蛇。

      窗外夜色已至,泼墨似的铺染苍穹,街道两侧的花灯莹莹生辉,燃着扬州的繁华。

      飞燕楼内已是胭脂花粉飞舞。

      大厅内某些地方立起了屏风,有恩客招来自己熟悉的相好,在勉强隔出的一方小空间里寻欢作乐。

      一个又一个的节目过去,就在整个飞燕楼大厅彻底被酒气笼罩时,穿着妩媚的柳三娘扭着腰肢上台了。

      “相信各位贵客都或多或少听过,今夜我飞燕楼有绝色佳人要登台的事儿。”柳三娘才说了一句,下面酒气上头的男人便已经没耐心了。

      他们来这儿是看美人的,可不是来听一箩筐的废话。

      柳三娘状似无奈一笑,“行吧,既然各位贵客心急,那咱们就继续。”

      “接下来是,金鸾起舞!”
      数道尖细的声音宛若拧成一股绳,从台侧各处响起。

      下一瞬息,高台上同时有红灯罩垂下,精准的罩住高台上的一盏盏明灯。

      高台这片区域,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金鸾起舞?这名字有意思。”

      “哈,有意思的难道不是前俩字么,本公子倒要瞧瞧,这金鸾是否真有让人哪怕一掷千金,亦要带回去当宅中之脔的魅力。”

      “约莫是没有的,谁能美得过红玺呢?”

      *
      二楼雅间里。

      身形伟岸的紫袍男人手持酒杯,拿着,却不送到唇边喝,整个人宛若被定格。

      男人深邃如点漆的目光紧紧盯着台上,只见片刻后,有如豆光芒亮起。

      台下有人扬眉,“哟~这般神秘啊,竟还般了屏风上来。”

      那丁点时间,台上多了一圈的屏风。不过屏风却不是实心的,那上面有一层纱,隔着这层不算薄的纱,能隐约看到屏风后的情形。

      朦胧,欲语还休的撩人心弦。

      这时,屏风后光芒盛了些,一道妙曼迷人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啪。”
      紫袍男人手中的酒杯猛地被捏碎。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www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