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润物细无声3 ...
-
第53章
“老人家，能给口水喝么？”
渊南城外，一身褴褛，脸上都是黑泥的少年，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
打开门的农户先是打量了半天，才把沈念川让进了院子。
一瓢凉水下肚，赶路的疲惫好像都减轻了许多。
农户又拿出了几个煮熟的红薯，递给了沈念川。
“孩子，你这是去哪啊？”
沈念川吃了一口还热着的红薯，用那双明亮的回看向老农户。
“我要去东海。”
“去东海？那边正闹饥荒呢，人家都是往中原逃难，你一个人去东海干什么？”
“闹饥荒？东海沿岸一直都富庶，怎么会闹饥荒？”
“嗨，朝廷每年都在加税，种地的活不下去了，有的逃去北边了，有的去当海盗了，有的占了山头，当了草寇，这田啊，没人种，就都荒了，再加上今年雨水太多，到处是洪灾，有很多地方，都是颗粒无收啊。”
“怎么会这样，朝廷没有来赈灾么？”
“来了，哼，皇帝派了个大官来，来了之后就只在渊南看了看就走了，南宫将军连夜飞奔过来见他，都没见着人。
说是赈灾，可带来那几袋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连半个县都不够分啊。”老农户叹着气，脸上的皱纹皱的更紧了。
听了这些，沈念川突然觉得他手里的红薯，有些咽不下去了。
他在都城里，每天听到的都是中州天下，四海歌舞升平，可实际上呢，他走出来的这一路，看见的听见的，都让他觉得，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井底之蛙，是温柔乡里无知的少年。
“谢谢您了，我要去赶路了。”
沈念川把他没吃完的红薯，揣进了怀里，又给老农户鞠了一个躬，之后就走了。
前路漫漫，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姐姐的嘱托，他一定要完成，除此之外，在沈念川的心里，已经烧起了一簇火苗，那火苗虽小，却热烈滚烫，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他想要拯救这苦难的苍生。
在沈念川离开这里的两天后，农户家的门，再次被人敲开。
不过老农户一打开门，差点吓一激灵，一个满脸胡茬子的彪形大汉，跟黑铁塔一样的站在门口。
“老人家讨口水。”
…………
都城，天穹皇宫。
太后已经不让沈念芸抄经了，就在一场冬雪过后，李嬷嬷送来了一件绣满了海棠花的红色兔毛斗篷。
“姑娘，今天御花园里的雪景甚美，太后让你陪她去走走。”
“好。”沈念芸乖巧点头。
李嬷嬷亲手把那看着就雍容华贵的斗篷披在了沈念芸的身上。
等沈念芸被带到太后面前时，太后一时间看着沈念芸都出了神。
“民女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沈念芸一边请安，一边跪在了地上。
太后则只是看着她那身红衣，什么都没说，还好身边的李嬷嬷又提醒了一句，太后才回过神来，让沈念芸站起来了。
“走吧，陪哀家，去看看雪。”
太后说着就对着沈念芸伸出了手，沈念芸懂事的赶紧将太后扶住了。
永寿宫离御花园很近，只出了宫殿，没走多大一会儿，就到了。
果然啊，冬雪过后，天空放晴，这御花园里的景致极美。
墨绿色的松柏上，白雪未化，映着瓦蓝的天，看着就让人心情开朗愉悦。
“你知道么？你身上的这件斗篷啊，其实是永曦郡主的，当年，她要嫁去北境，我就让司衣局做了许多件。
可那孩子就说，北境是个苦寒之地，她是陪着夫君去戍边的，这么奢华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合适，哀家好说歹说，她只带走了两件，剩下的那些，就都留在宫里了。
真的没想到，哀家留的这些旧物，竟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你穿着很适合，改都不用改。”
太后的语速很慢，但也很温和，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严厉。
沈念芸不敢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忽然，太后停下了脚步，抬手指向花园里的一棵枯死的腊梅。
“你看见那棵腊梅了么，那是铁公主和驸马出征前种下的，她对我说，开花那天，他们就会凯旋，可结果呢，他们夫妻，一个都没回来。”
说到这，太后眼中全是悲凉。
世人皆知，太后和慕熙臣的亲外祖母铁公主是手帕交，是最好的闺中姐妹，这中州的江山，有一半都铁公主和她的夫君打下的。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和蛮族的最后一战中，铁公主与爱人，牺牲在了关外，他们夫妻用性命，换来中州几十年的太平。
好在他们还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慕熙臣的母亲，永曦郡主。
“沈丫头，你知道么？永曦是我养大的，对于阿臣，哀家自然待他如亲孙一般，他这些年，在外戍边，哀家只能祈求佛祖保佑他平安，他的婚事，他想拖着，哀家就由着他，从未干涉，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
太后的话停顿了一下，转脸看向沈念芸。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认定你这样的姑娘。”
听到这最后一句，沈念芸的心，猛烈的跳动了几下，脸颊也开始绯红，不过她还是问出了心里疑问。
“那，太后您觉得，他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呵呵，哈哈哈哈。”
沈念芸的反问，是太后没想到的，但是太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哀家觉得啊，他应该会喜欢那种不是很漂亮，但是性子泼辣直爽，还能骑马打仗的英武女子，而不是你这种，浑身上下都是小聪明，一眼看不到底的女子。”
这话，沈念芸没法往下接了，她也不知道太后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只能是低下头，尴尬的笑了笑。
也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花香在这御花园里弥漫开来。
皇贵妃秦洛涵，如众星拱月一般，在众多后宫妃子中间朝着太后和沈念芸走了过来。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这是沈念芸第一次看见秦洛涵。
秦洛涵不愧是最得宠的皇贵妃，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在这佳丽三千的后宫里，绝对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只是，沈念芸对她没有半点好感。
若不是她的纵容，陈宝唐怎么能无法无天的在天子脚下行凶，如果没有她，秦忠闲也不可能官至宰相，成为皇上最信任的重臣。
他们秦家，在沈念芸看来，都是仇人。
“老祖宗，今儿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啊，您呀，没事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秦洛涵说着，已经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扶住太后之后，眼睛就又看向了沈念芸。
“这是沈姑娘吧，这样貌，果然不俗，也难怪我那外甥动了歪心思，逼你成亲那事，让你受大委屈了。”
沈念芸是怎么跟陈宝唐成亲的，双方都清楚的很，当时慕熙臣去抢亲，完全就是凭着一张婚书，把白的说成了黑的。
实际上，陈宝唐是吃了哑巴亏的。
这些事，沈念芸不信秦洛涵不知道，但是今天一见，秦洛涵完全没有表露出来一点点的嫌恶，反倒热络亲切。
这就更能体现出，这个皇贵妃的城府和心机是多么的深了。
“哼，贵妃啊，你那个外甥，可得好好的管教了，不要你人在天穹，人间的事儿，就一概不管喽。”
太后不咸不淡的说着，也没正眼去看秦洛涵。
秦洛涵也不恼，还连连认错，说都是自己把外甥惯坏了，真真是没有逃避一点做姨母的责任。
沈念芸本以为，今天见面，秦洛涵是不会在太后面前，对她发难的，可她还是低估了皇贵妃的这张嘴了。
“沈姑娘啊，其实一开始我听说宝唐要娶你时，我就不是很同意的，宝唐那孩子胡闹惯了，哪里配得上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而且我还听说他把住在你家的那个叫莫修竹的护院给打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对了，那莫修竹现在还好么？你们关系那么不一般，一定心疼坏了吧。”
秦洛涵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的那些嫔妃竟然都开始用旁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了起来。
“坊间都传，沈小姐跟那个护院已经私下订了终身了。”
“啊？不是和咱们的慕小王爷都有婚书了么？怎么还和别人订了终身。”
“别说了，别说了，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场合……”
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就又有人把这个话题终止了，而太后的脸色，也在她们的期待中，冷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太后说什么呢，秦洛涵就又开口说道：
“老祖宗可别听她们瞎说，像沈姑娘这么清清白白的女子，哪里会背着王爷和别人有染呢。”
“自然是不会。”
任谁都没想到，就在御花园里的空气越来越冷的时，带着狼纹面具的慕熙臣，跟在皇帝的身边，走过来了。
一番见礼叩拜之后，慕熙臣就站在了沈念芸的身边，和她肩膀挨着肩膀，不仅如此，还把面具凑到了沈念芸的耳边。
“今天穿的，真好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