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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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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紫舒把小雪带了回去,她说从今天开始就不上晚班了,下午有时间给小雪做饭,也不用老是麻烦苏文谦。
苏文谦问池铁城是不是你搞的鬼。
池铁城哼哼一笑,义正言辞道,“我是正儿八经帮她找了个好工作。”
“吃小孩子的醋有意思吗?”苏文谦终于反应过来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苏文谦几乎气笑了,“师兄啊师兄。”他摇头,“虽然我勉强同意你住过来,但是你别以为能再像以前一样管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能干涉。”
“好好好。”池铁城横在沙发上看书,答得很是不以为然,又看了一会儿,把书放下,百无聊赖地四处瞅“你这太无聊了,去我的酒吧玩?”
“不去。”
“我说过妖力的副作用是放大欲念吧。”
“那又怎样?”
“你猜我无所事事又老看见你在面前晃会怎么样?”池铁城眯眼看他,目光有点危险。
苏文谦不说话,去冰箱里翻瓶酒出来放他面前,“喝酒,喝到醉为止。”
“干喝更无聊。”
“怎么着,你还要美女陪酒吗?上次在酒吧里左拥右抱的……你别笑。”
“阿谦也会吃醋,我很高兴啊。”池铁城坐起身,让出半个沙发,“过来给我亲一下。”
“还是去酒吧吧。”苏文谦把外套扔给他。
今天酒吧正常营业,酒保的狐狸耳朵还是大大咧咧地摆在外面,眼瘾打得很深,脖子上的choker项圈打了铆钉,走的是哥特暗黑风。看到池铁城,立刻讨好样的过来给他倒了杯威士忌,又问“旁边的小哥哥喝什么呀?我新学了种调酒,要不要试试呀?”
她说话的时候狐狸尾巴左右晃动,妖娆又娇媚。
苏文谦问池铁城,“你这里的妖怪都这么大胆?”
“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这种地方谁管呢。”
说着,有两个小女孩过来取酒,她们戴着有耳朵的发箍,很明显是人类,这俩完全没发现问题,跟酒保嘻嘻哈哈聊了两句,还问你的尾巴哪里买的,链接发我们哟。
“看吧。”池铁城摊开手,“只要不在我的地界搞事情,随便他们怎么玩。”
说着话不断有人过来跟他碰杯,张哥张哥地喊得很熟络。
苏文谦看着这样他,觉得有一丝陌生,“你真的变了挺多。”
“这样不好吗?”池铁城啜了一口酒,“我小时候一直在观里,没认真念几天书,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后来长大了就一心降妖除魔等着接任观主,单纯得很。直到三年前杯逼入世。我跟你说,真正入了世,这才发现这世界光怪陆离又有趣得很,虽然一开始很难,但掌握了运行的规则之后就特别容易了。”
“什么规则?”
“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弱肉强食利益交换。”池铁城摆摆手拒绝了不知道哪里挤过来想跟他喝酒的小哥,靠着吧台转过来对苏文谦笑,“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狐狸酒保探身过来,给苏文谦面前放个杯垫,两只手指撵着一个高脚杯放他面前,里面的液体是深蓝色,一些荧光在里头旋转着,像星空。
“祸水。”她笑嘻嘻地说,“第一口可能会觉得涩,但是接下来越喝越甜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池铁城,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又笑嘻嘻去忙别的。
苏文谦被一打岔,忘了想说什么,拿起来啜了一口,确实是酸涩中带着甜的奇妙口感。
过了一会儿乐队开始演出,吉他手的solo特别炸。
“这家伙其实古琴弹得更好。”音乐声音很大,池铁城不得不凑得很近跟他说话,“毕竟练了两百多年,他私底下给我弹过一次,啧啧啧,真是古韵悠然。”
苏文谦想象不出来那个打着唇钉,抱着吉他一脸老子世界最吊的家伙弹古琴是什么样子。
“他是什么妖?”
“黄皮子,看不出来吧?”池铁城哈哈哈地笑。
又有人过来找他,他嫌烦,说我们上去坐。
两人端着酒杯到了二楼,李北伐一脸人来杀人佛来杀佛的样子立在楼梯口,总算是再没人上来。
苏文谦想起来了他要说什么了。
“他们叫你张总。”他啜了一口酒,“张笊峰?”
池铁城略微诧异,抬眼看前面的苏文谦。
“让我猜猜,当年从苍结山南麓上下来的‘张笊锋’就是你,同行的几个人被你用什么法子胁迫,被迫承认你是张笊锋,后来你又担心事情败露,设计意外除掉了所有人。”
苏文谦向他举杯,“师兄,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差不多。”池铁城跟他碰了一碰。
苏文谦盯着他问,“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怎么一夜之间从北麓去到南麓的?还有,真正的张笊锋呢?”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第二个我不想说。”池铁城让北伐去拿酒,整个人坐直了,认认真真道,“当年在苍结山,我杀的不是蛇,是应蛟,它本身是带翅的,吞下它的妖丹之后,我活是活了,但是当时突然妖力爆发,整个人有点……”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有点难以开口。
“你妖化了?”苏文谦皱了眉。
“差不多。”池铁城道,“我那时候神智有点不太正常,所以现在回想起来模模糊糊的,大概知道自己是生了翼在森林里勉强飞了一阵,然后擦着泥土坠地翻滚。”
“正好张笊锋在山上迷路,听到响动就过来,发现了你?”苏文谦道。
“大概吧。”
“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他背包里有衣服和身份证,我就用他的身份下山了。”
“他怎么死的?”
“我不想说。”池铁城把酒杯端到嘴边,偏头去看楼下。
“有什么不好说的。”苏文谦嗤笑道,“总不会是被你吃了吧?”
池铁城还是不说话。
苏文谦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真吃了?”他手底下一乱,酒杯咣当一下砸落,一整杯酒都撒在了桌上。
“不是,师兄。”苏文谦站起来,又手足无措,“真的吃了?真的吃了?你是人类啊……又不是妖怪啊……怎么可能……我我我……”他罕见地震惊到语无伦次。
“吃了就吃了,我还能怎么办。”池铁城不去看苏文谦,一口一口地给自己灌酒,“那时候我化了妖,神智不太正常,可能被应蛟吃人的惯性控制住了。毕竟这种妖怪天生就是要吃人的,特别是受了重伤之后,会极度渴望血肉。”
总之,那一天,池道长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周围是可怖的残肢碎块,而满口满身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从前的世界就此与他永远诀别。
没人知道他抱着树干吐了多久又哭了多久。
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好了后路,用尽全力把一切的痕迹抹掉,然后踉踉跄跄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