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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起来吧。”沈非凌见他们不动弹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跪倒在地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人是不是傻?

      听到他们要抢了他,竟然不想要打他们一顿?

      他们总觉得这件事有诈。

      毕竟这年头哪里有这么心善的人?

      邬大郎看他们愣在原地就是不起来,他只能是擒贼先擒王,把杨三拽了起来。

      “我师父向来说话算话,让你起来就起来。怎么我们就两个人,你们四个害怕我们打死你不成?”邬大郎拍了拍杨三的后背,让他站好了。

      其他三人见此,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

      那个机灵些,刚才就抢着说话的人嬉皮笑脸地说:“多谢贵人宽厚,我们往后肯定不起打劫你的心思了。”

      沈非凌忍不住挑眉看了此人一眼。

      这人也是够鸡贼的,说的是不起打劫你的心思,不是不起打劫的心思。

      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我们不打劫你,但是我们打劫别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非凌就有点哭笑不得。

      这人真是。

      “你叫什么?”

      “小的诨名赵松。”

      沈非凌先一步走到田埂处坐了下来,“咱们有话坐下来说,别弄得我们和要欺负人似的。”

      沈非凌一坐下就对旁边地里偷看的几人喊:“我们几个认识,就是说说话。”

      不打人。

      这话沈非凌没喊出来,但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看热闹的人也是半信不信,就刚才沈非凌和邬大郎的架势,不是想要打人能是干啥?

      不过人家都这么喊了,他们只能装作放下心继续干活。

      邬大郎拉着杨三到田埂边上坐下,然后对着另外三个人招手:“行了,过来吧,听说你们是后跑过来的?我们想问问你北边怎么样了。”

      邬大郎随意胡诌了个问题。

      别说啊,这个问题还真是沈非凌好奇的,他是从坞堡中听了不少消息。

      但是这消息怎么能比得上从北边逃过来的人说的准呢?

      “过来吧。”沈非凌又重复了一遍。

      剩下三人只能过来盘腿坐在田边。

      “说说吧,你们是从哪里跑来的?”沈非凌问道。

      “这,我们是从许国来的,这些我们可都跟管事说过。”赵松挠挠头三言两语把他们为什么要逃跑,在逃跑的时候又死了多少人,过程是如何如何艰难,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邬大郎听得都替他们口渴。

      别看赵松把他们的经历说的那么可怜,邬大郎的心十分平静。

      这年头谁家还没死几个人。

      这些人一开始就顺从了许国,邬大郎很是看不上,他现在虽然同样看不上郑国,但是让他听从浑格人的话,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赵松也知道不可能靠自己的话,就让沈福他们可怜自己。

      真要是那么心善,坞堡里还都是可怜人呢。

      不说别的,就是沈福自己还被抓到浑格人那里当了许多年的奴隶呢。

      “听你们这么说,北边打仗,你们就要跟着迁走?”这事沈非凌倒是没有听说过。

      毕竟少数民族执掌中原王朝的历史又不是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是啊,他们胡人人少,咱们郑国人别看平日种地还算听他们的,可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许国他们根本不敢用咱们郑国人组成的兵,就怕一冲就彻底散了。”

      赵松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要是他被抓去当兵士,真打起仗来,他也要跑。

      不跑白不跑,难道还要给胡人卖命吗?

      他们平日是怕死了些,但又不是傻!!!

      赵松这般一说,沈非凌就明白了。

      确实啊,人口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根深蒂固,换了他是首领,怕也是也不敢用郑国人。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有些偏激,但是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对的。

      起码对于现在的北方三国来说是对的。

      “你们是绕过许国和赵国的交界过来的?”这种迁徙让沈非凌有些惊讶。

      “是,他们打仗乱的很,我们好容易才逃出来。”

      赵松挠挠头说道。

      “那两个孩子都是杨三你带来的?”

      沈非凌又看向杨三。

      杨三笑了笑说道:“一个是我侄儿,一个是孩子,我活着就给他们一口饭吃。”

      沈非凌垂了垂眸,问出了个他特别好奇地问题:“我看你们都身高体壮,在流民营中也住了许久了,应该是能进坞堡,你们真的不想进去?”

      说道这个,四人又相互看了两眼。

      杨三率先摇摇头:“我们不能丢下乡亲们,就我们这些个人了,真要是走了,他们才是真的没了指望。”

      他们当然想要去更安全的坞堡,可惜坞堡愿意让他们进去,其他老人孩子却是不行的。

      他们四人也就只能继续留在外头。

      能活一天是一天。

      “哦,这么说你们还想要抢了我师父,然后带着乡亲们走了?那你们肯定走不成。”邬大郎很是肯定地说,“我跟师父都见过你们,你们要只是带着亲族往南走,流民营的兵士最多是盘问你们,不让你们随意离开。”

      “但如果,我和师父同流民营的人说了,我们被人抢了,你们都跑不了,坞堡内外都不能容下抢东西的人,再说了,就算是你们没抢成,我们只是看见你跟走凫水棚的人,你们和你们的亲族都必死无疑。”邬大郎冷冷地说道。

      沈非凌没有阻止邬大郎说这些。

      因为他发现,这些人脑子虽然勉强够用,但是完全不了解坞堡中人的冷血程度。

      他们被称为郑蛮,自然要比蛮人恶三分。

      说实在的,自从他感觉到他们在跟踪他的那一天,这群人就是带着他们的亲族把自己送到坞堡兵士的刀下了。

      杨三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其他三人也有些怀疑。

      “我……我们不是探子,为何要杀那么多人?”杨三刚一开口就意识到了什么。

      流民营中小偷小摸的事,兵士是不管的。

      一来管不过来,二来他们没心思管,只要流民营里的人能勉强活下去就行了。

      能让他们动手杀人的只有逃跑和疑似探子的人。

      虽然凶狠,但不会无缘无故连坐。

      但是如果他们抢夺的是坞堡里的人就不一样了。

      只是他们在流民营住久了,竟是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不是他们笨,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赵松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为他们的幸运。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要带着亲族一起去死了。

      那么他们逃出来有什么意思?

      邬大郎看到他们神情,继续说道:“也就是我师父心善,你们跟了也就跟了,最多每回都和我们一块出坞堡就是了。但你们竟然没察觉,刚才还觉得我们会打你们一顿,我这心都有些寒。”

      沈非凌看了自家小徒弟一眼。

      这个徒弟收的好啊,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宣传员啊。

      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真是够实惠的。

      四人都沉默了。

      他们太想当然了。

      “刚刚带我们过来的梅什长,南逃的时候遇到了浑格骑兵,他是杀了三个浑格人才逃出来的,你们或许见得死人够多了,连坞堡的规矩都能当成说说而已,可是今个,我得提醒你们一声,坞堡里的兵士,每个杀的胡人比你们见过的胡人都多。”

      沈非凌压低身子,低声说道:“往后做事多想想。我们这些管事也不是想要你们的命。”

      趁着俯下身体的时机,沈非凌在杨三手里塞了一块小小的麦饼。

      “给那俩孩子的,邬大郎咱们走吧,这流民营还有很多地方没看呢,一会咱们还得回去。”沈非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招手让邬大郎跟他走。

      邬大郎有点犹豫。

      师父不是选了他们,想要他们当手下吗?

      怎么说走就走?

      不过他转念一想师父做的决定,他听着就好。

      他立即站起身小跑着跟上沈非凌。

      “师父,咱们这就走啊,我看着他们其实还行,就是脑子长不用,都快成木头了,但是你跟他们说话,他们还听得懂。”邬大郎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就算是不愿意全部去坞堡,咱们可以选两个啊,我和我三弟也都听师父你的。”

      他们五人就能成一伍了。

      到时候真要是打仗也能相互照看。

      “能听懂话就算不错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沈非凌忍不住笑了。

      “那以前,你也不是我师父啊。你平日也不爱说话,反而喜欢听我们说话。对了,师父我跟你说很多人都被胡人吓破了胆,像是那四个还敢搏一搏的人,不多了。”其实以前邬大郎是个很能说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到谁都能侃两句。

      还是后来遇到的事太多了,邬大郎渐渐地也就不太说话了。

      反正说了也没有用,身边的人总会突然不知道什么缘故就死了。

      他不乐意说话了。

      不过现在对着自家师父,邬大郎又变得鲜活起来。

      因为他知道教导自己手艺的师父是可靠的。

      其实沈非凌也更喜欢这样的邬大郎。

      “你说得对,他们还成。”沈非凌点点头,他从沈福的记忆里见了不少已经麻木的奴隶。

      精神麻木之后起码能够活下去,只要装作不知道痛苦,痛苦就不存在了。

      所以沈非凌也知道他们四个还在意亲族中的老弱病残,还有拼劲的人,非常珍贵。

      那邬大郎就更不明白了。

      “那师父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咱们话还没说上两句呢。”邬大郎用等待解释的眼神看着沈非凌。

      呃……别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辣眼睛。

      “饭要一点点的吃,事要一点点的做,我们现在不打他们一顿,也没把他们报上去,已经是很心善,要是直接就能不计前嫌接纳他们,估计他们要把我们当成大善人了。”

      沈非凌耸了耸肩,这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又不是没见过。

      反正他要在流民营当一冬天的管事。

      这件事根本不急于一时。

      邬大郎想了想便了然地点点头:“确实是我有点着急了。”

      邬大郎急于表现自己是有用处的。

      说话办事就忍不住有些急躁。

      还有不少时间,他们干脆沿着田埂在流民营逛了一圈。

      然后才回到了粮仓。

      梅什长让他们晌午过来是要发巡逻兵士的食物。

      坞堡就是有这点好。

      还要你干活,坞堡会尽力保证你有粮食吃。

      每人都只有一块扁扁的豆饼。

      这豆饼是用各种豆子碾成的豆粉做成的。

      豆粉中加上一点点盐,搓成团蒸熟,便成了豆饼。

      这东西不仅粗糙而且有一种豆制品也有的腥味。

      因为豆饼是干的,喝点水垫一垫很能压肚子,算是坞堡中最喜欢发的食物之一。

      以前沈非凌完全不会想到,自己能够将这样的食物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他并不敢喝外面的水,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水烧开了喝。

      所以沈非凌用竹筒给自己带了水,这走了半天已经彻底凉了。

      他喝了一大口就将水递给小徒弟。

      “你喝这个。”他也是忙忘了,没有给小徒弟准备他那一份。

      “不用了不用了!”邬大郎赶紧摆手,他可是看到了,这是师父烧开了又装起来的水。

      说来钱秀才也喜爱喝烧开的热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沈非凌没法跟他解释,生水很不卫生,他干脆放弃,算了等回去再说吧。

      注意到他们俩人在小声说话,梅什长走了过来坐到他们跟前。

      “怎么样,这流民营的人有没有看上的,这里面有些人像是探子,你们想要让谁帮着做活要先跟我说一声。”梅什长叮嘱道。

      虽然他们允许沈福来这儿,但也不能随便带人走。

      “梅什长,我正好也想要跟你打听打听,杨三和赵松那几个人你听说过没有?”沈非凌咽下嘴里干巴巴的豆饼问道。

      “赵松?杨三?我想想。”梅什长咬了口豆饼快速地咀嚼着。

      “哦,我想起来了。”

      梅什长喝了一大口水压下嘴里的豆渣:“他们是从许国逃过来的,来了有段时日了,他们那一行人不是探子。沈福你这眼力还不错,一看就看上了几个有血性的汉子。”

      对于乐意反抗的人,梅什长都是喜欢的。

      梅什长的话说得肯定。

      沈非凌倒是奇怪了:“梅什长就这么肯定他们不是浑格人的探子,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简单?等你见得人多了你也能看出来,你看他们四个已经在流民营住了一年,完全可以想办法进入坞堡,但是他们为了亲族里的老弱并不要走,而那些老弱我也见过,都是些心底有恨有劲的人,但不是探子。”

      梅什长摇摇头:“以前啊,我们也不乐意一直盯着人家看,你我都是流民,有什么高低贵贱的,只是因为我们的不小心,死了那么多人,可不就得多看看嘛。”

      沈非凌默默地点头。

      有句话叫做久病成良医,梅什长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另外一种久病成良医。

      他们不想要把这些人全杀了,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就只能一直这么行事。

      逐渐也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

      别说还挺智慧的。

      “不过他们应该不乐意离开他们的亲族,你们最多也就只能选上两个人。”梅什长摇摇头,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豆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什么香甜的东西。

      “只是沈福,你这是怎么想的?这以前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胆子够大的啊,人家四个想要打劫你,你竟然选了其中两个当左右手?你现在看着倒是有你姐夫的几分样子了,以前还当你跟周桃那丫头一样,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老实。”

      梅什长慢悠悠地说道。

      还真是不能小看老实人啊,平时沈福看着多听话实诚,到了真要下手的时候还真是够果决的。

      嗯,不愧是周勇山那汉子的妻弟,果然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多少有点相似之处。

      邬大郎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

      “梅什长你怎么知道的?我师父应该是没跟你说过啊?”邬大郎立即问道。

      梅什长露出了个你傻啊的眼神。

      “嗯,是他跟我说的。”梅什长抬了抬下巴,让他们看给他们倒水的老人。

      那人就是刚才跟他们汇报粮食情况的老人。

      邬大郎和沈非凌对视一眼。

      沈非凌自嘲地笑了笑:“确实,就算是能够瞒住外人,估计他们也瞒不住流民营中的一些人。”

      倒是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正是,我就说为什么听到我们说杨三,梅什长没过一会就知道是谁了,我刚还当梅什长能记住所有人呢。”邬大郎笑着打趣道。

      “这流民营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不过那些人的运气倒是不错,知道及时收手,如果他们真的动手了,流民营肯定容不下他们。不过既然他们什么都没干,坞堡的兵士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杀了他们。”

      梅什长冷冷地说。

      沈非凌无奈一笑,看在自己拿来吓唬杨三他们的话,差一点就要成为现实了。

      好事。

      起码有些无辜的人活下来了。

      只希望杨三他们能够得到教训。

      被留在田地里的杨三赵松四人,看着杨三怀里的麦饼咽了咽口水。

      “这块饼,好像真是用麦子做的,没有加上豆粉。”赵松咽了咽口水说道。

      李七郎点点头说:“闻着真香,肯定是刚做好的,杨哥咱们赶紧回去,把这饼子泡到水里,让你小侄子和儿子吃。”

      他这么说着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多泡些水,弄一锅让乡亲们吃。”他们各家的老人加上孩子,还有几个没有青壮的乡亲,这饼子泡一大锅稀饭,这饼子大够他们吃一顿了。

      “可这饼子,沈福都说了,是给杨哥侄子跟儿子的。”刘二宝的眼睛都快黏在那块麦饼上了,但还是咽了咽口水阻止道。

      他们怎么也不能抢两个一岁多的小孩的吃食。

      “行了,不说这些,咱们赶紧回去,旁的地里的人都在看咱们了。”杨三摆摆手,他站起来将锄头拿在手里当拐杖。

      幸亏他们是围坐在一起的,他怀里的饼子应该没多少人看到。

      三人一看杨三铁了心要分,赶紧站了起来,先去田地里找回自己的农具。

      他们四个是一伙的,不怕死敢打架,流民营中大部分人都不敢抢他们的东西。

      几人结伴回了属于他们的窝棚。

      他们是跟乡亲们住在一块的。

      虽然这样做,会住的非常挤,但是挤着熟悉的人反而能让他们安心。

      抱着杨三的小侄子哄的王娘子看他们晌午就回来了,皱着眉头问:“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地里都翻好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王娘子紧张地看向杨三。

      杨三是他们的主心骨。

      杨三却从怀里掏出一个比他巴掌还要大一些的麦饼。

      “沈福给的,煮一锅粥出来,让乡亲们都尝尝。”杨三笑着说道。

      “沈福?”王娘子惊讶得都不顾上去拿杨三手上的饼了,她急忙问道,“可,可是那个沈福,你们不是想要……他怎么会给你们吃的?”

      窝棚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凑了上来。

      赵松没办法只能从头至尾,将沈福跟他们怎么遇见,都干了什么说了一遍。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坞堡里的人抢不得,现在听他们这般说,我这心里更是害怕了,幸亏你们什么都没干。”

      “就是就是,这在流民营的日子虽说苦了些,好歹咱们能活下去,往后你们还是别干这种事了,赶紧打消念头。”

      “这世上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人?还给了咱们食物?我怎么这般不相信啊。”

      “他真的不追究了?连打都没打你们?”

      ……

      窝棚中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他们虽然想要过好日子,但也想要活下来。

      所以听到赵松说他们差点就被杀死,心里怎么会不害怕。

      乱糟糟的声音直接吵醒了趴在王娘子怀里的杨家小侄子。

      小孩吃不饱就连哭起来都没有多大动静,小孩在王娘子怀里抽抽噎噎地哭泣。

      杨三赶紧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

      “行了,不说这些,都过去了。王娘子去熬粥吧。”杨三稍微提高了声音说道。

      听到杨三这般说,窝棚中的人才消停下来。

      “咱们往后还是好好过日子吧。”王娘子说了一句,就拿着饼去熬粥。

      不少人都跟去烧火。

      这可是多出来的吃食,今个睡觉不会被饿醒了,他们怎么会不高兴?

      窝棚里的人刚才还在害怕,现在就喜滋滋地去煮粥了。

      杨三笑着摇摇头。

      “唉,沈福是个好人。”赵松忍不住感叹道。

      沈非凌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猜测肯定是有人在想他。

      “走吧,继续巡逻。”梅什长把饼子吃完了。

      他催促着兵士起来巡逻。

      他们这一行人一直在流民营待到了坞堡关门。

      沈非凌和邬大郎结伴回了三门。

      邬大郎一定要把沈非凌送到窝棚才肯回去。

      沈非凌正好想说:“往后你早晨过来,我烧了水拿出去喝,往后还是少喝没有烧开的水。”

      白日人多,沈非凌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卖弄,他乐意说,有的人也不乐意做。

      起码这柴火就不好弄,真要是烧水实在是太麻烦了点。

      “不必了,师父,我喝外头的水挺好,再说了咱们都是青壮喝点凉水没什么。”在凫水棚,高五郎他们会给下水的人熬姜汤,烧热水喝,可出来之后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烧水喝。

      沈非凌笑了笑说:“你不想想水里都泡了什么东西,你不烧开了喝那不就是把那些东西都喝进嘴里了。”

      沈非凌很清楚,这个时候跟邬大郎说什么杀菌健康之类的话都没用,还不如直接引起邬大郎的想象。

      庆河中可是死了不少人的。

      果然邬大郎的脸瞬间皱了起来,神情复杂起来:“那我可以喝井水。”

      沈非凌:“……”

      嗯,他万万没想到邬大郎会说这个。

      他将脸一板说道:“我让你跟我喝烧开了的水,就跟我喝,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柴火我来买,你就是劈劈柴?难道你不乐意?”

      旁人他看不见也就算了,现在邬大郎被他划拉到了自己阵营中。

      他当然希望邬大郎身体健康。

      “哦,师父我怎么会因为劈柴不乐意,听师父的,都听师父的总行吧。”邬大郎瞬间不敢说别的了。

      沈非凌:“……”

      果然有时候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

      还真是够真实的。

      “好了天色暗了,你赶紧回去吧。”今天他们都没有去凫水棚,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邬大郎点头,但他还是等到沈非凌回了窝棚,将藤帘封好这才往回走。

      沈非凌先摸索着点上油灯。

      这油灯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区域,沈非凌干脆又吹灭了灯,打开了健身系统。

      他先把今天热身运动的时候没做完的日常任务做完。

      然后拿起弓,练习手感。

      他不知道周勇山的教法对不对,但是总得试试。

      这些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健壮了不少。

      不过这些还不够。

      等到把射箭任务和沈非凌加上的手感练习都弄完,窝棚外已经是安静的只能一些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沈非凌这才用手巾沾了水,简单擦了擦身体。

      躺回床上看书。

      这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沈非凌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开始选择书本看。

      前段时间他简单的看过造纸术和锻造术。

      那时候为了方便使用,只是胡乱吞枣地看。

      现在他准备再仔仔细细将造纸这一册书看明白看透彻。

      看着看着沈非凌在闪烁的系统光照下疲惫地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睡着的时候连一个梦都没有。

      第二天还是邬大郎的敲门框的声音叫醒了沈非凌。

      沈非凌迷迷糊糊地起身。

      这已经是第二回了,邬大郎很熟练地去一旁劈柴。

      昨儿他劈完的柴火还没用完,但是只要能干邬大郎就会每天都劈一点。

      沈非凌趁着他去劈柴,煮了麦粥,准备了烧好的热水。

      这一回邬大郎没有推辞,咕咚咕咚地喝了沈非凌给他留出来的那一份米粥。

      沈非凌看着好笑:“这次怎么这么干脆,我还以为这回我也得三催四请你才乐意喝。”

      邬大郎笑了笑,显得有些憨厚。

      跟平时精明的样子非常不同。

      “我娘亲说了,师父既然要给,我就得受着,要是师父的好意我不接着,师父该不喜了,我想着也是,大男人不能黏黏糊糊的,师父你给我饭吃,我就能省下凫水棚给的豆饼,到时候拿回家给娘亲吃。”邬大郎明明白白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沈非凌:“……”

      还真是节省啊,不过确实这年头能多一口吃的就多一口吃的。

      挺好。

      “行,你自个乐意就成,不过你也别饿着自己,哪天我让你干活了,你别饿得什么都干不成。”沈非凌也不拦着他,只是说道。

      邬大郎笑着摇头:“不会的,师父熬的麦粥浓,我吃过一碗就能顶上一上午。”

      沈非凌笑了,这哪里是他给的食物多,分明就是邬大郎常年挨饿把自己的胃给饿小了。

      “对了,师父,差点忘了同你说,七郎让我跟你道一声谢,他在纸坊过的很好,活也轻巧,比在凫水棚里强上不少,好几个婆子都说要给他做媒,这没有彩礼姑娘家也乐意。”

      说起这个,邬大郎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看得出来他快活极了。

      “那你可得好好挑挑,不过还是再等等,你们攒下些粮食和银钱,人家姑娘不要彩礼,你们也不能苦了人家姑娘。”看着向来沉稳的邬大郎这样,沈非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真快乐真是会传染的。

      “对对对,我娘也是这般说的,七郎本来想要亲自过来道谢的,不过我猜师父应该不乐意他过来,我就让他等以后空闲了再过来。”跟了沈非凌这些天,邬大郎自觉也摸清楚了师父的脾气。

      沈非凌点点头。

      嗯,自己这个徒弟收的真是值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双开真的影响效率,这本书差点就要上黑名单了,隔壁文开始收尾了,这本先缘更,等到一月再固定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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