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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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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朝太后——黄易遥,实际年纪算起来,甚至要比当今天子还要小上几岁。
只因先帝在位期间,结发的皇后因病去世,中宫之位便一直空悬。
而黄易遥进宫较晚,在此之前,有能力登上后位的妃子已斗至尾声。
原本泽安王的母妃会位至中宫,可或许是命里无缘,她好不容易熬死了一堆死对头,自己却也死在了胜利的前夕。
黄易遥就因此捡了漏,在被先帝封为皇后时,她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仅过了一年,她便成为了太后,从‘本宫’变成了‘哀家’,要不是她识时务同时又握有杀手锏,怕是早就被永宁帝下旨,随先帝一同葬入了皇陵。
永宁帝初登基,需要美名,而黄易遥想要活命,因此她不得不接受被软禁在宫的命运。
虽然不见天日,只能在慈安宫中像个老者般诵经讲佛,但黄易遥明面上好歹是澧朝太后,享受着旁人不曾拥有的荣华富贵,按理说,她应当知足。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多年,泽安王竟然来到了京城。
“本王在封地这几年,也结识了不少高僧。”
慈宁宫内,泽安王同永宁帝坐在太后身侧,皇后依旧是面容恬静,垂眸安安静静待在永宁帝身旁,其他皇子公主则是分成两列,坐在下首。
澧朝每年的初一,都是后辈问候太后的日子,哪怕双方并不熟悉,心中都不想面见彼此,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少。
泽安王今日在华服外披了一件紫貂披风,没有掺杂丝毫杂毛的绒毛滚边,从脖颈蔓延至腿脚,越发显得他气宇轩昂。
永宁帝依旧是一身金色龙袍,虽然威严,但终究不及泽安王看上去‘平易近人’。
寒暄过后,泽安王从袖中掏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盖,随之递给了黄易遥。
泽安王面上带着谦和的微笑说道:“这是法华大师途径本王封地时留下的佛珠,听闻太后长年礼佛,此物应当有用。”
“泽安王有心了。”
黄易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木盒,她看向一旁的永宁帝轻笑道:“法华大师圣上也曾见过,确实是一位得道高僧。”
“太后喜欢,那就好好收着。”
永宁帝的目光从木盒中扫过,他点点头说道:“听说泽安王妃也喜好礼佛,昨夜朕就好奇了,怎得不见她人?还有华荣郡主,朕多年都不曾见过她了。”
“华荣自小娇惯难养,这一路舟车劳累亏了身子,眼下在府邸调养,王妃不放心,便在身旁照料。”
泽安王摇摇头叹息道:“等华荣身子好些了,本王就带着她们进宫,面见圣上和太后。”
“不仅是华荣,就连小世子,哀家也许久不曾见了。”
太后秀眉微蹙,似是感慨道:“此番进京,怎么不见世子?”
“世子性格顽劣,前些日子从马上跌落下来受了重伤,太医也看了,担心这一路舟车劳顿对病情不利,便让他留在封地静养。”
泽安王说到这里,朝永宁帝拱手行了一礼:“多亏陛下体恤,派遣了名医为世子诊治,不然本王那不争气的儿子,怕是要多受病痛折磨几日。”
“不妨事,世子身子要紧,一会儿朕让太医带些千年人参,去给郡主调理一下。”
永宁帝抬眸轻笑道:“泽安王府就这一双儿女,自然是该好好重视,也免王妃忧心。”
双方这一来一往,便套出了各自想了解的事。
末了,太后突然看向下首的皇子,目光在楼宸身上停住,随即略显好奇的问道:“哀家听说,淮王要在正月十五娶亲?”
永宁帝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正是,对方是镇国公府家的孩子。”
皇后见此,在一旁适时解释道:“镇国公家风严谨,府上都是些德才兼备的好孩子。”
“那就好,既然如此,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黄易遥欣慰的点点头,看向永宁帝说道:“这样,从哀家的私库里挑些稀罕物什儿,到时候送到镇国公府,就当是哀家的贺礼。”
“一切都听太后的。”
永宁帝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楼宸,看到对方冷若冰霜的模样,便开口示意道:“淮王,还不快谢过太后?”
楼宸坐在轮椅上,朝着上首的太后淡淡颔首,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心中不满但还要兀自强撑。
在慈宁宫陪太后用过午膳后,各位皇子便出宫回府了。
在楼宸踏上淮王府的马车正准备离去时,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了,他神情冷淡的扭过头,便发现楼祈正站在不远处,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有事?”
楼宸语气冷漠的说道:“没事别挡道。”
“楼宸,圣上的这次赐婚,你是不是很抵触?”
楼祈自小便同楼宸不合,两人相互间从来不给对方面子,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依本王看来,镇国公府的那位心中也是不愿,不如这样,本王卖你个人情,帮你去劝说圣上取消了这门亲事可好?”
“取消?”
楼宸并没有立刻答应,同样也没有否决,他只是神情淡淡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本王的舅舅前些日子在镇国公手中吃了大亏,之后想要换个地方待待,本王觉得西北不错。”
楼祈轻笑道:“让本王的舅舅去西北谋职,镇国公那边,本王会想办法让他们取消婚姻。”
“楼祈,西北你就别妄想插手了。”
楼宸闻言嗤笑道:“圣上都不敢轻易干涉的地方,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同本王提条件?”
楼祈闻言脸色剧变,他瞪着对方咬牙道:“你!楼宸,你不要不知好歹!本王这是给你台阶下!别给脸不要脸!”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歹能有些长进,怎么还是这般愚蠢?”
楼宸摇摇头,将目光从楼祈身上移开:“本王府中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伴随着楼宸话落,淮王府的马车便驶离了原地,徒留楼祈目光阴毒的盯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与此同时,镇国公虞乾端坐于书房的案牍前,虞辞年同虞辞岁脑袋挨在一起,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书信。
末了,虞辞年抬头问道:“爹,狄戎的四王子和九公主前往中原,这件事……圣上应当知晓吧?”
“圣上肯定早就收到了消息,不然泽安王为何会携妻女前来京城?”
虞乾揉了揉眉心,神态疲倦道:“狄戎派遣公主前来中原,想来是不准备让她回去。”
“爹的意思是...和亲?”
虞辞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摇摇头说道:“先不说咱们澧朝仅有几个适龄的皇子,对方毕竟是外族公主,就算嫁人肯定也不愿受了委屈,况且一旦成为皇子妃,生下的孩子势必会有外族血统。”
“所以这狄戎公主,怕是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
虞辞岁在一旁附和道:“但不得不说,娶了她也有好处,起码会有狄戎撑腰。”
“借外族的势力撑腰,也不怕适得其反。”
虞乾闻言瞪了一眼虞辞岁:“这事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当务之急,是年儿同淮王的婚事。”
此言一出,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虞辞年眨了眨眼睛,略显无奈的说道:“爹,我觉得淮王人还不错,应当不会难为我。”
“若是放在十年前,爹肯定相信淮王的人品。”
虞乾叹了一口气:“当年的武将,哪个不看好淮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子们争夺储君之位,军中大将少说有一半都支持淮王。”
“世事难料,当年听闻淮王残废后,我也深感惋惜。”
虞辞岁也忍不住插嘴道:“甚至当时有传言,说是圣上...”
“岁儿。”
虞乾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他摇摇头说道:“天威难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要谨言慎行。”
“爹,有关淮王生母的事,您知道多少?”
虞辞年突然问道:“除夕宴的时候,瑜王告诉我,正月十五是淮王生母的祭日。”
此言一出,不仅是虞乾脸色陡然一变,就连虞辞岁也是神情一凛。
扭头看向自家弟弟,虞辞岁语气严厉的说道:“这件事可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圣上,早些年有人提起淮王生母,当日就没能离开宫门。”
“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虞辞年觉得自己得把这件事理清楚,毕竟他就要嫁入淮王府,有些事情千万不能犯了忌讳:“淮王的生母…她究竟因何而世?”
“具体缘由我们也不知晓,只是圣上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和淮王关系紧张也与此有关。”
虞辞岁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虞乾:“当时我年纪也不大,只是听闻淮王的生母梅妃甚得圣宠,京中女子无不羡慕。”
“当年梅妃确实冠宠六宫,甚至在淮王出生之日,所有人都暗中猜测,圣上会不会直接封其为太子。”
虞乾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谁能想到,圣上不仅没有因此欢喜,甚至还未等淮王足月,便将其与梅妃打入冷宫,当年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但都被圣上手段强硬的压了下去,包括梅妃因病逝世……哎,天威难测。”
“此事的真相,恐怕只有圣上和淮王知晓一二,五皇子能向你提及此事,想来是不安好心。”
虞辞岁垂下眼眸,语气也有些不善:“看到淮王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有些人便等不及了。”
“梅妃的事,年儿,你就当不知道。”
虞乾低声嘱咐道:“等进入王府,你就和淮王相敬如宾,爹和你哥哥,之后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谢谢爹,谢谢大哥。”
虞辞年自知父兄都是为自己好,他抬起脑袋,拉起虞乾的手掌扬起一抹笑容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到了淮王府,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虞乾拍了拍儿子的发顶,终是红了眼眶。
旧的一年逐渐到了尾声,转眼间,便来到了正月十五。
天还未亮,京城便被喜庆的鞭炮声唤醒,所有人都明白,今个儿是淮王和虞府二公子大喜的日子。
淮王府和镇国公府上挂满了红绸,一盏盏画着鸳鸯戏水的花灯悬坠在屋梁上,十五本就是个大日子,再加上双方结亲,一时间规模很是宏大,引得京城众人争相围观。
就连当今天子也移步至淮王府,带着太后亲自赏赐的稀世珍宝,泽安王自是不必说,也携带重礼前往,朝中大臣几乎人人都送上了贺礼。
泽安王如今身在京城,想要结交他的官员借此机会都前往淮王府贺喜,令这场本就盛大的婚礼更加令人瞩目。
镇国公府,虞辞月终于被解除了禁足,他从祠堂出来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被孙氏抱在怀里,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鞭炮声,虞辞月满脸怨毒的低喃道:“娘,我们不能放过他,不能让虞辞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嫁入淮王府。”
“吾儿放心,娘都已经安排好了。”
孙氏摸着虞辞月消瘦的面颊,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轻声说道:“没有人能在得罪了我们之后全身而退,尤其是虞辞年,今日既然是他大婚,我倒要看看,一个在自己成亲当日犯浑出丑的人,还能不能顺利的嫁入淮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