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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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对于捡来蝙蝠突然长出怪异骨角这件事，伏黑惠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脸上是一派平静。
可是人类少年的真实情绪如何，却在破面的眼中无从遁形。
他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手指带着不经意的震颤，皮肤上的汗液也比之前分泌更多。
总而言之，伏黑惠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稳定自然。
按照未成年人类的身体状态推断，他是在【紧张】。
或许还有点……苦恼？
这个人类……伏黑惠，是在苦恼他突然长出的骨角？
他是害怕了吗？
黒翼大魔的眼睛可以看穿万物，真实在他跟前向来无从隐藏。可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再敏锐的眼睛也成了装饰，他只能从表象的生理细节进行分析，看不到【心】的作用。
与表露无余的虚不同，人类喜欢用无数的谜团包裹自身。他们皮囊单薄，像纸一样脆弱，可是内在所想的却是复杂难懂。
就像眼前这个纠结的人类……伏黑惠。
明明对乌爾奇奥拉产生了紧张苦恼的情绪，他完全可以做出选择，避退三舍，或者将蝙蝠抛下。
可为什么内在的波动这么剧烈，少年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从床上爬起来，又到客厅开电视机呢？
……难以理解。
拥有心的人类，实在是难以理解的物种啊。
在沙发上茫然落座的破面第四刃，很快迎来同样热爱电视剧的好伙伴津美纪。一人一蝙蝠将注意力放回电视机上，留下伏黑默默地站在客厅，对着座机面露挣扎。
“惠，要吃点心吗？”津美纪示意手里端着的和果子。
“……不用了。”
“蝙蝠先生呢？”
少女征询地看向沙发上的另一只生物。可惜在她的眼中，蝙蝠先生也只是嗅了嗅气味，继而又把脑袋扭过去作为拒绝，留下家里唯一的甜食控陷入甜蜜的踌躇。
“吃，还是不吃……”
“好难选择啊……”
良久之后，津美纪半是忧伤地作出决定，把和果子放回冰箱。另一边伏黑惠也做出了抉择——他在电视的背景音中默默放下了听筒。
“算了……”
“不可能是那种东西，肯定是巧合……”
乌爾奇奥拉一动不动，专心地盯着电视机内的主人公。他能聆听到伏黑惠的心音不复先前的杂乱，甚至在平稳下来后拖着脚步靠近，挨着沙发边坐下。
少年的目光落在他头顶的骨角上。
……然后好奇地摸了摸。
“好硬啊。”
破面想道：这是面具的一部分。
“明明就是蝙蝠的外形……为什么会这么硬呢？”
不是蝙蝠。他下意识地想道，因为破面的皮肤都是钢皮，并非是真正的生物。
也不知是否伏黑惠天生自带撸狗技能，少年摸着摸着，心音越发平静，动作也轻软了很多。他的手指甚至一路往下，顺着骨角到脊背，最后摸到了光滑的尾巴梢上。
黒翼大魔无动于衷，连眼珠都没转动，只是把长尾上的力道松懈下来，连同尾端的尖刺都往内收敛。
而撸蝙蝠撸顺了手、连带着紧张情绪抛之脑后的惠把玩那条尾巴，还不忘嘀嘀咕咕。
“你这家伙，到底背着我们吃了什么……”
“尾巴都变重了，长度却没变，好奇怪啊……”
“……”
按照那个缝合线垃圾的说法，他之前吃的是【特级咒灵】。
至于长度没变，那是为了节省能量——真正的黒翼大魔出现的话，伏黑姐弟俩只会被他的灵压压垮，而他也会因为灵力不足而缩水更多。
“难道是密度……”
绿瞳再按捺不住扫过去，直直对上少年的脸。破面仔仔细细地寻找，却再找不出一丝先前的紧张来。
——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人类已经不害怕了？
这么快的吗？
电视剧还在继续，津美纪完全看入了迷。而至今仍对剧情一头雾水的破面只能认定，人类的想法多变，都是因为有心。
身旁人类少年的这番情绪转折，乌爾奇奥拉一点不落也地看在眼里，可是毫无头绪，想不出原因，不就是因为胸口存在的虚洞吗？
看来想真正理解【心】，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恐怕还要观察很多很多的人类才行。
……
时间不急不慢的度过，伏黑家的生活一如往常平淡，可氛围却变得焦虑起来。
原因无他，家中唯二的两个人类幼崽，步入了考试季。
乌爾奇奥拉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学校作业变多，睡觉时间越来越晚，连带看电视这项饭后娱乐也被无限延后。
餐桌上的姐弟俩也不再是单纯的闷头吃饭，而是聊起近期的作业。偶尔会讨论学过的古文或者数学，或者年级里的考试排名。
“惠可真厉害啊，能力测试又是年级前十的水平。”
“这不算什么。”
“我看了你的古文试卷，比起上次进步很大。老师有表扬你么？”
“多花点时间背书就可以了吧……”还没摆脱校霸头衔的少年很无所谓。“至于老师，他们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
“我看到国三的年级排名，姐姐都很用功，用不着担心期末考试了。”
“可是还有体育课，立定跳、往返跑……这些都好难。”
“光会理论也不行。”津美纪叹息道。“我也要努力啊。”
话虽这么说，想在体育上获得不错的成绩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体能十分欠缺的津美纪在学校的操场上挣扎好几天，最后不得不拜托全科优秀的弟弟，开始早起出门跑步的锻炼活动。
于是此后的每天清晨，乌爾奇奥拉都能见到这样的一幕：穿着睡衣的津美纪和惠一脸混沌地起床，洗漱，换运动服。
虽然姐弟俩对于早起有着天然的抗拒，喜欢多睡一会的惠偶尔还带着起床气，脸黑得堪称锅底。不过少年还是毫无怨言地兑照承诺，每天都会跟着姐姐出门锻炼身体。
坚持了一段时间后，两人的耐力获得了极大的进步。
体能的增长算是其次，进步更加明显的大概就是少年少女的食量。餐桌上的食物日益丰盛起来，两个国中生也跟抽条的柳枝一般，长高了不少。
这样生机勃勃的生命力，不止能感化公寓附近的街坊邻居，同样能吸引那些负面的非人生物。
比如说咒灵，比如说……破面。
趁着姐弟俩出门跑步，乌爾奇奥拉环绕着东京上空飞行，顺带观察了一圈早晨出门的行人，还有已经在写字楼里办公的上班族。
无趣。他在脑海中漠然判定。
这些人或者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群被沉重枷锁拴住的行尸走肉而已。
……还不如回伏黑家，或者看电视剧去。
回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伏黑惠出现在餐厅。津美纪已经先行去上学了，也只有惠这个对上学迟到毫无畏惧的校霸悠哉悠哉，打着哈欠吃早餐。
他一眼就瞥见站在阳台上的黒翼大魔。
“哟，回来啦。”
少年毫不意外，不咸不淡地说着，一边走上前打开窗户。蝙蝠的骨翼轻盈地张开，他有些疑惑，并没有动。
“用不着摆出那副表情吧？早就知道你会溜出去，姐姐都跟我说过了。”
“总不会你也是出去锻炼了吧……反正等体育测试结束，我就跟姐姐说不早起了。”还没说完，伏黑又打了个超大的哈欠，看起来睡眼惺忪。
“困死了，呼……”
少年揉着眼睛重又坐下，用叉子叉起煎蛋咬了一口。直到煎蛋吞下肚，这才纳闷地看向依旧站在阳台外的蝙蝠。
“怎么还不进来？”惠说道。“进来啊。”
黒翼大魔的骨翼张得更开了。
在惠不厌其烦的再三催促下，乌爾奇奥拉飞入室内，最后收拢翅翼，站在离餐桌不远的地方。那双绿瞳微微转动，从吃得干净的餐盘移向正在抹嘴的少年身上。
一定很好吃吧。他神色平淡地想道。
破面再次感受到身体内部上涌的冲动，那种似曾相识的欲望与先前别无二致。
是【食欲】。
他又饿了，需要新的食物。
四只特级咒灵早就被吞噬消化，成为黒翼大魔身体的一部分。然而这点能量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就如同青春期茁壮成长、每天又是零食又是正餐的伏黑姐弟一样，死而复生的乌爾奇奥拉同样需要能量维持身体，而若想完全恢复，势必要以【庞大】的力量补足空缺。
只是在这灵力贫瘠的现世，怎样才能在不使用魂吸的情况下找到这样的能量？
除了特级咒灵，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呢？
……
乙骨忧太抱住脑袋，他控制不住身体神经的抽动，瑟瑟发抖。
“别过来……别过来……”
有人在肆无忌惮地笑。“啊？你说什么？”
“别，别过来……都别过来……”
“大点声，我们听不到啊！哈哈哈！”
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在身上，书包也早被人抢夺着甩飞，书本作业凌乱得撒了一地，印满肮脏的脚印。乙骨忧太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殴打到手臂上的力道，结果就被后方偷袭的人一脚踹中，栽倒在地。
“哈哈哈！你看看乙骨，哪里有优等生的样子啊！！”
“别过来，都住手……不要再……”
“都说了听不见啊！优等生！”
“让你再跟老师告状！这就是代价，白痴！”
“……”
众人大笑，又有人一脚踢过来，这回正中他的左手。
无名指骨折的轻响，连带着套着的戒指震鸣，在这空荡荡的教室内几乎耳不可闻，因为少年的惨叫混合着这群不良的嘲弄与殴击，早就将原有的平静彻底打碎。
“这个家伙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看着就恶心！”
为首的老大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对着不省人事的乙骨啐了一口。“阴阳怪气的小白脸，以后再来找我们的茬，这就是你的下场！”
其中一个飞机头的不良少年这时喊了出来。“老大，这小子好像还有气！”
“当然得有气了！又不能把人打死！”
老大一巴掌印在小弟的脸，硬是把人当成陀螺抽了个回合。“去！听听他在那嘀咕什么！”
小弟捂脸委屈，可又没有办法，只能上前靠近，俯下-身倾听。
“别过来……别过来……”
“里香……”
伤痕累累的清秀少年抖动着嘴唇，还在喃喃不断。小弟烦得不行，上前又补了一脚，“老大！这小子还在说【别过来】！”
“还有个人名呢！叫【里香】！”
“哈？这小子被我们揍傻了吧！以为女朋友就能来救场吗？！”
“妈的，为什么这种小白脸都有女朋友的……”
老大掏了掏耳朵，对着手指吹了口气。就在他摩拳擦掌、准备再给揍成复读机的乙骨几拳之时，却看到一众小弟惊恐后退的神情。
“老，老大……”
“喂，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丝毫未觉背后显现的凶恶咒灵，老大冷笑，“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找死吗！”
肩上一阵湿-黏，他这才注意到滴落在校服上的液体。
“这是什么……”他抹了一把闻了闻，“……口水？”
而颤抖了半天后的小弟也终于找回了声带，“快，快逃……”
“有鬼啊——！！！”
……
2016年4月，东京。
因为同学对被咒者【乙骨忧太】的霸凌，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出现。
……被使用探查回路的破面第四刃【乌爾奇奥拉·西法】发现，定位成功。
响转过后，黒翼大魔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的窗外。
他张开双翼，绿瞳直视着口水滴答、獠牙丛生，面目极其狰狞的咒灵。
“真是意外。”
“没想到现世还有你这样的……猎物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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