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世子妃（明）》冼池

8、跑业务

　　其实盛霜如何能不紧张呢，盛雷一走，她的脸皮就涨红了，一一回答起被吸引而来的客人的问题。

　　她以前只是做饭拍视频，说到底追求的就是一个“雅”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吆喝，要是以前，盛霜肯定是抹不开脸面的，就连她亲妈都说她好面子、穷矜持，算得上伶牙俐齿却又不知如何发挥。
　　可这次就不同了，盛霜要是不这样“扯下脸面”，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境下努力过上好日子呢？

　　“丫头，这真是当季的新菜做出来的？”

　　盛霜笑眯眯地开口道：“那当然了，婶子，你要是不信就去孤店打听打听，那里就我们盛家一家饭馆，自己种菜自己卖，手艺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农户人家，怎么会欺瞒婶子呢？”说完她又立刻恭维道：“更何况婶子在咱们这市集中买菜买了这么多年，眼睛那是雪亮雪亮的，我就是有什么小伎俩，也不敢在婶子面前班门弄斧啊！”

　　她连珠炮一样地说了这么一大堆活，总算将那妇人哄得眉开眼笑，她闻着这丫头所做的腌菜确实香，又亲自尝了好几口，味道那是真的不错，加之这腌菜又能保存许久，吃多少拿多少出来，买一些又何妨呢？

　　盛霜向她收了罐子的押金，又收了菜钱，再三承诺道：“一个月之后我再来，还在这个地方，到时候婶子把罐子退给我，我把押金退给婶子，如何？”

　　妇人有些犹豫，道：“这……你要是不来我可怎么向我那口子交代？”

　　盛霜一开始并未想这么多，但见周围人也都有犹豫神色，便道：“既然这样，婶子不在我这里压钱，下次只要把罐子还我，自己带罐子来即可，如何？一个月之后我还会再来卖这腌菜的。”
　　说到底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大同镇做生意，还是要徐徐图之，争取多培养几个客户才好。

　　“好好好——”

　　如此一来，放心买这腌菜的人倒是更多了，毕竟一个月后要是盛霜不来，赔本的也只是她自己罢了。

　　这一上午的生意还算不错，这满满的两缸腌菜走了差不多一般，虽然和盛霜当初预计的销量有些相去甚远，但总比一点都卖不出去而白忙活一场要好，更何况冬日里腌菜不会坏，大不了再过几天换个地方继续卖，就算卖不出去，自己吃这也不浪费啊。
　　眼看着太阳直直地晒着人睁不开眼，盛霜才歇息下来，一边啃着带来的馍片，一边点着自己手头的钱。

　　腌菜耗费的调料数量不在少数，只不过当时盛家还算有些存货，且冬日里正好没什么客人，算是物尽其用，但成本还是不低的。
　　这样将腌菜零散地卖出去，虽然到手的钱不少，足足有一贯，但抛却成本，剩下的几乎都是辛苦钱。

　　盛霜不由皱紧了眉头，心里琢磨着自己得找一个长久的销路，这样每年冬天才能有稳定客户。

　　她正凝神苦思着，旁边的小贩忽然开口道：“丫头，你这腌菜看着确实挺香的，卖我一些吧。”

　　盛霜回过神，随手拿起一个碟子舀了一勺菜进去，她递给旁边的小贩道：“大哥，你也尝尝，不要钱……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呢，不知道有没有扰了你们的生意。”

　　小贩笑道：“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各凭本事吆喝，哪里有什么扰不扰的？”他接过盛霜递来的碟子，笑道：“不过妮子的这腌菜还真是香，这一条街都是你的腌菜香味儿，我在旁边闻着都馋。”

　　盛霜听到对方夸奖自己的手艺，立刻脸红起来，急忙摆摆手道：“您过奖了。”

　　小贩打趣道：“到底是手艺人，听到别人夸赞自己手艺便羞了。”

　　周边暂时歇息的其余小贩见状也凑了过来，盛霜便一一分了碟子给他们尝尝自己做的腌菜，众人就着这腌菜一起吃干粮，倒是更多了几分胃口。
　　众人见盛霜年纪小就出来卖货，早上还是弟弟送来的，便纷纷打听起她的事情，听她说自己是个无父无母、与弟弟相依为命的孤女，不由有些唏嘘，纷纷安慰和夸奖起她。

　　“妮子，你这手艺在你们村子里真是委屈了，要是到镇上做个学徒也是好的，将来还能做那大酒楼的师傅。”

　　旁边有个妇人推搡一把，道：“哪有女子做厨子的？盛妮子心灵手巧的，将来肯定嫁个好人家。”

　　又有人道：“诶，盛妮子不如去这大同镇上问问，看看有没有饭馆收这些腌菜的，这么好吃，肯定有人要。”

　　这倒是给盛霜提了个醒，她立刻追问道：“叔，你知道这大同镇有几个小饭馆吗？我想都上门去问问。”

　　“我知道的不多，金福巷有一家，还有……”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盛霜急忙一一记下，她心里感激极了，知道这些人都是与她萍水相逢、毫无瓜葛的，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所以才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她出主意等等。
　　盛霜立刻道谢：“谢谢各位叔叔婶子，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我给你们装些腌菜吃吧。”

　　有人笑着摆摆手道：“唉，都是靠老天爷吃饭的人，出门在外互相帮扶都是应该的，什么谢不谢的——你一个小妮子，我们还能贪图你那些腌菜吗？”

　　盛霜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急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好了，妮子，这天黑得晚，你还是赶紧去挨家挨户问问吧，万一有人要了，这也是生意啊。”

　　“对对对，我们帮你把摊子看着，这会子没什么人，那些饭馆吃饭的客人也不多，正是合适的时候。”

　　盛霜赶紧应了一声。

　　有人见她是空手跑出去的，赶紧把她喊回来，道：“诶，盛妮子，别忘了带点过去让掌柜们尝一尝！”

　　盛霜哎了一声，又回来装了几个小罐子，这才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问着路去找那些饭馆的后厨看看，又请他们挨个儿尝了。
　　“哟，这妮子的手艺倒是不错，这大冬天的还能吃这么爽口有味儿的菜，真是不容易。”

　　盛霜之前倒是问了几家，只是有的饭馆门面小，也并非十分需要这些不怎么值钱的取巧小玩意儿，因此始终没能有人收。
　　所以她才想着去大一些的饭馆撞撞运气。

　　盛霜见他尝了几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是有门儿，满怀憧憬地开口问道：“大哥，你怎么称呼呀？”

　　“我姓李，你叫我李大哥就行了。”

　　盛霜点点头，随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大哥，你看看这腌菜你要吗？”
　　这家饭馆可是迄今为止她见过的门面最大的饭馆了，要是真的能搭上这么一条线，那她可就暂时能够安心了。

　　这家饭馆的老板是个青年人，约莫着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见她十分急切的样子，笑道：“妮子，你先坐在这里等等，正好我这里有几个客人，我让他们尝尝，好了我就要，怎么样？”

　　“好。”盛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随后被店小二招待着坐在了一楼大堂的位置，还给她倒了茶水，十分体贴，让她不免有些紧张，只能借着四处打量来分散注意力。
　　她倒是洽谈过一些商务合作，但基本上都是线上搞定，换言之，这还是她第一次“跑业务”，盛霜怎么能不紧张呢？

　　那边厢，饭馆老板带着腌菜上了楼，二楼的包间内正坐着父子三个，他见状笑道：“姐夫，先别长吁短叹了，吃口菜吧。”

　　坐在两个儿子中间的父亲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小子，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我要是短寿就是被他们气的。”
　　旁边的两个孩子，一个约莫着九岁，另一个大概只有六七岁，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的，看着像是打架了。

　　李老板笑嘻嘻地说道：“姐夫怎么说这话？您可是藩王，现在皇上恭敬有礼，对于藩王们那是百依百顺的，您的福气在后面呢。”

　　“什么百依百顺，还不是一样都要吃饭？”代王朱俊杖摆摆手，不耐烦地开口道：“小舅子，你也别说场面话了，我正头疼呢，没事儿赶紧出去，我看看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个都服气，这兄弟每天斗殴，让长史知道了，一道旨意参上去，我今年的禄米还要不要了？还怎么给我那一大帮子庶兄庶弟们分东西？”

　　“行行行，您尝尝这个，好吃着呢，消消气儿。”

　　朱俊杖将信将疑地看着那罐子里其貌不扬的菜，夹了一筷子，边嚼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不就是普通的菜吗？”他说着说着又有些说不出话了，道：“这味道倒是很入味，辣辣的吃得人暖和。”

　　李老板这才解释道：“既然姐夫这吃皇粮的老饕都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应当就不会错了。姐夫，我可先下去做生意了。”

　　朱俊杖急忙喊住他，问道：“哎，这菜哪儿来的？”

　　“是个小妮子上门送来的，我尝着味道不错，留在店里做下酒菜，走南闯北的来了吃着也合适——关键是这菜秋冬出，放的久，还便宜。”

　　“行行行，你忙去，我还得好好教育他们两个。”

　　朱俊杖话音刚落，小儿子朱充灼立刻道：“爹，我也要吃！让我尝尝！”

　　“这臭小子——”朱俊杖接过李老板手中的罐子，摆摆手道：“小舅子，你去吧，这钱帮我结了。”

　　李老板应了一声，这才出门去，又听到里面朱俊杖教训两个儿子，道：
　　“二子，老大是你大哥，以后有他一口吃才有你一口吃，你要尊敬你大哥……老大，二子年纪小，你不要因为你娘疼得他无法无天就记恨他……你们兄弟今天好好吃一桌，以后不能再打架了，否则老子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揍一顿。”

　　李老板不由无奈地摇摇头，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百姓家里是这样，这藩王也没好到哪里去。

　　更新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