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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篮球场 ...

  •   林枳刚干呕完,一瓶水就送到了他眼前。
      抬眼一看,正是刚刚一直在旁边树荫下站着的某个女生,被推搡着走了出来,扭捏地磨磨蹭蹭。

      林枳:“给我的……?”
      那个女生轻轻点点头,不敢看他。

      女生旁边的闺蜜揶揄地用肩膀推她一下:“橘子可是特意买的冰的,不过现在都化了。”
      林枳哦了一声:“谢谢。”
      橘子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没、没关系,我们看你在那里坐了好久,是不是中暑了?”
      “没有,就是今天不太舒服。”

      难道刚刚她们一直在看的不是那边的篮球小子们?
      奇了怪了,林枳纳闷地灌下一口水,嗯,是不凉了。

      “林、林枳。”女生脸红地小声说,“那个,有件事想和你说。”
      林枳眨眨眼:“啊?啊……你说。”
      “听说你这次数学考了141,又是第一,恭喜你……”

      林枳原本想说“只有数学是第一,有什么好恭喜的”。
      但这样可能有点噎人,只说了句谢谢。

      “其实……我们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想加我们建立的数学小组?那个……我们知道你平时很忙,你放心不会占用你太久时间的,主要就是大家遇到难题互帮互助……”说到最后,女生的声音已经小得快听不清了,面红耳赤地缩成了鹌鹑。

      林枳,出了名的好脾气活菩萨,只要有事求他,他没有不答应的。
      他没专修过“拒绝”这科,对“求他帮忙的人”天生有着过敏体质,做惯了几何函数动量电磁感应的大脑往往在此刻死机。
      这回的对象还是女生,林枳比她还手足无措,直接站在原地僵成了一块棺材板。

      -

      八月天的晌午,阳光明媚热烈,暴晒而下。

      韩君泽呼吸还有些不稳,汗珠顺着鬓角淌下来浸进黑T里,毛孔通通打开,棉质短袖的袖口卷到肩头,周身散发着十几岁少年汗水的鲜活而热烈的野性。
      见到林枳的那一瞬,他就和队友一挥手下场:“你们先玩着,等我一会儿!”

      一把拿起放在场外地上的矿泉水,带着薄薄肌肉线条的小臂抓上铁栏网,韩君泽刚要翻过去。
      ——却瞥看到铁网那头,一直在旁边站着的一个女生已经率先上前,把一瓶水递给了林枳。

      韩君泽默默从铁栏网上退下来:“……操。”然后偷摸躲在树后,将那头谈话的声音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橘子橙子的,我还桃子呢。”等一场尴尬的伪表白现场落幕后,韩君泽的手指缝里已经全是扣下来的树皮屑,重新双手揣回裤兜回到球场。

      韩君泽和场上几个男生又打了一局,以23:18的战绩中场休息时,另一队的主力周子晟抱着球坐在地上灌农夫山泉。

      “妈呀,累死我了。”周子晟双手一齐扇风,没好气地瞥韩君泽一眼,“这场球怎么这么凶?你刚刚干嘛去了?有人惹你了?”

      “学习小组。”韩君泽低睫整理腕带,眼睑厌厌地耷拉着,偶尔轻抬一下眼,目光锐利。
      “啊?学习小组?我舅让你加的?韩老狗还真要学习啊,我以为上次你说着玩的呢。”
      “叫哥,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切,不就大我一年。”

      周子晟深知,让他学习比要他命还痛苦,加进学习小组就好比进监狱改造,这会儿也不继续雪上加霜,捧场就对了。
      “我哥这么聪明,学习算什么,恶补几天考试及个格绝对没问题——”

      “我只能考个及格?上三位数有没有可能?就今天刚发下来那个数学卷。”
      “大哥,别怪我怼您,求您有点逼数行吗——至少先上到两位数再说……”
      韩君泽冷冷睇他一眼:“滚,埋汰谁呢,我那是不想答,认真写的话拿个几十分还是没问题的。”

      周子晟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好。对了,荣誉墙的事给你查好了,猜的没错,就是肖究那狗逼,他又开始搞你了,哎我说,于少就这么闲?三番两次使这些小伎俩逼你退学,要不咱直接从根上一刀切得了。”

      韩君泽若有所思地接过周子晟手里的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周子晟:“哎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想不想搞?”
      韩君泽微一用力,把空水瓶捏扁:“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退圈了。”
      “……你认真的?”
      “嗯。”
      “那、那手底下这些兄弟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没我之前咋办现在就咋办呗,少了我他们还混不下去了咋的?”

      周子晟猛地站起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这也太突然了……”
      韩君泽头也没抬:“宣传加上转手,也需要时间,对他们来说不突然了。”
      “不是……哥,为啥啊?怎么你突然决定了?”

      “不为啥,我玩腻了。”韩君泽耸肩,“想在十几岁的时候前再好好享受一下高中生活。”
      半晌,周子晟笑了一声,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切,随你吧,反正你走哪儿我跟哪儿。对了,你不是说今天要找时间还林同学的眼镜吗?还完了?”
      “……嗯。”
      “他原本那个眼镜盒呢?”
      “扔了呗,坏的我留它干嘛。”
      “林同学没发现什么吧?”

      随意甩了下手,韩君泽把扁扁的空塑料瓶扔进垃圾桶,闷闷地“咚”一声。
      “没有,就说了谢谢。”

      “就光说谢啊,也没表示表示?这可是咱们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一模一样的盒换上。不过还好里面眼镜没坏,要不赔得更多了……”
      “本来就是咱们弄坏的,赔不是应该的?你让人家表示什么。”

      周子晟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那边队友已经在催他们上场了,他活动了一下脖颈:“行了,还为人家说上话了,真搞不懂你,你再歇会吧,我先上场了啊。”
      “去吧。”

      韩君泽独自站在树荫下,树叶将盛夏的阳光剪碎投在他肩上,蝉鸣发出嘶哑聒噪的鸣声,少年人独有的身量高瘦利落,长睫低垂着半掩神情,揣兜的手慢慢掏出眼镜盒的一角,又心虚地送回去,仿佛无人知晓。

      不知道站了多久,等缓过神时,韩君泽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刚要准备去找伙伴上场打球,不远处就跑过来一个学生,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呼……韩、韩君泽,教导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

      下了体育后,林枳十分听话到了老严办公室。
      严大海在整理打印机,抱怨着机器又出问题,看到林枳来,就一抬下巴:“坐。”

      “会修打印机不?”严大海问。
      林枳尴尬地笑了笑:“不会,老师。”
      “陶老师平时在家不用打印机吗?”
      林枳顿了一下:“我妈平时工作不让我参与。”

      好在对方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停留为难他,严大海边敲着打印机边道:“陶老师是不是准备让你走艺考啊?”
      “……我不知道,她还没跟我提过。”
      “现在已经是高二了,如果要打算走艺考,还是应该早点定下来,我这头也好能和学校上报。”
      “好。”

      老严点点头,一推眼镜:“言归正传,知道我叫你来干嘛吗?”
      “难道不是因为艺考?”
      老严神秘兮兮地摇摇头:“NoNoNo。”
      “数学卷最后的大题解法错了?”

      “不是,”老严被他逗笑了一下,半聊天半开玩笑地试探,“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枳作疑惑状。

      “荣誉墙就在教学楼门口,是我们学校的脸面。”老严咳了一下,“领导一走一路过都看得到,这毕竟不好看,所以让我来和你做做思想工作,问问你最近和韩君泽起了什么冲突。”

      林枳一听说校领导都重视了此事,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要过去了,毕竟那些涂鸦已经差不多都被同学们擦掉了。

      “应该是误会,我和韩同学没什么冲突。不过……确定是他画的了吗?”
      严大海沉默一会儿,打印机似乎让他很烦心,眉头一直紧皱着:“已经有老师在调监控查了,还得等等结果,你和黎雪都是受害者,这两天没事的话可以跟着去监控室看看。”

      林枳向来乖巧,严大海也知道他大概率不会整出幺蛾子,既然他说与韩君泽之间没有关系,那八成找不到什么联系,事情交代完后就被放走了。

      林枳顺着楼梯走下一层,刚准备回教室,就听到走廊尽头的那个办公室门缝中传来交谈声,走近一看,正是刚刚老严跟他提过的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里面似乎在训人。

      “……你们也都高二了,转眼就高三,再到高考,在学校里混还嫌不够,现在都混到校外去了?尤其是你!韩君泽!好好站直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枳顿时竖起耳朵。

      他刚刚不是在操场打球吗?也来办公室了?

      “上学期旷课次数最多,家长也一遍遍地找,现在我都请不动你爸了是吧?荣誉墙画成那样,你平时不学无术就算了,恨同学还是恨老师啊?知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就这件事,现在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保不住学籍,知不知道?!”

      那斥责的声音之猛,让门外偷听的林枳都忍不住跟着打了个激灵。

      半晌,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
      “主任,我不知道荣誉墙的事,不是我做的。”是韩君泽。

      里面年级主任的声音顿了一会儿,直接转了话题:“今天没穿校服吧?现套别人的,别以为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学生都私下管你叫老大老大的,你当学校什么地方?□□i会啊?!”

      这次里面什么回应也没了,空气凝滞了几秒,然后有几个油嘴滑舌的声音不停交错——
      “好的,您消消气,我们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主任,韩哥…哦不…韩同学他今天校服在家晾了没干……”
      “主任您放心,我们下次肯定引以为戒!……”

      主任不再开水烫猪皮,没心情骂了:“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出去吧,再有下次,都别在学校待了,家里蹲着舒服,你说呢?韩君泽?”

      林枳缓过神来,迅速转身向楼梯口奔去。
      随着办公室的门“吱呀”的一声,他也跑到了上楼的拐角处。
      往下一望,大约六七个学生从办公室走出来,以他躲藏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

      韩君泽的心情似乎有些低沉,双手插着兜沉默着走出来,脸上和身上的伤痕还未消,慢吞吞地用白球鞋的鞋尖踢着地面,显得叛逆桀骜。

      “韩哥,没事,别往心里去,主任那人向来就是这嘴,而且正好你不是也不想念了吗,大不了咱们就走人,在这受他气干嘛?”这谄媚的声音听起来耳熟,林枳回想了一下,认出是那个肖究。
      “谁跟你说我不想念了?”韩君泽的声音很冷,闷闷的。

      林枳趁着他们还没发现自己,急忙上楼回了教室,往座位上一坐,前座的安缚踢完足球回来,顿时转回头:“枳哥,老严头找你什么事啊?不会因为数学大题的事说你了吧?”

      “不是,没什么大事。”林枳不想继续提,转而看了眼教室墙上的表,“我的数学练习册是不是还在你那?先给我一下,我拍个照。”

      “哦,好。”安缚知道他有要随时给他妈拍作业的习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卡着点、赶得火急火燎像投胎似的,不过也没耽搁,直接回身去桌肚掏练习册,拿出来手一不稳,抖出一页夹在里面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来。
      他低身去捡:“哎枳哥,你这有张草稿纸,还要不要了?”

      就在指尖马上碰到纸的那一瞬,就被林枳提前捡了起来,急忙团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塞进了衣兜。
      林枳目光乱飞,有些不自然地说:“啊,没事,不要了。”
      安缚眨眨眼,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就回头去继续补作业了。

      林枳手指僵硬地盖在衣兜上,长吐出一口气,他悄悄把纸团拿出来,低头藏在桌肚打开,还没等看清里面的笔迹,就听到教室突然嘈杂起来。
      余光中,一双熟悉的白色球鞋闯进来,球鞋上面是袜筒包裹的细细脚踝,突出一块髁骨。

      林枳迅速将草稿纸揣回兜,抬起头,与韩君泽低首时刘海下的眼睛对上。

      “今天有空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的文:《捧杀》by希色
    直到死前,纪景明才知道,有一种杀人的方法,叫“捧杀”。
    在他短暂的二十年的人生里,他的哥哥一直疼他爱他,视他如珠如宝。
    他曾经被捧得那么高,捧到了云端里,几乎能够到夜空中的星星。
    所以当他摔下来时,才会摔得那么惨烈,粉身碎骨。
    重生以后,纪景明不敢再有半点奢想,只求快点逃出“蜜罐”,平平安安过一生。
    然而,纪景城却不愿意放过他。
    他不愿意放过他!
    ---
    纪景城权欲熏心,一生所求,都在纪氏。
    养父养母死后,他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被他养废的便宜弟弟。
    然后……像当年养母对他一样,把所有残忍的真相,都撕破在他的面前。
    他爱他天真甜蜜的笑,也爱他几欲泣血的泪。
    他很高兴。
    然后他永远地失去了他。
    万万没想到,他还能有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好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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