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何人暗桩 ...
-
洞壁上隔一段距离便打一块镜子，将洞口的光线一层层折射进来，起初的三四层爬起来并没有韩傓想象中那样恐怖。
一直到了第五第六层，那光线越来越弱，几乎到了看不见的地步。韩傓的夜间视力本来就不好，可以说是在摸瞎爬梯|子。
他每一步，都先用右脚去向下探，一直探到有依托物再将往下挪。
如此往下又爬了许久，韩傓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层了，脚下却突然断了。
黑暗中，他再次伸出脚，上下左右都探了探，依旧是空无一物。
韩傓双手紧紧攥着铁架，因为恐惧整个人都贴在架子上面：“萧……萧烨城，这……这下面怎么没了？”
“到底了，跳下来。”
萧烨城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什……什么？高不高啊，下面是什么有没有缓冲带？”韩傓手心里都是了汗，感觉自己再攀一会儿，就会脱手摔下去。
“不高。”
幽暗使那声音都更加遥远，韩傓觉得萧烨城起码离自己有十来尺的距离。
说实话，他不敢跳。
——老天爷，我不想审了，我可以再原路爬回去吗？！
韩傓嘴里发苦，浑身战栗，他额头死死地抵住冰冷的铁架子，双眼紧闭，口中默念：人生于世万般难，修福修寿修姻缘。法力无边的柴道煌啊！我此刻只盼您将我的姻缘线多在萧烨城手上绕几圈，让他稳稳接住我。改日我一定去您老人家的庙宇里还愿！
“萧烨城，你可一定得接着我。”韩傓话中带着三分祈求，如今就是景文拧着他的耳朵生拉硬拽，他也要死死地，厚脸皮地抱住萧烨城的大腿。
“好，你放心。”
萧烨城的话给了韩傓几分勇气。
韩傓本想蹬一下梯|子，让自己跳得远一些，别蹭到墙面，结果脚底一话，手上又抓不牢，四仰八叉地就掉了下去。
“啊！”
也就是两息的时间，萧烨城仅凭耳力便辨出韩傓在何位置，飞起后将他稳稳地接住，怀里的人纤弱无骨，黑暗让他越发想放肆地将他揉进怀里。
发现自己被横抱着，韩傓心中羞耻，用手推了推萧烨城的胸膛说道：“谢谢。”
萧烨城似乎没领悟到韩傓的用意，继续抱着他往前走。
韩傓只能再次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能走，放我下来。”
“哦。”
那短暂的声音透着落寞。
韩傓落了地，可他根本看不见。双手抓着萧烨城的手臂跟在他身侧，他却突然用另一只手将韩傓的双手往下撸。
韩傓以为萧烨城是脾气上来了，不愿意与他挨着走，刚要抽回手就被萧烨城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他是想牵着自己走。
脸上有些红，地洞里的空气变得潮湿黏腻。浮动的空气流似乎化成精灵在他耳边低嘲。
萧烨城的手是如此的热，将他手中的薄汗都蒸干了。
两人从黑暗中走向光明。
两侧的火把燃烧着，让韩傓看清自己那只被萧烨城握住的手。
他将手抽回来时，明显感觉前头萧烨城的身影一顿。
“至笙，你打算怎么问她？”萧烨城问道。
“问什么都是其次的，关键是看她回答的态度。”韩傓回答道，“一个人面部的反应，下意识的动作，我认为这些才是真正的答案。她说的，只是她想让我听到的。”
萧烨城回头深深看了韩傓一眼，有时候他真觉得韩傓不止十八岁。
“她被带到这里说过什么吗？”韩傓见他回头，直接问道。
“宋俞说她一心求死，其它一句也不肯言。”
两人走到牢笼前，萧烨城取出钥匙，铜锁和铁链碰撞声惊醒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
那女人看到韩傓，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呜呜唧唧地要开口说话，只是她的嘴被堵住，没法说得清晰。
韩傓走上前将她嘴里的布扯出来。只见小婵一双鹿眼含泪望着他，极尽的可怜无助。
“公子，韩公子。这一切都是郡主让奴婢做的。她答应奴婢事成之后，让奴活下来。”
萧烨城抱胸站在一旁，眼神是居高临下的冷峻。
韩傓仔细将这宫女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记得这个宫女，那日韩家后院里，她可是很能演。原来景文郡主口中的小婵是她。那么如此一来，表现也就不作数了。
他拂了拂衣袖，向后退了一步：“婵姑娘，如果今日陪我进来的不是世子爷，而是郡主。你是否又要换一种说辞了呢？”
韩傓冷漠地注视着小婵。
凡事是吃一堑，长一智。韩傓觉得此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潜伏在景文身边，去帮萧嘉淑做毒害容妃的事情，就算她是萧烨城的人，那么她现在满嘴谎言的目的就是为了坐实景文郡主和张皇后的罪名。
如果单单只为了这个目的，萧烨城只要把她送回内务府，就可以了，由着她在宫中胡诌，比在自己面前撒谎更容易获得信任。
所以，这个女人既不是萧烨城的人，又不是景文郡主的人，她甚至可以说不忠于任何人。否则不会假死逃脱。
她更像是某个组织里的暗庄，被分派了任务后想要知道自己做了难逃一死，就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出路。
所以她会不会是……睽斑教的人？
小婵还在那边依依歪歪地抽泣：“公子，奴婢真的没有骗您，真的是这样，奴婢想活，奴婢不想死，可是主子偏要我去下毒，奴能有什么办法！！！”
她这几句说得情真意切，配合着晶莹的泪花在说完最后一刻才滴落下来，当真是娇怜至极。
韩傓的内心抽了一下，然后开口对萧烨城说道：“你有刀吗？”
萧烨城挑眉，而后“唰”得一声，掀起衣摆，在大腿侧抽出一柄弯刀，自己捏着刀尖，将安全的刀柄递到韩傓手中。
韩傓轻轻地抽走，避免割伤萧烨城的手。
他缓缓走向小婵，不发一言。韩傓一张美人脸突然在一刻像一朵开在地狱里的罂粟花——美得要人命。
小婵惊恐得抽气，她不知道这个好看小公子拿着弯刀要对自己做什么。
她感到自己被推过去，本朝着对方，那弯刀似乎要划在自己腰上……
“嘶……”
衣服破碎的声音响起，韩傓在小婵的腰后开了一个口子。
破洞后是女子白皙的腰。
萧烨城也走了过去，看韩傓在做什么。
韩傓看见之后突然有些吃惊，像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萧烨城捕捉到小婵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松和狡黠。
那神情像极了，差一点就被发现却还是蒙混过关后的侥幸。看来韩傓相信这并非景文郡主做的局，也有一些道理。
萧烨城直接捏上小婵的脖子：“你是什么人？！”
“奴是景文郡主的……贴身婢女。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小婵依旧是一脸无辜，似乎刚刚只是他恍神看错了。
韩傓见萧烨城粗鲁地对待女子，并不阻拦。心中反而觉得痛快，这样的狡猾的贼人就应该上点硬菜，而不是一味地怜惜她是女子。
韩傓用手指刮了刮眼眶，打了个哈欠，而后转身握住萧烨城那只扣住小婵喉咙的手。
小婵侧目看向韩傓，眼泪中堆满了感激之情。
韩傓轻笑一声，十分轻松地说：“烨城，人是你捉来的，我已经审完了，走吧。”
萧烨城疑惑地看着韩傓，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
韩傓忽然俏皮地耸了耸肩，瘪嘴说道：“她不值得你动手，让她自个儿烂在这里最好。你不走？老子还要回去吃晚饭！”
萧烨城嘴角勾了起来，突然觉得此刻的韩傓十分有意思。文人该是细腻的、文雅的，再怎么样肚子里也应该装的是菩萨心肠。
而眼前这个韩编修，是翰林院众多名家著作里参夹的一页坊间野史。字迹明明出自正派大家之手，里头记载的内容却是明目张胆的反叛。
“当真？”萧烨城勾唇问道。
“当然了，快走，我饿了。”
萧烨城居然在这话里听出一丝丝撒娇的意味，他松开扣住小婵脖颈的手，等韩傓从牢笼里走出来，将铁锁重新锁好，而后从怀里抽出手帕擦了擦。向韩傓伸出手说道：“走。”
韩傓这回没有迟疑，握住萧烨城地手任他牵着走。
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没把绑在那里的小婵当回事情，无论她怎么哀求，二人均是无动于衷。
“奴婢说道都是真的！”
“韩公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别走！别走啊！”
“世子……世子爷！奴是萧家的暗桩……您不能这样啊！！！”
“求求二位贵人了！！！别把我留在这里！”
“这里太|安静啊，安静得让人发疯！”
“别……别走！奴婢知道一件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小婵见二人消失在转角处，更加地歇斯底里，她的求生欲望在此刻迸发到了极致。
“奴婢愿意说出来！求贵人留奴婢一条活路啊！”
“韩公子！？世子爷？贵人还在吗？！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肯说！”
“啊啊啊啊！！！萧嘉宜肚子里的不是皇帝的种，这是真的！真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