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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柯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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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一家是他幼儿园那会儿搬到我们巷子的。
刚巧就和我们家住对面,我们也因此熟了起来。
他从小就唇红齿白,睫毛卷翘,皮肤白皙,追着他走的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市电视台有一次演出,来我们小学选最可爱的小朋友。
选中了他。
他在那次童话表演中扮演了一棵树,他就真的一动不动,后来导演都对他竖了大拇指:“小朋友,你很棒。”
演出结束后,不少小姑娘跟景深告白:“景深,你的树好帅啊。”
我霸道地将绿油油的景深揽住,一点儿也不客气:“哼,我将来要披着红盖头跟景深拜堂。”
童言无忌,我根本不懂这话的含义,只觉得电视剧的新娘很漂亮。
景深愣了一瞬,看了我半晌,没说什么,脸却悄悄地浮起一层红晕。
天空是黄澄澄的鸭蛋黄,光芒穿透云层七拐八拐,打在小小少年的脸上:“晏柔,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或许因为这次独特的经历,景深爱上了表演,成天对着镜子模仿表情,还会冲着我做鬼脸:“我演得好不好?”
我成了最支持景深表演的人,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救赎了我。
我父亲在我五岁生日那天去世,从此生日对我来说成了诅咒,成了再也不能提的禁忌,我有长达十年的时间没过过生日。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班里突然流行起给好朋友过生日,女孩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男孩子会扮成电影里的人物,收礼物收到手软,眼睛里都是快乐。
大家都知道我的事,没人提起过我的生日。
我没想到的是,景深给我准备了生日派对,好多好多我喜欢的东西,有仿真的海洋拼图,一个捕梦网,还有一个猪头玩具。
我大惊失色,脸色煞白就要离开。
景深叫住我,声线缓慢又透着若有似无的温柔:“晏柔,你爸爸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每个孩子的生日都值得被祝福。”
“不要给自己枷锁,叔叔在天堂想看你快乐地笑,想看你跟普通女孩一样,”他嗓音淡淡,落到耳朵里,仿佛玉石撞击,“你明明很想过生日,你也想收到漂亮的礼物,对吗?”
景深牵着我的手给我唱《生日快乐歌》,像个闪闪亮亮的天使。
“晏柔,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一起过。”
我胸中跳过笃笃的声音,像是一匹小马疾驰而过。
好的景深,一言为定。
*
景深回到学校的消息成了最热门的新闻。
再也没人围着我的桌子打探景深的消息了,景深坐我后面,每逢下课,班里的女孩就会像花朵一样团团围住他。
大课间就更热闹了,别的班女生在门口偷看,脸颊飞着两朵红云,那是十七岁少女的赧然。
我总觉得太吵,每逢空闲时间都会去图书馆上自习。
这天我恰好又碰到了那两个曾在背后讲我坏话的女生,她们都不再避讳我,直接指着我说:“她傲个什么劲,景深还是跟校花最配。”
“嘘,别说话,景深可能只是觉得她可怜吧,她爸爸不是在她小时候见义勇为去世了吗?”
放了学,我回教室一看,景深身边照旧围绕着一群等他签名的女生,我莫名烦闷,没等他自己回去了。
一个人回家的夜晚倒也寂静,阒寂无人的街道,还好有月亮和星星陪着我。
“晏柔!”
景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星月映照着他的脸,酒窝浅浅,透着翩翩少年气息,他哪怕汗流浃背,似乎永远都不会狼狈。
“你怎么没等我啊?”他脾气这样好,口气晕着漫不经心,就这样原谅了我的冲动。
我扯扯书包带子,佯装若无其事道:“景深,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可怜吗?”
景深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反应如此快,思忖了几秒钟:“你是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不是。”
景深摸了摸我的头:“晏柔,我们从小就是朋友,你不要被任何人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最特别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漂亮狭长的眸子望着我:“跟别人都不一样,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你。”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没跟你生气,我才不舍得跟大明星生气。”
“你别逗我了,”景深叹气,“什么大明星啊。”
景深在我们心中之所以这么闪耀,和他的低调谦和有很大的关系。
苍天可鉴,我这话绝对没有半点酸的意思,他会错了意,我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舍得生气。”
“那我就努力保持好看,不让这张脸垮掉,让晏柔永远喜欢我。”
我哼了一声不服气:“我哪里喜欢你了?”
“是喜欢我这张脸行了吧。”少年表情无奈,“小淘气鬼。”
缈缈的月光落到少年脸上,在秋天的夜晚也被染上了一层温柔。
我曾一度以为,我最喜欢的少年永远会闪闪发光,像千百年的星辰一样永不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