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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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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时候时间难熬,人多了就连台絮都觉得屋子没那么可怕了。
他站在方未身后,听着面前两个人没营养的话,甚至觉得此时此刻有些像同事聚餐时水管不小心爆了,而他们正“享受”着加强版泼水节的待遇。
在即将从泼水节变成游泳馆的前一刻,一扇卧室门终于帮客厅分担了些压力,快要到膝盖的水降下去了一点。
重九不再跟方未废话,率先向房间走去。
他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人久了了,晏子晋又不是个需要答话的人,以至于他少有的耐下心来跟一个人聊了这么多,虽然聊的内容着实没什么营养。
说来这个屋子被折腾一番后实在惨不忍睹,一间卧室的门一半挂在门框上,一半躺在水里,客厅里原本妥帖的装饰大多漂浮在水上,余下的歪歪扭扭地倒在一侧,重九走路的时候还需要留意脚下有没有“暗器”。
这样全神贯注地寻路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可以将脑子里所有的杂念全都排空,只注意脚下方寸之地,所以重九一时没注意前方什么时候多了个身影,当他看见门框再抬头时,目光正巧跟门内站着的……女人碰撞在一起。
重九一时竟没有立刻分辨出女人究竟是人是鬼,主要因为这人的模样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浑身阴沉沉的却没鬼气,大半张脸藏在头发里,眼睛透过刘海看出来是有些阴森森的,浑身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睡衣,裤子有一半浸泡在水里却好像没有感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陌生人。
“你们什么人,到我家做什么?!”女人嗓音沙哑,说话时嘴巴几乎不动,声音却很大,甚至压过了周围哗啦啦的水声,“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重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方未的声音越了过来:“你家漏水了,我们是来修水管的。”
重九看疯子一样回头看着方未。
这种屁话真是信手拈来,都不用打草稿,被拆了的门还躺在地上,傻子才会信。
结果女人真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哦。”
重九收回目光嘴唇抿的很紧,但凡是个活人都不至于木讷成这样,这一刻他真的怀疑自己眼神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连幽魂都辨别不出来,不然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方未站在重九的身边,在兜里摸索了半天,随后有些懊恼地拍了下额头:“今天出门急忘记带名片了,我们是接到物业的电话,说漏水严重让我们过来看看,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女人迟钝地盯着方未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你们动作轻点,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说完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女人竟真的就这么回屋去了。
重九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后转身向大门走去。
“九爷!你干嘛去?”方未喊道。
“……”
重九不想跟修水管的说话,蹚着水走到门口,他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跟水犯冲,只要出门都能碰见跟水有关的事情,先是水里泡着的尸体,后是淋了场雨,现在又被泡在这里。
他站在门口,握着把手用力向下摁了两下,防盗门除了发出咔哒咔哒声以外没有丝毫打开的意思。
台絮:“那个,我之前进来的时候试过,门好像锁住……”
话还没说完,他眼睁睁地看着九爷再次上演徒手劈门的绝活,即便是防盗门到他手里也好像成为了豆腐,直接分成两半。
然而门后不是想象中的楼道,而是一片漆黑的空地,他们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时空,而这个时空里只有这么一间屋子。
果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解决,方才出现的女人也不是普通人这么简单。
方未一向跟重九跟得很近,唯独这次没有跟上来,像是猜到会是这么一副场景,他没再调侃,声音少有的正经:“看来不解决屋子里的东西我们出不去。”
重九最后看了一眼屋外,掉出去的门连渣都看不见。
他转过身,想要再去看看那个奇怪的女人究竟想做些什么,就见方未被一个黑色的影子笼罩在其中,而被罩着的本人却无知无觉的低头想些什么。
不知何时起,明明进了卧室的女人站到了方未身后,手里握着尖刀,眼看就要对着方未的脑袋刺下去。
“方未!”
重九心中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冲到喉咙处,噎得他想要再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再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到方未面前,将方未的头护在自己的肩膀处,另一只手抓向身后之人的手腕,向旁边用力一拧,刀噗一声掉进水里。
惨叫声乍起,方未转过头嘴唇正好擦在重九脖颈处,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他闭了闭眼,脸上异样消散了许多,然而仔细看依旧能看出点痕迹,索性没急着抬头,就着这个姿势故意吹了口气道:“九爷性子真急,这边还有人呢,影响多不好。”
重九手里还握着女人的手,一身戾气将台絮吓得靠墙站的笔直,处在漩涡当中的方未却一点觉悟都没有。
方未这句话说完之后,重九的脸色肉眼可见又黑了几分,冰冷的气息甚至止住了女人的尖叫。
重九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救方未,救都救了,虽不指望会有回报什么的,但方未这句话怎么听都让他感觉当了回吕洞宾。
重九压着心中的不适松开桎梏住方未的手,将他推一边去。
算了,反正他跟“好人”不沾边。
女人不过一米六多的身高,被重九抓着胳膊几乎将她吊起来,脚尖勉强着地。
她头埋的很低,头发乱糟糟地垂在四周,低低的抽泣声和颤抖的身体昭示着她现在有多难受。
即便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重九依旧只在女人身上察觉到不同寻常的阴冷气,似乎是来自黄泉,却又没有丝毫鬼气,怎么看这都是个活人。
“你到底是谁?”重九眼底闪着墨绿色的光,说话的语调很慢,每个字却好像都敲击在灵魂上让女人颤抖不已。
女人用力想将胳膊抽回,然而手腕被重九捏得死死的,如今又受了伤,用力时触碰到骨头痛得她小声呜咽起来。
没有人能逃得过重九的拷问,他是书店的老板,也是轮回的看门人,每一缕魂魄在投胎前都会过重九的手,即便他不会挨个查问,但罗列在书架上的“人生”,每一本都与重九有着联系。
“你是什么人。”重九又问了一次,语调与之前没有丝毫区别,他不需要施压,若一个普通人都需要特殊对待,他早就压不住每日经过书店的万千幽魂。
女人身体剧烈颤抖几下后终于承受不住,她说话声音很小,即便重九就站在面前都没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
重九拎着女人的胳膊将她向上提了提,女人吃痛惊呼。
“你见没见过一直纯黑色的猫。”
原本耷拉着头的女人再听见这句话后突然抬起头,露出一直藏在头发后面的脸。
她的模样说不上多惊艳,但也说得上清秀,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若是好好收拾至少也是个令人侧目的邻家妹妹。
可就是这么个姑娘这是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重九。
“坏人就该死,你们都该死!去死!都去死!”女人狰狞地笑着,甚至不管自己受伤的胳膊,费力地往重九面前走了两步,仰着头说,“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这问题能随便问吗?
台絮一点点挪到方未身后,用特别小的声音说:“这房子够不够九爷发挥?”
“我觉得不太够。”方未正色。
作为被“寄予厚望”的九爷本人来说,听见这话后却没太大的反应。
“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看过一只通体漆黑的猫。”重九手劲儿很大,女人的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在一侧,想来骨头已经断了。
女人疼的浑身颤抖,额头直冒冷汗,即便这样她却依旧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吐露。
事已至此,台絮以为重九即便不真的杀人,少说也得来个严刑逼供,然而重九却只是低头凑到女人眼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不知道没关系,那只蠢猫身上的一点东西还不如一顿饱饭来的实在,某些人早晚还是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我耐心有限,别让我等太久。”
重九看似盯着女人的眼睛,却又好像透过那双眼睛看向其他东西。随后在女人一脸茫然中松了手,任由她跌坐在水里。
“这个局你来破。”重九看向方未。
方未愣了一下:“怎么破?”
重九指着地上的女人:“游戏规则,杀了罪孽最重的,其他人得以解脱,我估计解脱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到她刚刚动了杀念,算是我们这里罪孽最大的一个,可以试试。”
他的话里杀个人好像路边摘朵花一样简单。
方未:“杀人的活让我来,我觉得你是在坑我,你怎么不来?”
“我杀不了。”
“为什么?”
“我杀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