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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见夜寒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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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潇潇知道尉迟焱是个话少的人，但现在尉迟焱到底是遇到夜寒了还是没遇到呢？楚潇潇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夜寒。”楚潇潇突然说出这两个字，并且盯住了尉迟焱的脸，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嗯？”尉迟焱疑惑看向她，并不知这两字是何含意。
“哦，我是说夜已寒凉，不知王爷何时歇息？”楚潇潇赶忙自圆其说。
“尚早。”
尉迟焱说完坐到放琴的矮桌旁，开始抚琴。舒缓的乐调从修长的手指下流淌而出，带着独属于夜色的清冷。
楚潇潇跪坐到旁边的软垫上，单手托腮趴到桌边，静静地欣赏男神侧颜。
可能音乐的魅力就在于，能勾起人深藏心底的情绪，并为之缅怀和动容。
此时楚潇潇就被这曲风凄凉的调子带出了淡淡哀伤，不仅忘记了自己丫鬟的身份，而且还深深沉浸在了对尉迟焱这一人物形象的同情和心疼里。
遇到夜寒之前，尉迟焱的生活像一片灰色的莽原，漫无边际的孤寂和阴冷，毫无温暖可言。
虽然生在帝王家，他却没过过几天温馨日子，从小便目睹各种明争暗斗和下作手段。兄弟姐妹或离奇死去或被流放，直到最后在母后的扶持下，皇兄踩着累累白骨登上王位，改年号为德元。
之后皇帝虽然看似对尉迟焱这个弟弟很是恩宠，但那不过是演给太后看的把戏而已，其实他一刻也没有放下对尉迟焱的戒心，不断找机会想除去他。
所以尉迟焱不仅要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欲无求、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人，还要时刻提防皇兄设下的陷阱和突然刁难。
人人都道闲散王爷尉迟焱两道皇宠在身，最是好命，却无人知晓他夜夜被噩梦折磨的苦。
直到遇见暗影宫宫主夜寒后，他才脱离苦海，整个人重新鲜活起来。
楚潇潇还记得书中有段让她很感动的话，是夜寒问尉迟焱，为何宁愿放弃荣华富贵，来和他这个江湖莽人一起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尉迟焱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光。
他这辈子，太渴望温暖了。
楚潇潇看着尉迟焱白净的脸庞，眼里泛起湿润：那是苍白吧，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在服用毒药了，来自于皇帝隔三差五就派心腹太监送来的补品或糕点——掺杂着慢.性.毒.药，当下食用并无反应，但日积月累就会使人形成毒性体质，损耗心脉，寿命大大缩短。
而直到遇见夜寒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已身中剧毒。
就像看到爱豆受了天大委屈的粉丝一样，楚潇潇对男神的心疼之情无法表达，万般情绪在胸腔翻涌，最后化作一句暗暗作出的承诺：那么在遇见夜寒之前，就让我来照顾你吧！因为像你这么完美的人，不该有一丝难过。
尉迟焱余光瞥到楚潇潇趴到矮桌上，心知这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举止，但奇怪的是，他并无反感，所以直到一曲终了，才扭头看向楚潇潇。
却冷不防被她眼中翻涌的情绪打动了：那是什么？同情？心疼？不忍？和……关心？她甚至在哭。
是为了自己而哭吗？可怎么会呢？
他一时有些不解。
片刻对视后，楚潇潇慌忙收起外漏情绪，擦净双手开始收琴。
尉迟焱在旁静静观看这个瘦弱丫头动作细致地擦拭、去尘、涂琴膏，最后将琴立于桌上，旁边放一碗干净的水，才转身笑脸明媚地对他说道：
“王爷，琴拿出去会染灰尘，不如先在您这房里晾一晚，明天我再装进琴盒，放回琴房，您看可好？”
“好。”尉迟焱淡淡回答。
看过太多人心险恶，他不是个轻易相信人的人，且看这小丫头到底是何心思吧。
“那我先退下了，王爷沐浴休息吧，如有事可再唤我。”
楚潇潇退出去带上门，把走廊的灯笼多点起几只，一时光线大亮。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李管家的责备声：
“你这丫头，谁让你擅自点亮那么多灯笼的？”
“欸呀我的好李叔，人家怕黑嘛！你就看在我还是个宝宝的份上容忍我这一回吧，若王爷怪罪，我一力承担，绝对和李叔没有半点关系！”
“啥？宝宝？欸，你呀你……”
尉迟焱看着窗外比平时亮了一倍的夜色，眼中光线柔和起来，心里却开始思索：这个小丫鬟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起来瘦瘦弱弱可能刚过及笄，却伶牙俐齿，人也机灵，但整个人又让他不得不好奇：
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爱吃甜食的？以身试菜这种看似无奇实则危险的举动她如何有勇气说揽就揽？再者，养琴是种精细活，不是一般人懂得，更何况是一个下人出身的丫鬟；还有，她点亮窗外灯光的举动，虽然嘴上说是自己怕黑，可他觉得并没这么简单，若不是笃定自己不会责怪，她一个丫鬟哪里来的勇气行事如此大胆？
莫非，她也知道自己不喜黑暗？
尉迟焱越思索越觉得楚潇潇这个丫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有个细节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丫头从来不自称“奴婢”，而是一直以“我”相称，就好像朋友之间那样随意，完全忘了自己丫鬟的身份。
“暗卫，”尉迟焱低唤一声，房顶立即有一黑影飘下，立于窗边，
“去查一查这丫鬟的来历。”
“是，主子。”暗卫答应一声随后飘开。
尉迟焱转身走进月牙门内准备宽衣沐浴，却听见有人刻意放轻脚步行走至门外，不由凝神聚气，神色凝重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尉迟焱一怔，什么时候刺客还会敲门的？
“王爷，王爷，是我。”门外传来楚潇潇刻意压低的声音。
尉迟焱冷笑一声，不由联想起之前一个试图勾引自己、一个试图给自己下迷药的丫鬟。本来以为这丫头会有所不同，但现在看来，反而比之前那两个更心急，这才过来侍候第一天，就来自荐枕席了，呵，天下女子果然一般，所图无非银两和美色。
“王爷，你出去了吗？你要是在屋里答应我一声，王爷？”
“何事？”尉迟焱终于不堪其扰。
“王爷，我给您端了盘糕点过来，若夜里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呵，还端着送糕点的名义，是个有心计的。尉迟焱刚要披上外套，心思一转，又把外袍放下了。
尉迟焱身着松垮里衣走进外厅，若这丫鬟露出丑恶本意，自己就早早处罚了她，正好杀鸡儆猴，断了府内其他人的想法。
“进来吧。”
得到王爷回复，楚潇潇赶忙推门进去，那蹑手蹑脚关门前还朝外张望的样子和做贼没什么两样。
房顶两名值守暗卫嗤笑一声，对视一眼：你猜她多久会被王爷扔出来？
扔出来？没那么简单吧？肯定还会施以杖刑然后逐出府外！
两人同情地摇摇头，继续目光放空专心值守。
楚潇潇小心翼翼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衣着松垮、露出了锁骨和半个胸膛的尉迟焱。
啊这……晚上这么凉这是干嘛？如果染了风寒，那夜寒岂不是会心疼死？
“王爷你怎么穿这么少？这可是会感染风寒的！”楚潇潇说完放下手里的糕点，拿过旁边椅子上一件披风，当下就抖擞开来给尉迟焱披上了，还细心地系了个严严实实连脖子都捂住。
尉迟焱：“……”
“王爷，我偷偷从厨房拿的糕点，你快尝尝合不合口！”
楚潇潇一脸期待，尉迟焱却看着糕点没动。
楚潇潇略一思索，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我先吃！”说完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嘴巴鼓鼓的咀嚼模样无比满足，
“你看王爷，没毒的放心，呶！”说完拿起一块糕递到尉迟焱嘴边。
尉迟焱本不想吃，可看着楚潇潇满眼期待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就张开嘴咬了一口。
咬完就后悔了，刚要吐出来，却瞬间被嘴里香甜冷冽的味觉惊艳到，不由细细品尝起来。
“嘿嘿，王爷，是不是很好吃？我央求厨娘做的时候多放了些糖，又用碎冰冰了一个时辰，现在口感最好不过了！”
楚潇潇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积极投喂男神，那样子简直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尉迟焱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就这样被投喂了一整盘的绿豆糕，还盯着楚潇潇的手指尖意犹未尽。
“王爷，那我先走啦，您快休息吧。”楚潇潇端起盘子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俏皮一笑，
“对了王爷，这些糕点都是我悄悄藏起来的，李管家不会知道的，放心吧！”
说完打开门就要出去，身后却突然传来尉迟焱的声音：
“等等。”
房顶两个暗卫本来见房门打开，准备看好戏，却不防听到王爷叫这丫鬟“等等”？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我没听错吧？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差点让他俩从房顶跌落。
“既然来了，不如就侍候本王洗漱吧。”
哼，你越是伪装得天衣无缝，本王越要早早撕下你的伪装。
“啊？哦，好，好的王爷。”楚潇潇有些意外地关上门，转身想去端水盆，却看见尉迟焱径直进了浴室。
不……不是洗漱吗？进浴室干嘛？楚潇潇心里犯嘀咕，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宽衣。”尉迟焱抬起胳膊，视线俯视着比他矮一头的楚潇潇，只要她意图不轨，就立刻让暗卫把她扔到府外。
楚潇潇抖着手去解尉迟焱的衣服绑带，随着眼睛所过之处，心里开始天人交战：
啊啊啊我的男神竟然有胸肌！天哪腹肌好像也……
不行不行不行，这样怎么对得起夜寒兄，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
啊~这该死的心跳！虽然知道男神爱须眉，可是这也改变不了男神是个男人的事实啊，呜呜呜，母胎solo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心脏要爆炸怎么办……
“你宽衣是不是需要一个时辰？”尉迟焱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手哆嗦地像筛糠似的楚潇潇，出言讥讽道。
“啊？”楚潇潇大脑短路，抬眼去看男神，眼神刚一接触……
啊不行！这个距离不能对视！容易心梗。
埋头继续解衣服，却因为手抖不小心把绑带给打了死结。
楚潇潇狠狠一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闭上眼说道：
“王爷饶了我吧！毕竟男女有别，我我我……我实在做不到……”
话没说完，楚潇潇就转身冲了出去。
尉迟焱意外地挑起眉，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也许，天下女子不都是一样的。
*
可能是因为那盘绿豆糕的作用，尉迟焱今天晚上心情竟然意外舒畅。
可是临睡前，他却又想到一个问题：不是都说焱王风姿天下无双，世间没有女子能抵挡吗？可为何这丫鬟却……
尉迟焱眉头又皱起来，带着对楚潇潇的好奇和对自己魅力的怀疑，沉沉睡去。
他没发现，这还是多年以来，他第一个没有带着种种忧思和防备入睡的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楚潇潇：有所图谋不对，没有图谋还不对，我太难了TT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