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敲开命运神房门后》和酒

4、当然是——

　　侦探社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甚至乱步桑都悠哉悠哉放下薯片袋，略好奇地看着他们。

　　明酝感受着领口力道的快速消失，以及，脚踩实地的触感，缓缓松了口气。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身后的太宰。

　　满脸写着“这就是…你的好朋友？”

　　太宰仿佛没看见，目不斜视，脚一抬，率先走进门。

　　国木田君的拳头捏的“咔咔”响。

　　不过，过了那个氛围，此时再对太宰咆哮好像有些微妙。

　　而且，国木田君扫了眼面前长相乖巧又精致的小卷毛少年。

　　吓着孩子就不好了。

　　国木田缓缓松开拳头。

　　“明酝君，不进来吗？”太宰笑得真诚，对明酝发出诚挚邀请。

　　明酝略微环顾众人，目光在体内光点含量明显少许多的……某吸引力已经被薯片味道重新拉走的某可爱成年人身上，自以为不着痕迹地，逗留片刻。

　　乱步似有所感，手托下巴，懒懒地回了个视线。

　　就这一眼，明酝设想自己装作真正新人，并且忐忑不安走进来的桥段，立刻被他抛弃了。

　　他还不如遵从本心呢。

　　于是他直接——

　　“Hi，人类!”

　　乱步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太宰看向他的目光微变，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国木田君正旁若无人地看《理想》，皱着眉写着什么计划；敦君惊讶地张大嘴巴，“尾巴”一翘，没有放下去；吃瓜二人组谷崎兄妹抱在一起，激动地关注目前发展；宫泽贤治刚刚恰饱，正趴着休息，闻言也完全没有醒来；社长……

　　社长？

　　社长带着镜花出现在门口，看了眼还在奋笔疾书的国木田君，面无表情地给镜花剥了个棒棒糖，塞她手上。

　　——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侦探社门口的。

　　明酝完全没有尴尬的觉悟，甚至短时间摒弃了察言观色的好习惯，无比自然地来到沙发上坐下。

　　是侦探社日常待客的沙发。

　　也是太宰常常戴上耳机罢工咸鱼瘫的沙发。

　　这会儿，除了明酝自己，和依旧忙着改计划的国木田君，所有人都看向了社长。

　　福泽谕吉不紧不慢地走近明酝身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问:“这是怎么回事？”

　　话却是问太宰的。

　　明酝于是也好整以暇地等太宰回答。

　　太宰早已选了个椅子坐下，将脸瘫在桌子上，一脸怠惰。

　　“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昨晚救回我便晕倒了，后来被敦君和国木田君安置于宿舍楼的那个人。”

　　闷闷的声音清晰地被侦探社所有人听到。

　　敦君回过神来，用力点头附和:“是的！”

　　衣服上的“尾巴”也跟着点了点。

　　国木田这时才抬起头，一脸连了2G网似的不在状态。

　　社长微微点头，却依旧皱着眼下纹路，用可以瞪哭女孩子的眼神盯着明酝。

　　明酝抬头看了眼，逐渐一脸懵逼。

　　他满脸写着:“？？？”

　　有事？

　　“怎么样？”太宰适时插话。

　　社长迟疑地点头。

　　明酝看看明显敲定最终结果的社长，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太宰，最后目光被乱步手中的薯片定住了。

　　而侦探社众人几乎人均一脸茫然。

　　有些搞不懂现在究竟什么发展。

　　很快敦君把大家的疑问问了出来:“太宰先生，什么怎么样？”

　　“啊……呵——欠，”太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走到明酝身边。

　　明酝警惕了一瞬，但在这次没有发现过激反应后，立刻松懈下来。

　　“当然是——”太宰紧紧盯住明酝，似乎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恭喜明酝君成为我们社的新社员啊!”

　　明酝:？

　　等等，不是说好了就来看一眼的吗？

　　什么时候他莫名其妙成了社员了！

　　明酝几乎像被点炸了一样，“唰”地一下子站起来，急得差点破音:“不行!我不同意!”

　　怎么说呢。

　　这语气，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明酝正拿着恶婆婆剧本。

　　——正不同意他自己入门呢。

　　太宰被自己的脑补雷的外焦里嫩，抽了抽嘴角，看向福泽谕吉。

　　社长接到这个烫手山芋，心平气和地安抚:“当然不会勉强明酝。”

　　明酝顺利传染心平气和。

　　“毕竟你现在还只是实习生。”福泽社长好心补充。

　　明酝:……

　　他现在，总觉得，神生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

　　·

　　但是，明·实习社员·酝万万没想到，他当上准社员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投喂。

　　被人类投喂。

　　被人类投喂人类的食物。

　　命运神自然是从来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的。

　　所以当镜花酱悄无声息走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社长剥给她的桃红色棒棒糖时，明酝果然被吸引了。

　　又因为明酝的五感比人类要强烈许多，甚至嗅到了糖果浓郁的清香。

　　混合着水蜜桃，荔枝，还有甘蔗的香。

　　他感觉，真的很甜。

　　明酝艰难移开目光。

　　但是镜花酱竟然停住了脚步!

　　镜花仰起头，举起手中棒棒糖温和却又坚定地凑向他唇边。

　　明酝偏过头去。

　　坚持住!

　　他是个有底线的神明!

　　绝对不能抢人类幼崽的食物!

　　镜花酱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弃。

　　她踮起脚尖，轻轻揉了揉明酝柔软的小卷毛，然后将棒棒糖凑得更近了。

　　可恶!

　　明酝三秒破功，张口恶狠狠咬住了糖。

　　这可是你自找的!

　　镜花酱缩回手，背在身后，跟着社长离开了。

　　明酝眯着眼享受了一下甜蜜的滋味，瞟过刚刚相互自我介绍环节，自称自己是江户川乱步的头发时，略顿了顿。

　　他记得，在镜花酱走近前，乱步桑的头发，没有现在这么乱。

　　就像是被谁揉了一把？

　　明酝并没有把这点变化放在心上，因为他又迎来了国木田君。

　　国木田君扶了扶眼镜，抱着他的“理想”，轻轻咳了声，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明酝率先发问。

　　“国木田君，你还有新的‘理想’吗？”

　　国木田君微微皱的眉顿时展开又皱起!

　　然后他先疑惑问了句:“明酝君需要‘理想’干什么？”

　　“当然是像您一样!”明酝双眼亮晶晶的，“好好计划!”

　　国木田:！！！

　　国木田君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如果!如果明酝君也像他一样喜欢计划，是不是……

　　是不是，他们终于可以管住太宰这个祸害了！

　　国木田看向明酝的目光瞬间火热起来，就像看到了他的拯救。

　　——甚至于之前因为新社员不得不更改既定计划的不爽都烟消云散了！

　　“好!”国木田君再次扶眼镜遮掩内心的狂喜，“我这就去拿一本新的!”

　　顺利打发走国木田君，明酝舒了一口气，正要闭上眼愉快地感受人类食物的甜美，就看见……

　　敦君走过来了。

　　明酝:……

　　他真的。

　　心力交瘁了！

　　敦君紧张地靠近，一抬眼就看见明酝努力睁开他暗金色的双眸，眉眼笑意还没散，正盈盈看着他。

　　敦君顿时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他在明酝面前两步远站定，标准鞠躬90度，大声说:“明酝先生，我是敦君!”

　　明酝翘着小卷毛，微微笑着点头。

　　那姿态自然的仿佛一位温柔和蔼又可爱的面试官。

　　正在不遗余力地鼓励他的面试者。

　　不过说实话，对明酝来说，也确实是这样。

　　敦君这样的人类，他实在是太熟了。

　　明酝很快将敦君放在自己“需要多多关怀的难得拼搏者”收藏夹里。

　　心情终于久违地真实的好了起来。

　　然后就听见——

　　敦君语气欢快:“恭喜明酝君加入我们社!”

　　敦君甚至露出一个大笑脸。

　　但是!这在明酝眼中，简直就是开大了嘲讽!

　　可恶!

　　明酝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甜美迷人。

　　“很高兴认识你，敦君，今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嗯！”敦君马上点头。

　　“啊，”明酝毫无压力地随便扯谎，“太宰先生好像在看着你呢。也许他找你有事？”

　　“啊？”敦君立刻回头，“那失礼了，我先过去了。”

　　“快去吧。”明酝声音格外温和。

　　他对自己即将能打发走的对象总是格外有耐心。

　　他们对话没有压低声音，太宰自然也听了个全部。

　　——但他却没有拆穿，只是懒洋洋对赶来的敦君说:“那就麻烦敦君帮我拿一下耳机哦~”

　　明酝咬了咬口里缩了一圈的糖果，再一次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乱步桑手中的薯片。

　　他是不会承认他馋的!

　　“咔嚓”，明酝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把糖果直接咬碎成两半了。

　　明酝用手拿出棒棒糖的塑料棒。

　　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想他的诸神世界了。

　　也想他的希望神了。

　　所有生物都知道命运神能掌控他们的命运，都畏惧祂的强大力量和权力。

　　却不知道命运神其实是被希望神捡回来养大的。

　　不然，没有希望，又哪里有真正的命运呢。

　　口腔中的糖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味道。

　　苦涩的让失去大半神格的神明觉得茫然。

　　可是希望神早已陨落了。

　　明酝怔怔地看着手里纯白的塑料棒。

　　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慢慢消失了。

　　所以他，还是永远不要再有任何能被剧烈影响的东西吧。

　　而所有可能剧烈影响到他的东西。

　　要么，就彻底远离，要么，就不给他离开自己的机会。

　　·

　　明酝接过国木田君的新“理想”，立刻就“刷刷刷”开始写起来。

　　看得国木田君格外欣慰。

　　于是他转过身去，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离明酝最近的乱步吸了几口草莓牛奶，顺眼一瞟。

　　眼尖地看见明酝的“理想”首页，写着震撼人心的十二个大字——

　　《追哒宰桑的一百零一种方法》

　　乱步：……？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事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