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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王家媳妇 ...
青庐之中的玄之和新妇在傧者的引导下各执半边瓠瓜,左手引袖挡在瓠杯之前,徐徐将合卺酒饮尽。玄色纁边的礼服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光。
郗昙目光流转,看到堂上的王夫人精致的脸上遮掩住不的笑意,不由欣慰,与她投射过来的目光相撞,二人会心一笑。
礼成,众宾步入筵席,郗昙看着随郗夫人坐着的阿茂始终闷闷不乐,即使郗夫人将她最爱吃的鱼菜羹放进她的碗碟,她也只是随意用筷子扎了两下。
郗夫人道:“哎呀,阿茂,可不能浪费,这羹汤甚鲜美,如今这样天气,鲈鱼正是肥美,价格也是……”
似是为了阻止伯母继续罗嗦,阿茂立马将碗中的羹汤食尽。
郗昙不由苦笑:阿嫂还真是……爱算账。自己最烦的就是听兄嫂算账,可是无形中,阿茂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唉,到底是自己欠女儿的。
吃了几口饭,阿茂就跑了出来,因为小孩子一向不喜欢吃席,郗夫人也没有阻拦。
越过院中正作樗蒲之戏的男孩,徐徐走向□□,阿茂看到一个身着礼服的人默默站在梅林边,披散着长发,看着一树树梅花兀自发呆,神色恍惚,颊边青丝徐徐飞舞,却正是新郎官玄之。
阿茂大惊:“玄之哥,你的礼冠?你现在不是应该……”
玄之左右一看,用手指轻轻放在唇上。
阿茂连忙噤声。
玄之摸摸她的头:“不要告诉别人,我不过是出来透口气。”
阿茂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阿茂觉得这里美吗?”玄之略略仰头,淡淡问。
阿茂看着这些老梅树,因为时节不到,半秃的枝上稀稀拉拉的长着几片叶子,眼看秋天已要来到,叶子也差不多半黄,看上去十分衰败。一点也不觉得美。
几只鸟雀在梅树上飞过,有一只雀儿停在梅枝之上,一下一下啄食着梅树的叶子
她指指那只鸟:“玄之哥,你看……好可爱。”
玄之轻叹:“若是可以做一只鸟儿,肆意飞翔,该有多好?”
阿茂摇头道:“玄之哥又不是鸟儿,怎会知道做鸟的悲伤呢?他们很可怜的,阿勒说他们每天忙碌捉虫不过是为了填饱家中嗷嗷待哺的幼雏,如果鸟窝被人端了,也无能为力而已。”
玄之喃喃念道:“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说着,哈哈笑起来,笑声十分瘆人。
阿茂仰头看着玄之的脸,玄之渐渐不笑,只是面上表情十分扭曲,一双眼中断断续续坠下泪来,眼里只有绝望。
阿茂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京口的时候,养过一双翠鸟,其中一只死后,另一只就不在进食了,饿得躺倒在那里,一双眼就直直看着阿茂,不断有水流下来。
玄之哥的眼神何其相似?
“春宫閟此青苔色,秋帐含此明月光,夏簟清兮昼不暮,冬凝兮夜何长!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玄之轻轻吟罢,冲着阿茂一笑,旋身而去。
阿茂一个人呆呆立在那里,只是发愣。
“阿茂……”
阿茂回过头去,看到郗昙穿着一身礼服立在回廊处,喃喃道:“阿爹。”
郗昙走过去,牵起她冰凉的小手:“阿爹都看到了。”玄之和孙家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阿茂仰头:“玄之哥哥心里好苦。”
郗昙叹息:“……他会想明白的。”心里却道:玄之这孩子是个拗脾气,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最是执着,看来阿姊这回是过分了。
他揉揉女儿的头发道:“阿爹来是想和你说,阿茂从此以后和阿爹和阿嗣住好吗?”
阿茂惊喜:“真的吗?”
郗昙点头:“阿爹回去把一切准备好,就和姑母说去,带你回建康。你想学什么,阿爹都教你,亲自教,好吗?”
阿茂扑在阿爹怀里,却怏怏道:“不可以,阿茂答应过阿兄做姑母那样的淑女,阿茂不走。”
郗昙叹道:“阿爹不希望你不快乐,阿爹现在年龄渐大,越来越想念阿茂,是阿爹错了,阿爹不该把你推给伯父姑母,阿茂原谅阿爹好吗?”
“可是……”
“阿茂恨爹爹?”
“当然不是,只是……”
“阿爹也可以把阿茂培养成淑女的。”
阿茂像个大人一样叹息:“那好吧。”郗昙苦笑,他只是想要尽自己能力呵护女儿,希望她还可以在自己的荫蔽下快乐几年。
她看着阿爹道:“玄之哥哥……”
郗昙安慰:“……会没事的。”
暮春时节,郗昙将府中事物打点好,前来会稽。
正是踏青好晨光,自是随着王羲之、谢安一干人前往会稽山东亭踩春,山间树林阴翳、柳絮飘飞、朝华吐蕊、流水采采,不禁让郗昙忧郁的心绪纾解了些。
清风徐徐拂面、吹得众人春衫随风摆荡。郗昙侧身看着一旁的谢安,穿着一身白衣,缓带轻裘,几欲登仙。
他轻笑道:“总算明白为何管家数度召唤,安石就是不愿出仕的原因了。”
谢安低头微笑:“重熙说笑了,我不过是躲在父兄的荫蔽下享享清福罢了。”
郗昙一笑:“安石何必谦虚,‘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样的境界,也只有安石这般胸怀大志的贤人才会有所体会的。”
谢安眼神微亮,复又低头浅笑:“重熙谬赞了。”
鲜嫩翠绿的莲叶托着青瓷酒杯在溪水中徐徐荡漾,打了两个旋儿停在了王羲之面前,他伸手执起些微冰凉的酒杯,略加思索轻轻吟道:“代谢鳞次,忽焉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零,异世同流。乃携齐契,散怀一丘。”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称赞。
清酒下肚,有些微醺,侧过头却看到身旁的玄之望向流水,神情呆滞,王羲之心下不由又怒又痛,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玄之。”
玄之回神,看到父亲沉痛目光,心下一痛,复又低下头去。
从东山回来后,王羲之留在谢府与众人共赏刚写下来的《兰亭集序》,郗昙则直奔王夫人寝居,在门口碰上了一个十七八岁新妇模样的姑娘,生得珠圆玉润,白皙端庄,一身绯色衣裙,对着玄之侧手交叠微微一蹲,行了个礼:“舅舅。”
郗昙见她面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红肿双眼,似是刚刚哭过,联想起玄之种种,不由心下叹息,微微颔首,进得屋去。
因着春寒料峭,王夫人床上依然密密围着一圈山水屏风,室内博山炉上一丝一绪地扯着青烟,让整个房间更显幽静。
郗昙轻唤:“阿姊。”
屏风中传来王夫人慵懒的声音:“重熙来了。”
“阿姊身体抱恙,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操劳。”郗昙轻声劝慰。
许久才传来王夫人的一声叹息:“重熙上次说要带阿茂回去,自去便是,我如今身子渐弱,也没有精力管她,不过这个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只希望你带她回去,好生教养,不要毁了她纯良心性才好。”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们郗家女儿自是知书达理,哪里是那些信奉番教人家可比的。一个个也是诗礼传家的出身,怎么这么叫人不省心……咳咳……还……”
郗昙心下一阵恶寒,他们郗家与王家一般,世代信奉天师教,而何家孙家多是信奉近些年传入中土的佛教,尤其是新妇何氏的爷爷,前丞相何充,佛道精勤,每年斥资数万为僧侣修建佛寺,而亲戚中有人无米继炊都视而不见。王夫人这一骂,是将孙、何二家的女儿一并骂进去了。
“阿姊,木已成舟,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罢。”
王夫人自知有失体面,倏忽噤声,许久才幽幽道:“连你都觉得我错了么?”
郗昙心里怜惜王夫人,叹道:“阿姊哪里有错,阿姊实在为他们王家鞠躬尽瘁。”
阿茂醒来的时候,天空正下着牛毛一样的小雨,艄公带着硕大的斗笠,摇着木桨。
刘氏一声叹息:“唉,这雨下得人身上都要长毛咯。”
阿茂看着窗外清风风轻轻吹皱一池春水,不由回忆起临别种种:
她当时哭得直打颤,紧紧抱住道韫不松手,徽之在一旁似笑非笑:“走了才好呢,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傻瓜了。”
道韫姐摘下头上玉梳插在阿茂丫髻一侧道:“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遗物,有一对,这个便送给妹妹了,放心吧,我们总会见面的,建康又不是很远。”
徽之冷嘲热讽:“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说不定回去两天就又回来了。你还是不要送她好了。”
道韫眼风一扫,对着他道:“你还是不要说风凉话好了,你不过是舍不得他离开罢了。不然刚刚在堂上拜别也就够了,何必巴巴的跟着我们送到这里?”
徽之面上一红:“不和你们说了。”转身欲走,拖着身边一直静静立着的献之:“看什么看?先生让你背的《六韬》你背了吗?快走快走。”
献之动也不动,一脸严肃地从袖中扯出一幅小画来:“阿姊,这是送给你的。”这才连走带跑地跟着徽之离开。
阿茂以为是他又新作了花卉写生,留于她做绣花样子,打开那画一看,竟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搂着一直大肥鹅在池塘边恹恹欲睡,这不是自己是谁?
道韫噗嗤一笑:“献之这个小鬼头,画得还真是形神俱像。”
阿茂心想,一定是哪次他在亭中练字,自己偷跑到池塘玩鹅被他看到了罢。唉,不过画得这般传神可爱,自己还是蛮喜欢的。
道韫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道:“这是素琴姐姐送给你的乐谱,希望你去了建康不要荒废了你的排箫,辜负了我三叔的一片心意才是。”
阿茂重重地点了点头,扯下腰间雕花青佩:“道韫姐,这也是我娘的遗物,送给你。”
两个姑娘身世相似又情投意合,深深不舍,紧紧搂在一起。
刘氏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随口说道:“以后八成都是王家的媳妇,自会相见,不必伤怀,快些上路才是。”
两个女孩皆一愣,面上赤红,齐齐“啐”了一声。
新妇也有媳妇的意思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这是论语里的句子,表达了孔子世界大同的政治理想,这里借用一下。
历史上王玄之婚后不久就死了。
没有儿子,过继了弟弟的儿子。
过度章节
下章小茂茂就少女了,诶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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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王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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