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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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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到好像有人走了进来。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我又做梦了。
梦里绍明杰推门进来,阳光从窗子外撒进屋里,空气里似乎还浮动着香樟树迷醉的香味,而我则像沉睡的睡美人一样安静地躺在绽放着玫瑰的床上,等待着他来将我唤醒。
但是,那种梦却到此为止了,我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每次到他推门进来时就停止了。可是今天的这个,应该不是梦了吧。
因为我看见他走了过来,静静地一直走到我的床边才停住。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我连心脏都不敢跳动,只能那样死死的看着他,好想他随时有可能就在我眼里突然消失掉了,
直到他走到我身边坦然坐下的时候,我才真正确定这的确不是梦!
但是立刻我又陷入了无比的郁闷之中――就算我不能躺在开满玫瑰花的床上等待王子的到来,那也不应该逊到躺在医院吧,这么好的童话情节活活给糟蹋了。
接下来的事情是,他的手向着我的脸伸过来,眼睛闪闪的藏着难言的激动。我看着他靠近的手抿着嘴一动不动,说实话是紧张的要命,心脏像是装了马达一样开始狂跳起来。
不过,他的手最终停留在了我床头柜上的果篮上,很开心的拿起里面的一颗山竹说:“这个很贵的,看起来很好吃耶!”
说实话,我设想过很多种我和绍明杰重逢的场景,从尽释前嫌到老死不相往来都有,也设想过我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但是,就凭我这么狂野的发散思维,也没有料想到七年后,绍明杰和我相遇时,对我的兴趣居然还比不上一颗小小的破山竹!
本来按照常理,我现在应该是嚎嚎大哭着质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音讯也不透露给我,问他为什么在我还傻傻爱着他的时候居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问他为什么此时看到我还有脸坦然的坐在那里吃原本是我的山竹!
可是,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种鬼哭狼嚎,寻死觅活的电影场景我怎么都演不出来。为什么本该恨死他的我,此刻看着他就是恨不起来呢?
看来自己真的很不争气啊,只要他能再次出现,只要可以看到他,过去的一切我立刻就很没有骨气地统统原谅了。我甚至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像是在空中流浪了很久的泡泡,终于找回了唯一愿意停靠的地方,觉得自己终于变得完整起来。
虽然我很清楚这是一种让人鄙夷的大度,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心告诉自己好幸福,那样的感觉如此真实,根本骗不了自己嘛。
“你。。为什么来这里?”我看着他只顾一颗接一颗地吃着山竹,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只好暗暗掐着自己的手掌鼓起勇气先开口了。
他终于把注意力从那些该死的山竹上面转到了我的身上,像是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般对我说:“哦,我是来找你索要赔偿的!”
“索要赔偿?!”我有欠他什么东西吗?我记得当初被抛弃的那个人可是我耶,要赔偿也是我找他索要这七年的青春损失费吧!
“是这样的,昨晚你喝醉了大显神威,结果把我们酒吧的吧台踩坏了,修理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这比损失算在你头上没错吧?难道你想赖帐?”绍明杰摆出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我心里那叫一个悔啊!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发酒疯的样子更糗了呢?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脸醒过来,醉死算了。
“为什么是你来?”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但是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刻意向我隐瞒着自己行踪的他,会在我还不是临终前的时候就乖乖跑来见我呢?
他继续剥开一颗山竹扔进嘴里,淡然笑着对我说:“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我的表情僵硬了,想起自己发酒疯时胡闹着要见他的丢人画面。
他诡异地一笑反问道:“难道你昨晚真的没有认出我?那为什么要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害的我老板坚持说是我惹到你了才会导致那场事故的。”
我无话可说了。
昨天虽然他是戴着面具的,但是身为一个女人,我天生就比较发达的第六感还是毫不犹豫地断定他就是绍明杰,但是当时我却不敢承认。
看到一脸幸福表情的沈悠扬,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所以才会那样失态地喝到一点理智也不剩,潜意识里就是打算完全把自己交给自己的心放纵一次吧。这样说来,他的确是有责任的。
一想到沈悠扬,我才意思到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现在的绍明杰,主观上不清楚,但客观上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耶。那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我,现在要怎么办?
“沈悠扬,她。。。?”我决定快刀斩乱麻,先问了再说。
绍明杰马上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看了看表说:“悠扬!时间差点就过了,她今天刚好来做定期检查,我说好了去接她的!”
“定期检查?”我看他紧张的样子非常不爽,我也是病人,为什么两者态度差这么多?!
“就是孕检啊,她第一次怀孕很紧张,再加上她身体柔柔弱弱的,让人每办法放心啊。”绍明杰站起来解释道。
“那是,女人怀孕可是大事,你快点去接她吧!”我虚伪地堆起笑脸,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可是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已经被指甲掐破了,我都能感觉到血点点沁出来的那种粘稠感。
“等一下检查完了我再带她来看你吧。”他顺手还坦然地向自己的兜兜里装了几颗山竹。然后潇洒地留了个背影给我就出去了。
在看到他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胃离奇地不痛了,因为心像是被狠狠地踩碎了,我就像是突然被推进了叫不出来哭不出声的那种疼痛的海里,快要溺死掉了。
看着地上他剥落的山竹壳,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就那样被他生生掰开,剜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破碎的空壳了。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在他离开以后痛哭起来,可现在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我抓起一颗山竹,咬着牙捏碎了,直到感到那些硬壳扎进刚才掐破的伤口,身体的痛感才让我感觉好了些,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凶险的未来担心,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逃过这一劫?
方案一:就这样潇洒的放他走然后大度地献上自己真挚的祝福,祝他们一家三口合家欢乐,幸福美满?!
结论:我做不到。如果真的要送上什么,我说出来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方案二:用点手段把他再从那个美丽的不像话的女人,和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宝宝手里抢回来?
结论:我也做不到。身为一个在军人家庭长大受过良好教育的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横刀夺爱这种事情可是在雷池外几千米的地方,何况人家肚子里还有一个,我这算是第四者。
方案三:那么,干脆什么名分也不要来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去用美人计勾引他当上他的地下情人?
结论:我更加做不到了。不要说可不可以瞒天过海,就说和沈悠扬比起来,我根本没那个美人计的资本嘛。
头疼死了!他一定是我的克星,只要他出现我就会倒霉。七年前最倒霉的就是爱上他,七年以后我最倒霉的就是居然还是爱着他。
上帝啊!就算我是个极其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不介意你来帮帮我的!不过上帝向来是很讨厌我的,不然也不会安排这样的姻缘来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