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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你会笑话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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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奕圳又拿着剧本过来了。
令青青把他让进来,晃晃悠悠又走回原处,被茶几绊了一下,跌在沙发上,她哼了一声,又伸手去摇茶几上的啤酒。
屏幕上放着新近大热的容令cp的罪恶源头,何奕圳扫一眼茶几下滚着的空啤酒罐,明白自己撞进了青姐借酒浇愁的现场。
何奕圳把来意忘得精光,不及多想便按住她的手:“青姐,少喝点。”
令青青眯眼看着何奕圳,“你来了,坐吧。”眼神瞟到两人交叠的手上。
何奕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缩回来,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
令青青笑了一声,容一让她糟心透了,她退一步,他就敢进一步,步步紧逼,逼迫至此,他要拽着你的领子去看看世界。她的独角戏再也演不下去了,她不能再若无其事地生活了。
跟何奕圳相处却很快乐,单纯的快乐。
她和容一叠加着一层一层的爱恨前情,如同熟透了的甜腻浆果,一半腐坏了。何奕圳不一样,他只是一个青涩苹果,散发着诱惑的清香。
突然闯入的小男生像是一根针,戳破了令青青愈发鼓胀的情绪气球,爱啊恨啊争先恐后地要冲出自己的身体。
“我演技还不够好。”她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
“你看网上的话了么?居然还有人当真了……”令青青自顾自笑了一会儿,一根指头没轻没重地戳在小爱豆脸上,“骗不了你。”
很难形容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亦喜亦悲,语气是嗔怒又带些悲凉的。她颦着的眉让她的美人脸充满了故事,比任何时候都富有魅力光彩。
何奕圳下意识握住了令青青戳他的食指,他之后很多年里在镜头前想要脱离现实进入一种戏剧情景时,总会想起令青青含嗔带泪望着他的这一刻。
电视里嘉宾们笑闹嘈杂的背景音忽然消散,镜头转到了容一在月下抱着妻子,令青青裹着的红色披肩在篝火下鲜艳极了,就是她现在身上的这一条。
“别看了。”何奕圳不知哪儿来的冲动,拿过遥控器就要关掉。
令青青不许,扑过去抢,自己演的滑稽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怎么能不看完呢。
一番扭打之后,遥控器掉在沙发后面,令青青倒在何奕圳上方。
女神美艳的脸在眼前放大,何奕圳屏住了呼吸。
两人同事一月,或许因为年轻爱豆毫不掩饰的仰慕亲近,令青青对他很有些信任。发生意外也不很在意,她从容地撑起身子,懒洋洋问他:“你过来干嘛?”
“我,我来对最后那场戏……”何奕圳结结巴巴地说。
最后是一场亲热戏,在拥抱亲吻之前,凌吉士昏头涨脑说了不少绝不相负的海誓山盟。
令青青翻着何奕圳勾画得密密麻麻的剧本,懒得辨认他的小丑字批注,只是哂笑,“凌吉士没你想的这么复杂。”
令青青轻蔑道:“凌说这些话是为了——她。”
何奕圳:“……”
男人。令青青把剧本甩到茶几上,“妮娜爱凌吉士的皮囊,追求迷乱有力的男人,凌吉士也想——这个年轻女孩。”
“啊,这样……”何奕圳愈发不敢看令青青了。
“他单知道妮娜爱他,可他不知道妮娜早就看清他鄙陋轻浮的灵魂,他说的情话愈重,妮娜越觉他可笑。妮娜,”令青青的眼神发飘,她盯着电视屏幕,“妮娜想他亲吻自己,事后又恶心,因为这样的吻是把她当做卖笑的姐妹。她绝不愿轻贱自己……”她的声音渐低了。
令青青谈着戏中人,又去看何奕圳的脸。电视里的真人大秀还在继续,一对夫妻在桃林中追逐,令青青忍不住想象他能猜到哪一层的真相。
无论哪一层,想来她都是鄙陋可笑的。
桃花林的视频音频还在执着播放着。
“奕圳,我演的好吗?”
“青姐。”女人浓烈的情绪扑面而来,何奕圳感到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他几乎是哀求着,“别看了。”
“不看了。”令青青冲他一笑,踉跄站起来要往卧室走,何奕圳连忙上前扶着,一路进了内室。
何奕圳扶她躺在床上,令青青的手臂还挂在他脖颈上,她醉醺醺地不放,何奕圳弯下腰听她说话。
“你们是不是都笑话我……”
她说得委屈动情,何奕圳也用掏心窝子的大实话劝慰她,“圈里这种事儿多了。”就算不说名利场,某些服务业是为谁提供服务的?服务对象都是单身?开玩笑嘛。日子都得过,理想是一回儿事儿,现实是另一回事儿。
何奕圳入圈也有几年,他自己固然还坚持着不愿做完全的流水线商品,各种事见得多了。
一年两千万包养一个情人,多少人愿意多少人不愿意?金钱是王八蛋,金钱原教旨主义也是王八蛋,但这钱淌成海在手里流,谁能无动于衷?
娱乐圈名利场,笑贫不笑娼。
说实话,他一开始以为青姐是为丈夫背叛自己哭泣,却没想过她另有所图。爱情?真情?婚姻?何奕圳半跪在她床前,昂着头看她,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隐秘情绪。
令青青撑起身子,纤长的手指撩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亮晶晶的眼睛,她感到自己在撸一只乖巧的小奶狗。
——没有初见时候炙热的一双眼睛。
她浑身一震,矮身跪在她身前的男人容颜精致,面色乖巧温顺,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容一的某张照片里同样姿势和神色的女人。
令青青干呕起来。
何奕圳连忙拍着她的背,想也没想地把自己的手支在她面前,预备去接她的秽物。
令青青胃里没东西可吐,她握住何奕圳的手,奇异地,恶心感消弭地一干二净。
“奕圳。”令青青的声音柔和亲切,像在叫家中最亲近的小弟,“陪姐待一会儿。”
“哎。”
令青青拉着他的手,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又睁开,“你别蹲着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床铺里挪了挪,示意他可以躺上来。
——这就是何奕圳要来对戏的内容,他像凌吉士一样躺在了妮娜的身边。
令青青酒醉的身体像个火炉,她让出的床铺也是暖和的。
他们都没有听到,酒店房门响了一声,有人刷开了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