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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信长的地中海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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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学后看到学校有些不平凡的骚动,才猛然想起今天确还有些与众不同的事。教育部的一次娱乐事件——年度校际歌唱比赛将要举行。意识到这点时,我已经被兴奋不已的信长拉到了现场。人山人海。我忽然觉得他今天大有不同,双眼放光,炯炯有神。
“我今天也有报名!”
“啊,是吗?”
“更重要的是有女生向我告白!”
“那太好了!”
“她今天也有表演哦,我带你去看!”难得看他脸红的样子。用牧的话来形容就是用电钻也钻不进他的脸皮。
信长口里的重要人物出场时已是接近尾声。我怔怔的站着,木讷的望着那群情激昂的人群,耳边是乏味无聊的歌曲,低级的音像设备。我真的怀疑自己要得幻听症了。脑海中的音响和眼中所见无不扭曲变形。
“第八首歌曲是《只注视着你》。”
一个女孩漫不经心的走上台来。苏格兰风格的尼龙裙子,白色的衬衫,乌黑头发很随意的散开,眼睛明亮,肤色是地中海女郎那般长久沐浴在阳光中的色泽。令人眼睛一亮。
她唱的很轻松,声音如银铃般的流转。松跳动的弦乐,顺畅自然的声音,颇为出色的表演。我陶醉了,转过头望瞭望信长,一脸幸福的表情,双眼心心中。
一曲终了,女孩下台来,在一个位子坐下,随手翻开身边的一本书,就如比赛与她毫无关联一般的洒脱。我则一再的看她,寻思了许久。一直到第十一位参赛者下场时,她台去了眼睫,猛地和尚了手中的书本。不知道是哪个动作触及我的记忆,我陡然忆起:夜色里那个让我砰然心动的女孩。
第十二首终于轮到了信长。我放眼看了会场一圈,竟然发现牧也坐在其中。他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台上的信长。我暗自好笑,这小子也算是我们篮球队的代表。他一上场果然不同凡响,尖叫声四起,弄得他兴奋的不停挥受致意。
我又看了一眼牧,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不自觉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此时她已经摘下了耳机,静静的聆听着。深黑色的眸子里有着一种独特的光彩。后台音乐响起,信长唱的是《想大声说爱你》,声音不错,很高亢。就是调子不太准,高潮部分好象走了N个调。一曲之后,这个会场静悄悄的,3秒钟过后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走出会场我顿时觉得耳膜震的生疼。那一晚我没有睡,满脑子都是下午激昂的曲调。
两天之后,唱歌比赛的余波还没有过去,牧学长又邀请姐姐出去吃饭。有些头痛,但是逃避不了。我坐在书房里,静静的。窗外是深秋的季节,阳光懒懒的射入我的房间,有点冷,有点温暖。我喜欢在这样的午后一个人独自待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喜欢这样傻傻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我看见金黄的梧桐叶一片片的落了下来,看见大街上背着书包的孩子走过我的楼下,记忆的火花突然被点燃。
姐姐打扮好了,站在门口等我。我走出了房间,触入眼帘的女郎使我一时颇有惊艳之感。挽起了马尾,红色加白条纹的外套,棕色长裤,褐色的风衣,依然是不事雕饰的脸,白里透红的肤色。原本和普通的装扮,在她身上便莫名其妙的协调。
走出大门,虽然已是深秋,这棵树上仍有不少的叶子。它们或全黄、或全绿、 或半黄半绿,风吹来它们便在枝头抖动着,间或有几片黄黄的叶子从那高高的枝头颤悠悠的做着生命中最灿烂的舞蹈。
姐姐的打扮赢得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不过所有的人在惊叹的目光之余,总要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我。我知道一身的运动衣实在是极为不协调。其实此时我早已想好了对策,必须逃走。因为牧学长曾经很严肃的警告我如果等下他看到我的话,明天的训练,哼哼……
看来所有的理由都及不上一句‘肚子不舒服’来的管用。我仓皇的逃走,生怕被姐姐看出了破绽。接着我绕了一个大圈,逃到了另一条大街上。阳光从葱茏的树间流泻而下。洒落在地,犹如黯淡的星辉。尘埃在阳光中如金沙般缓缓飘移。风不断在耳边吹拂,摇曳得浮光掠影。
这样的天气让我的心里舒畅了不少,顿时步子变得轻盈起来,专心踩着地上的光影而行。
路过了一个小小的球场,之前从来没有发现。里面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阳光照耀下的场地显得有些空旷,远望树丛,一片眩目的金黄。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早已是人声鼎沸的,眼前的萧条是我的原本快乐的心情一下转变为了落寞。
手有些痒了,我突然想投篮!
“哥哥!哥哥!”远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是叫我吗?我心里顿时一颤,转过了头。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骑着小车子,朝我的方向缓缓驶过来。阳光把他簇拥成传说中的英俊的小王子。奇丽的服装。稚嫩洁白的肌肤。闪亮的眼睛。乌黑的头发。天真无邪的笑容。忽然,我被感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怔怔的望着他。
他的小车子越驶越近。我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的是米黄色的背心和短裤,很干净很帅气。
米黄色。熟悉的米黄色。我重归球队那天太阳的颜色。轻盈,优雅,而略带忧伤。然而又是明亮的忧伤,而非绝望的忧伤。那段经历此时又浮现在脑海。
“哥哥!”小男孩没有下车,只是把车子停在了我身边。抬起了头,好奇的望着我。
“小朋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爸爸妈妈呢?”
“上班了。”
“那你一个人在家吗?很勇敢哦!”
“我偷偷跑了出来!”
“这样啊……”
“哥哥你好高。会打篮球吗?”
“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站长到了1米87了。以前那个矮小的男生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篮球手。此时的心理除了欣喜以外,更多的是自豪。
“哥哥,教我打篮球吧!”
突然我发现他的车后架上竟然夹着一个篮球。真的是出乎意料啊!我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摸了摸他的米黄色的背心。背心上蹭了一点灰,我用手指头轻轻地弹掉了它。然后叫他把小车子停到篮球场边,他乖乖地去了。
我忽然很快乐,于是朝他喊道,小朋友,你快点把小车子放好,放好了就过来,哥哥教你打篮球!
他听了,没骑到篮球场边,就丢下小车子,朝我跑了来。我把球放到他的掌心,他用尽全力把它擎到了头顶的位置,然后报给我一个胜利的微笑。英俊的小王子。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抚摩什么。然而,抓到的只是一把空气。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神宗一郎。你呢?”
“我叫佑拓。”
灰蒙蒙的天空。被屋檐划成不规则的形状。云很少,却很有重量。深白色、快化成灰色的样子。压得人喘不过气。天地之间,空荡荡的。一种莫名的压抑。一切都灰蒙蒙、灰蒙蒙的。没有一丁点儿亮色。一切都快要窒息而死。没有一丁点儿生的气息。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一边赶路一边感叹着这突变的天气。到了家里却发现姐姐还没有回来。我就趴在了窗台上,静静的望着。已经明白岁月不是断层,而是延续。十七岁的最后一天与十八岁的第一天大体上也无甚区别。十八岁时的阳光还是一样的刺眼,十八岁时空气倒或许更加稀薄了。
自己终于要长大了,不再需要姐姐的保护,也许到了我来保护她的时候了。然而,牧学长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周而复始的生活。
皎洁的月光下,我看到了两人的身影,影子被拉得很长很纤细。寒冷的空气渐渐的附着在玻璃窗上,一片迷雾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连忙伸出了双手抹去了水汽,那一霎他把手插入了她的发丝,轻轻的抚摸着,最后我看到了他吻了她。
冬末的寒气顿时侵袭了我的心,冰凉彻骨。姐姐和学长都找到了幸福,这种结局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但是为什么我却连最简单的祝福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