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玩具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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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顾客来的很快。
那是一对母子，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时，两人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两人之间紧紧地挨在一起。
推门进入的时候，一阵冷风袭来，祁煜还注意到门口挂着的晴天娃娃旋转了两圈，将微笑着的脸冲向母子二人，这个细节并不引人注目，晴天娃娃也随着关门的动作重新扭头，目光落在店外银装素裹的街道上。
这个晴天娃娃看样子就是拥有特殊的能力，之前祁煜他们只是将其偷偷从抽屉中拿出，便驱散掉了玩具店之外异常的黑暗，祁煜他们也是因为这个才暴露的。
老板因为店外的黑暗突然消失，便立刻察觉店内有人，但之前他查看晴天娃娃的是否依旧待在原地的优先级却不高，是整个人在店内转悠两圈，甚至还给沈安逸打完电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打开抽屉查看的。
所以祁煜推断，老板和晴天娃娃至少是合作关系，老板的动机很好理解：虽然是刻板印象，但那片黑暗确实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老板想要开店就需要一个安全的场所，所以想要寻求晴天娃娃的合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晴天娃娃那边就比较模糊。
它每天晚上呆在巴掌大的小抽屉里，白天便被挂在门口，唯一的娱乐是看看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幸运”的时候能遇见些吵架的和车祸现场当情景剧看，但大部分时间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都千篇一律，看起来无聊的很。
先不提沈安逸那个涉及“到底是什么组成了玩具”这个同时涉及哲学和手工的难题，祁煜现在对青年的另一个思想表现出高度赞同：作为一个不用为生存发愁的晴天娃娃，它给自己没事找事图个啥呀？
沈安逸放下手中刚打算重新喷漆并定价的玩具车，站起来冲两位顾客浅浅鞠了一躬：“欢迎光临。”
在进门之后，祁煜终于看清了这对母子的面貌。
母亲看上去普普通通，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可能并不富裕，毛衣的边缘处已经开线。
而男孩的体重严重超标，看上去只有五六岁，说不定还没有上小学，只到他母亲的胸口，还没有货架的第三层高，看上去却有将近200斤，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缝，身体在棉袄的包裹下愈发像个皮球，衣服像是自己手工改的，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这对看上去生活有些拮的母子在进店之后直接奔着特价区而去，在看见巫毒娃娃和悲伤蛙二号不科学的定价时，母亲的眼里流露出些许喜色。
“这种东西竟然还能打折！”母亲翻看着价签，小男孩则在一旁，视线随着巫毒娃娃手上的钉子一摇一晃。
这已经是打骨折般的超低价，但就像贫穷大学生初遇特价边角料一样，一旦意识到还能便宜买之后，就会想进一步试探最低价。
小男孩已经上手去把玩胸口露棉花的悲伤蛙，捏着防盗钉像大风车似的旋转，一副非常满意的样子，但母亲却扯了他一把，眼中流露出贪婪与精明：“还有其他这种活偶吗？更便宜的！”
沈安逸面上不露声色，意有所指道：“你懂我们的规矩。”
包括祁煜在内，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屏住呼吸，内心祈祷着接下来可以得知更多可以改变自己未来命运的信息。
沈安逸的声音毫无波澜，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枯井：“如果你一定要最低价，你可以在圣诞节看看。”
见对方油盐不进，母亲有些焦虑，神经质地翻看着特价区的玩具们，嘴上念叨着：“那根本就来不及！”
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声音颇大，明显就是说给沈安逸听的。
而沈安逸脸上一直挂着面具般的职业性微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母亲在特价区乱翻的时候，见短时间争辩不出个所以然，小男孩便深入货架区开始闲逛。
身高和体型的限制，让他不太喜欢抬头或者俯身细致观察玩具，在将目光锁定在第二排和第三排玩偶的时候，徐琦的心沉了下去。
他就在这个位置。
在担忧自己被看上的同时，徐琦不禁冷笑着想起之前系统的提示——“请谨慎选择客人”是吧？
说得像玩家们有的选一样！
虽然作为被塞进玩具体内的人类，徐琦确实可以说话和移动，按理来说表达下“对不起我没看上你”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在那之后呢？
作为普通玩具，他还能祈祷于客人干脆不选她，或者去拿他的“兄弟姐妹”，但作为“活偶”，徐琦八成会被重新定价之后再高价出售。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玩具，不但身上贴子价签，还是被人花钱进货买来的！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算是玩具店老板的私人物品，揉圆搓扁都看对方心情。
而作为一直在窥屏的其中一个玩家，徐琦虽然因为胆小，而且玩具躯体不好移动，所以一直躲在原地，但该听的信息是一条都没落下。
比如结合母亲口中那个“时间不够”来看，显然对方是打算用活偶来做些什么。
虽然徐琦没有任何经验，但是这么明显的死亡讯号他并不想去尝试。
随着小男孩一点一点的接近，徐琦的每一秒都比之前更加紧张，他不敢去看对方，却也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
徐琦的眼睛是画在脸上的，在有同批同厂，长得一模一样的“同伴”们做对比的情况下，哪怕有些许不同都会变得极为明显。
不过好在，他并不是小男孩会喜欢的那还总类型。
在对方的视线直直地略过自己继续向前的时候，徐琦长舒一口气，在心底擦了擦冷汗。
另一边，翻看特价区无果的母亲发现自己的儿子不在身边，高呼着对方的名字凑了上来。
“林宇别乱跑！”
在抓住儿子时候，她视线的余光刚好瞥见了徐琦所在的位置。
在货架的第三排，摆放着许多比较古早的玩具，像是拨浪鼓，竹蜻蜓，弹簧拳头，还有俄罗斯套娃之类的。
“俄罗斯套娃……我小时候也有一套。”
母亲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怀念，也让徐琦心底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母亲拿起了他身边的一个套娃，上下打量片刻，开始翻看底部的价格。
她直接惊了，扭头看向沈安逸大声质问：“一个俄罗斯套娃你要卖60块？抢钱呢？”
林宇的面色有些古怪，像是感到难堪，他伸手去拉母亲的袖子，但对方却没有搭理他。
沈安逸作为服务人员，不知多少次听见类似的质问，回答流畅且有理有据：“我们也是要交租金，有运营成本的，而且俄罗斯套娃本来就是这个价格。”
女顾客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沈安逸又借着说道：“现在马上就是平安夜了，如果你不确定自己可以养好，付款之后可以继续寄存在我们这里，平安夜它们苏醒的概率很高，这你也是知道的。”
眼看对方开始动摇，青年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嘴上却一直不断加码。
“如果真的活过来，作为套娃，它甚至可能提供不止有一个名额。”
女顾客听后有些心动，她放下手中的那个，打算仔细挑选到底哪个更有可能“苏醒”。
林宇对母亲的举动不感兴趣，他扭头想去其他货架逛逛。
母亲发觉儿子又打算离开，望着对方外在营养过剩但内心孤独匮乏的背影，叹了口气，又将儿子叫回来。
他们今天出门的时候约定过，今年要挑选林宇喜欢的玩具，但沈安逸给出的假设确实让她很难拒绝。
为了尽自己可能的补偿儿子，她试图将对方一起拉进家庭活动之中：“我来教你怎么才能分辨出‘苏醒’概率更高的玩具吧。”
小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接连点头：“好的妈妈。”
对他来说，能帮助到自己的母亲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以前在他们家还没有那么拮据，家庭也算和睦的时候，他会经常帮助母亲干活，而对方也会经常因此鼓励夸奖他。
在意外发生之后，父亲去世，母亲独自撑起这个家和生病的自己，每天看上去都很疲惫，林宇还会帮忙做家务，但有时却会引起母亲的怒意。
——因为林宇太小，干起活来没有那么得心应手，有时还需要返工，之前母亲没说什么是因为她还有诗和远方，而现在她自顾不暇。
林宇理解母亲，也不会因此而疏远对方，因为孩子天生爱着自己的父母，这是刻在大部分人基因里的，只有长久而看不见光亮的冷漠或者暴虐，才能让整个关系重新洗牌。
母亲让男孩也拿起一个俄罗斯套娃，之后对比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和对方一点一点地传授技巧：“在诞生意识之后，‘活偶’就会逐渐拥有一些与人类相似的特征……”
眼看着俩人一个教一个学，虽然争取到些许时间，但只要小男孩出师，便会双倍速向自己靠近，徐琦的内心十足煎熬，但又不敢轻易移动，唯恐被母子二人发现端倪。
就在他想着到底如何才能逃出生天时，一个轻柔又熟悉，在当下时机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徐琦的耳边传来：“需要帮助吗？”
徐琦：“……”
和昨晚的吕律迟一样，徐琦也被迫旁听了巫毒娃娃受难的全过程，并得出了和对方相同的结论——他们这次的新任副本不但要防NPC，还要防队友。
徐琦甚至怀疑这次副本报错就是因为这位队友。
而现在BUG本人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自己身后，还用一副“轮到你了”的语气蛊惑自己。
徐琦刚刚还勉强整理好的心态一下子就崩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玩具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