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意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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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歌】 汉·司马相如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清康熙三十六年秋。
正午的暖日落在湖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苏泰坐在船舷边上，将双足探入湖中，顿时惊叫了一声，忙将湿漉漉的双足缩了回来，转身对胤祐道：
“大晌午的，日头又是这样的大，怎的湖水竟还是这样的冰冷刺骨！”
“时至深秋，早已过了暖季，水自然是冰冷的了。”胤祐笑着啜了口酒，瞥了眼苏泰在木板上留下的水渍，皱着眉头道：“倒是你，好端端的，把脚探到湖里面做什么？果真是调皮得紧呐！
苏泰把双足藏在衣裙之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声不响地从桌上抄起一小杯酒往嘴里送。这一杯黄汤下肚，只觉喉咙灼热难耐，眼前一阵迷迷蒙蒙，再加上船身在湖上晃荡着，身子很是不爽。胤祐见她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倒把她唤醒了过来。苏泰白了他一眼，把面前的酒推离了手边，没好气道：
“这又是打哪来的古怪玩意儿？这样的辣！”
“这是我从三哥那儿讨来的洋河大曲，味儿重，姑娘家轻易是喝不得的。”胤祐无奈道，“我在你面前置了较为清淡的堇酒，岂料你碰都不碰，反倒喝起洋河大曲来了。”
听他这样说，她便取了手边上的另一杯酒，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小口，果真绵柔醇和，清恬爽口，忍不住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她晃了晃脑袋，将酒杯随意地搁在置满了酒菜的桌上，抬头问道：
“遣去买鞋的下人去了有好些时候了，怎么到这会儿还不见他们回来？”
“是去给你买的鞋，他们自然不敢马虎了。”胤祐见她脸颊微红，想来是那两杯烈酒的缘故，瞧着很是可爱趣致，禁不住打趣她道：“丫头，你郭罗妈妈可曾告诉过你，姑娘家的玉足可是不能够轻易示人的？”
她摇了摇头道：“郭罗妈妈未曾这样说过。”
“我听江南那边来的汉人说，做姑娘家的要是自个儿的玉足叫别的男子见了，照规矩就该是要嫁给那人的。”他轻笑了一声，盯着她露出来的一小角洁白莹润的玉足，故作认真道：“今儿你的小脚可是叫我看了个遍，照规矩，你可就得嫁给我做媳妇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顿时煞白了脸，焦切道：“当真有这样的规矩？”
他拼命忍住笑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状。“我府中有一位嫡福晋和一位侧福晋，嫡福晋虽是古板了点儿，心眼倒是极好的，侧福晋温厚老实，也是很守规矩的。倘若你进了我的门，定不用担心她二人会亏待了你，你只管安心罢。”
小姑娘一听急了，眼圈霎时便红了一大圈，开始哽咽起来。他一惊，方觉这玩笑似有些过了，忙将她抱坐在膝上，掏出手绢为她拭泪道：“好丫头，你甭哭呀，方才我那些话都是诳你的，你可别往心里去才是。”
她这才噤了声，抬头狐疑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了。”他老实道，“汉人原先确有这样的规矩，如今倒也不多见了，更何况咱们是满人，汉人的规矩不碍咱们满人的事儿的。”
苏泰方才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啐骂道：“你个不知羞的，竟拿这样的话诳我，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么！”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出去，外人怎会知道我说了些什么？”他伸手在她胳肢窝里轻挠了一下，她一时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忙闪躲开来，两人这般玩闹了许久，苏泰方才清了清嗓子道：
“哎，我问您，上回我托您的那耳坠的事儿，您办成什么样儿了？”
他蓦地沉了脸，僵着身子不吭声。她一急，揪着他的领口道：“怎么，九阿哥不愿意把那耳坠子给您么？”
他重重地叹了一声，别过头不说话。苏泰一气，从他怀里站起身来，指着他怒道：“既是如此，你寻我上这儿来耗着做什么？何不直截了当和我说个明白，反倒遮遮掩掩不言不语，莫不是诳小姑娘诳上瘾头了么！”
他仅是静默地坐在原地低垂着头不发一声。见他这副蔫蔫的模样，苏泰心里越发地来了气，一怒之下转身将余下的那双鞋取了来套在脚上便要离去，不想脚一伸进去，她便呀地一声惊叫着把鞋扔到一边上，一对耳坠子从鞋里头溜了出来，滚落到七阿哥脚边上。
“这是...这是...”
苏泰又惊又喜，上前去将耳坠拾起，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仰头对胤祐道：“果真是那耳坠子不错！”
胤祐啜了口酒，但笑不语。苏泰一把倚到他怀中，笑着轻捶了几下他的胸口娇声嗔道：“好你个七阿哥，整日地把我当猴儿耍，不定哪天得遭报应呐。”
她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反复地摆弄手上的耳坠，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他见此情状，心里百味杂全，一时忍不住便轻声道：“你......你还是打消你那念头罢。”
苏泰止住笑，狐疑地打量了他几下，方才垂下头反问道：“方才你说的什么念头？我听不大清明。”
他叹了一声，将她的脸扳至正对着自个儿的方向，柔声道：“这个月的十八，便是八弟和荣格格的成婚之日，你可晓得？”
“自然晓得。”她冷笑一声，“帖子都送到我们纳兰府去了，合府喜气洋洋的，都准备着去喝八阿哥的喜酒呢。”
“你不去？”
她古怪地瞟了他一眼，不耐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怪没意思的。”说罢便欲挣脱他的怀抱。不想他却将她箍紧在怀中，苏泰一惊，尖声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且放过八弟和荣格格罢。”他犹豫了一会儿，方开口劝慰道，“荣格格性子不好，倒也是个实诚的人，犯不着为了上回她得罪你的事便耿耿于怀，于她，于你，都没有好处，何苦再同她多做纠缠。”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口敷衍道：“瞧您说的什么话，我哪里再去纠缠她了？安王府的野丫头，我犯不着为了她这样地上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很是不安的样子。胤祐瞥见她悄悄地将耳坠藏入了袖口，心下便知她方才所说仅是为了敷衍他，并非是她的心底话，于是开口问道：
“你当真这么恨她？”
苏泰一惊，慌忙问道：“谁？”
“自然是荣格格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又问了一遍：“你当真这么恨她？”
她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是在说她。”她停了停，方轻声答道：“倒不是真那么恨她，只是心底里憋着一口气，不撒出来的话老大的不舒服。”
他定定地注视了她许久，方才笑道：“你到底还是个小娃娃，小孩儿脾气这样的重。”
她本想反驳他，话到了嘴边，却忽地停住了，顿了会儿，终还是咬咬牙将话咽回了肚子。湖面上起了一阵风，伴着渐深的天色，吹得小舟左右摇晃。
“夜沉了.....”
她低语道。他低头望她，只见她双眸之间蒙起了厚重的雾色，同船篷外头即将到来的天色一样，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奴才见过太子爷，太子爷万福。”
“起吧。你且先等等。”皇太子胤礽随口应道，眼睛仍旧盯着面前的三阿哥胤祉。“三弟，你觉着如何？”
胤祉由书案上直起身，笑着向皇太子作揖道：“恭喜太子爷，确是宋徽宗的《欲借风霜二诗帖》真迹不错。”
胤礽原本紧绷着的脸这才平缓了些，旋即命人将摊在书案上的字画收拾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对三阿哥道：“凌普的本事可真是愈发的大了，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叫他给弄到手。”他叹了一声，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苍白着脸，摇了摇头轻声道：“这可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太子爷......”
胤祉瞧见他握着茶杯的手不住地哆嗦着，忍不住上前去欲说些什么，忽地回头瞥了一眼刚进门的小厮，忙噤声向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道：
“不碍的，瑞苼的嘴极是严实，你直说无妨。”
胤祉狐疑地扫了叫瑞苼的小厮一眼，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坐到太子对面压低声音道：“凌普最近确有些个不像话。我听说近来他在京中的府邸门庭若市，什么富贵人家王公大臣都往他那儿跑，若是哪天叫大哥的人给逮着了，迟早得传到皇阿玛那儿去。到那时候，只怕连太子爷您，都免不了得受到皇阿玛的怪罪。”
胤礽皱了皱眉头，吞吞吐吐道：“话是不错，只是......我听说他最近身子骨不大好，我恐怕这会儿同他说这些个话，不免......”
胤祉急道：“太子爷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会儿是他凌普的身子骨重要，还是太子爷您的名声打紧？孰轻孰重，太子爷可得仔细掂量着点才是！”
“暂且先放着罢，待他身子骨好些了，我再把这话同他说说。凌普这人心眼儿不坏，就是容易犯糊涂，总不该说不动的。”胤礽哑着嗓子道，胸口有些微的憋闷。话已至此，胤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见瑞苼一直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顺嘴儿说道：
“太子爷，这奴才自打进门以来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必是有什么要紧话要说才是。太子爷不问问？”
“哦？”胤礽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侧脸问瑞苼道：“瑞苼，有什么要紧事，一并当着我和三爷的面儿说罢。”
瑞苼猛地伏地叩首道：“回爷的话，撷芳殿来信儿，太子妃......太子妃见红啦！”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意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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