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全然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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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莫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没能理解江生的意思。
江生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奇怪，“不是，就是……哎呀，你就当我今天说了太多话，还没说够吧。”
江生松开他的手想要翻身背对他，莫谷反手抓住他，不让江生翻身，“怎么这么说？”
江生还是正视了他，想了想问他：“去年三月十二号的你到现在的你，是同一个吗？”
三月十二号，是他加到江生微信的那天。
“是，在更早之前都是。”
“一直吗？”
莫谷说是，神色认真，没在骗他，江生忽然没了顾虑，笑得轻松，“那就好，我没问题了。”
江生躺平看向天花板，这个天花板他曾无比熟悉，即使他离开了很久，躺在这里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还是感觉很安心。
“我做了个梦。”江生说。
“我不小心泄露了江里的一部新戏，那戏当时还没拍完，然后被泄露的内容出现在了另一部戏里，在江里的戏开播前。”
那是江生的第一世，他接手了江苜围手下的一家娱乐公司，但是当他在公司里看到江里的试镜时，执意想要进入剧组客串，剧组给足了他面子，给了他一个男n号。
江里，不对，是成年后迅速改回于姓的于里，仗着比他多了两年的经验，在剧组里处处打点照顾他，把他当成带资进组的废物看待，他给于里难堪，让于里出丑，于里还是护着他，像个傻子。
郁闷至极的他去了一个酒局，在醉酒后被人套出了很多很多话，让整个剧组尤其是于里损失惨重，他想要道歉，但是于里挡在他身前，说不会是他，那一瞬间，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也确实什么都没说，任那件事发酵又偃息。
那之后他再没有沾过酒，报应却开始降临。
江生盯着天花板，眼睛眨得很慢，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个梦，莫谷却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原著剧情，是他所熟知的原著。
他开始想另一种可能，关于剧情发展至此的合理解释，江生重生了，重生的江生选择避开那种结局，所以才会离家出走，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江生扭过头看他，“一开始那部戏的泄露就是饱含着恶意的，到后面出现在另一部戏里，于里被推上风口浪尖，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的。”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江生问。
莫谷心里咯噔一下，这超脱了原著剧情的范围，他真的不知道，在原著的描写中，处处暗指就是江生出于嫉妒策划了这整件事，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江生勾出抹笑，神情却仿佛要哭出来，“是你啊，莫谷。”
所以他才会在以后的每一世里除过明显的避开江里外，在潜意识中将莫谷划分到危险的那一类，所以他才会丝毫没有考虑过要和莫谷联手，所以才会在得知莫谷身份的时候觉得他一定会离他而去。
因为莫谷就是个偏执又狠毒的人啊！
和他的小莫一点都不一样。
江生缩进被子里，哭腔浓烈，“我不想说的，但是我害怕，害怕你消失，害怕我找遍世界，也找不到你。”
如果他再次重活，莫谷会跟他一起重生吗？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莫谷，会跟现在躺在他身边的这个是同一个人吗？
他真的想了太久，长久以来一直在苦恼着同一个问题，如果可以避开江里安然度过一生，他可以不去想这些，但是平衡被打破了。
莫谷也缩进被子，用头抵住了他的额头，“我不会消失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的。”
沉寂，呼吸声近在耳畔。
良久，江生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是莫谷，莫谷的莫，莫谷的谷，我和他拥有着同样的名字。”
从脑海中搜索着可以用来概括这种情况的词汇，江生问：“穿越吗？”
“嗯，原本世界中的我出车祸死去了，醒来我就来到了这里。”莫谷蹭了蹭他的额头，“你相信吗？”
“我信。”能够十几次重生的他还能有什么东西不能相信呢？何况事实摆在眼前。
江生抬起头，正视了莫谷，“你的世界和这里一样吗？”
莫谷说很像，“只是没有你。”
江生开始笑，起初是无声的，然后忍不住发出小小的声音，再后来强忍着几乎发狂的笑声，轻轻捶向了他的肩头。
“能和我说说吗？你的世界。”
——
莫谷的前世同样是个工作狂，比起现在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孤身一人不苟言笑，在公司升上主任后更是经常遭人诟病，说他是公司的狗，说他总是一张臭脸，每天只好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缓解现实的郁闷。
他很想和其他人一样，自然的与人对话，自然的拥有朋友，自然的和人结伴而行，他开始试图去了解同事，想要听听他们喜欢的东西，然后他在加班到公司只剩他自己的时候翻开了同事随意摆在桌子上的书。
其中一本就是《我是你的影帝》，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耽美一词，明明心里满是别扭，却还是忍不住翻到下一页，他熬夜看完了那本书，抬起头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几天后，他被派去出差，在连环被撞后撞出了高速的栏杆，摔下了深沟。
再睁眼，他就成了昏迷醒来的书中人。
他努力理解现状，努力学习成为莫谷，却没想到莫谷的处境跟他相似，只是没人敢议论。
然后他在路过一个展会时见到了江生，让刘敛找到他，拐弯抹角藉由商图合作通过江生的编辑明阳加到了他，又在一个月后开始了网恋，顺利得不可思议。
江生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依然低着头想着什么，莫谷叫他，他也不应，莫谷就也等着。
江生忽然上前抱住了他，像昨晚那样拍着他的背，“小莫乖。”
莫谷有些哭笑不得，揉揉他的头发，“我没事的，倒不如说我很开心，能来到这里遇见你我很开心。”
江生的声音有些闷，“我也很开心。”
“你说这里是书里的世界，那你知道我们的结局吗？”
莫谷摇摇头，“我所知道的结局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
莫谷想了想，说：“就是你所说的梦，那是书中原本的发展，但是书中并没有写出来关于‘莫谷’对你的伤害。”
江生重新抬起头，笑得很僵硬，“可是，那样的梦我有十三个。”
“十、十三个？”莫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江生只是凑巧重生，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次。
江生点点头，强打精神调侃道：“看来为了遇见你我还真是好好努力过了。”
莫谷心里酸胀得难受，伸手把江生揽到怀里，江生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悉数落在他的衣服上，很快染湿了他的臂膀。
数不尽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江生断断续续诉说着，诉说着他的经历，诉说着被剥夺真实感的痛苦，诉说着一世又一世的迷茫，最后昏睡在莫谷怀里。
他总会在十五岁眼角被划伤时醒来，也总会在二十五岁前后经由各种方法死去，避无可避。
他曾泄愤般暴打江里，也曾堕落选择自我了解，但是依然会有下一个轮回。
他反抗，任锋利的玻璃瓶口偏离方向刺瞎眼睛，在黑暗中彷徨，又在恢复光明的那一天死去，重新回到那一天，让玻璃渣在尚且平滑无暇的皮肤上割裂出伤口。
没人能懂他的绝望，老天爷开玩笑似的夺走他的体验感，想让他重拾生活的信心，他也确实没放弃过生活，却与那被夺走的体验感无关。
要知道，就连做梦都会有一定的体验感啊，偏要如此的话，为何不干脆抹掉他的记忆，好过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江生再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眼角仍挂着湿意，身侧却没有人在，急急起床跑出屋子，下楼时却撞见刚刚上来的孟玲。
孟玲被他吓了一跳，见着他带着肿的眼圈，脱口而出道：“你看你睡的，眼睛都肿了，洗漱没啊，赶紧下来吃饭，人莫谷早早就下来帮忙了。”
听到这里，江生松下一口气，“嘿嘿”痴笑两声，说自己马上去洗。
孟玲拦住他，拉住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莫谷那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做饭真不行，你以后可别让他做饭，太遭罪了，要做你做，不然你们就请个人做饭，我看你们也不缺这钱。”
江生听着就开始走神，想着他俩自知道双方做饭都不是什么能人之后，就再没有试图亲手做过饭，也确实不是出去吃就是请人做，一点没让肚子受可怜，孟玲昨天还说他比离家前长胖了，今天就不记得这事了。
孟玲拍拍他让他回神，看向江生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气，“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江生连忙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知道他做饭不行，也没指着他。”
孟玲一拍脑袋，“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做饭也不行，也不能指着你。”
江生只能笑笑。
——
莫谷跟着江生一连在他家里待了三天，然后打算回去公司准备开年过来的新项目，虽然也不是要花费多久的事情，但是莫谷还是想让江生跟他父母独处几天。
江生和他爸妈一起劝了一通都没能劝下来，他爸妈就想让江生跟着莫谷一起走。
心里没了包袱的江生状态要多好有多好，只是听到这里还是没忍住咔嚓一声心碎了一地。
明明他刚回来的时候还让他不要走的，现在这是什么？
不过最后江生还是留下了，好些年没回来，就算他爸妈烦了他也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待够才行。
好在他年前疯狂赶稿子，让他现在轻轻松松陪着他爸妈，跟在孟玲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
初六他们一道回去他爷爷奶奶那里，见了见老人家，也见了见家里的其他亲戚。
他们跟记忆中都相差不大，却明显不一样了，头上的白发，眼角的皱纹，还有小孩子猛蹿猛长的个头，新添的小孩被引着叫他，害羞躲在爸爸妈妈后面不肯出来，声音却甜甜的。
江生一瞬间生出许多愧疚，又被孟玲拍了拍后背拍散，坦荡露出笑来。
孟玲凑在奶奶边上，掩着嘴跟奶奶说悄悄话，眼睛时不时往他这里瞥，末了两两笑起来，他走过去坐在奶奶另一边，“奶奶，我妈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你妈跟说我你找到对象了，那孩子对你好不？”
江生不自觉被感染，笑说：“特别好。”
奶奶点着头：“好啊，对你好就行，他要欺负你了一定告诉奶奶，奶奶揍他。”说着还拎起拐杖向前边戳了戳，假装莫谷就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江生扶住老人家，转头一看，他爷爷正吹胡子瞪眼向他这边看，似乎在跟边上的叔叔说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子不瞪他了，转而瞪向了叔叔，言语激动了几分，还指了指他。
叔叔赔着笑脸，只能过来叫江生过去。
过去一听才发现爷爷也不是嫌他骂他，只是觉得他只看奶奶不看他，吃醋了。
江生觉得好玩又觉得过意不去，引着爷爷跟奶奶坐到一起，离那么远让他两头跑两头都不高兴。
一大帮亲戚在爷爷奶奶家过了夜，第二天下午才开始有人离开，江生不是很想走，缠着孟玲和江苜围跟着又多留了几天 ，直到初十江苜围要回去上班才一道回家。
元宵节的时候江里终于得了空闲回家，江生在楼上看到他在跟何故说话，看样子是何故把人送回来的，江里等到何故开车走了之后好一会才转身进门，脸色看着还不错。
江生跑下楼，把自己摔在刚刚坐到沙发上的江里对面，故意沉下脸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江里被突然窜出来的江生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就听了这句，愣了一下，以为是江生不想见到他，“我、我回来看看。”
“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
江里难得红了脸，结结巴巴反驳：“不、不是，我跟他没关系的。”
江生长长“哦”了一声，站起来往厨房走，“妈，我饿了。”
江苜围今天放假，被孟玲拉去厨房当了劳力，听着他喊妈不喊爸有些没好气，“妈妈妈，就知道叫妈。”
江生举手投降，他知错了，他这就改，“爸爸爸爸爸，我饿了。”
孟玲在边上偷笑，江苜围白了他一眼，挥挥手把他往外赶，“你还是去问问莫谷什么时候到吧，他不到不开饭。”
又朝外边喊：“江里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零食。”
江生退出来，坐到沙发上跟江里一起吃零食，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各自拿着手机玩。
莫谷一个多小时之前出发的，再过上半小时左右就能到，空气中飘着孟玲炖肉的香气，勾得两个人肚子一个比一个叫得响。
莫谷这两天也在放假，本来昨天就打算直接过来的，谁知道临时出了点事情耽搁了。
贺那奇昨天问他要不要去他家过元宵，他说他在自己家里，贺那奇就不说话了，江生又问贺那奇要不要来，被拒绝了，过了一会发给他一张照片，是他们那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边上还有没见过的人。
贺那奇说他在被催婚，又过了一会说他要去相亲，他躲不过了。
江生一时没摸准贺那奇的意思，他要是不想去相亲来他这里岂不是很好的借口？
果然，贺那奇发过来一张照片，附言“我决定听从父母安排”。
照片上的女孩子明眸皓齿，笑起来有小小的梨涡，不算是贺那奇很喜欢的类型，但是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跟贺那奇处过的每一任对象都有那么一丝相似，江生恍然大悟，这是白月光出现了。
算算时间，现在贺那奇应该跟他的那位白月光才见上面，按照贺那奇一概搭讪撩妹的能力来看应该不会太难，不过总觉得以他的性格不会这么顺利，更多的可能反而是面对着人女孩子不知所措。
他还没见过贺那奇那种样子，一个人一旦游刃有余惯了，出丑的时候就一定很好玩，江生想看他笑话，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好朋友。
好朋友才会想看他笑话的吧！
咳，还是希望贺那奇相亲顺利。
明阳久违的没有在放假期间找他催稿，随便刷刷朋友圈就能看到她在秀恩爱。
她那个对象看着挺高的，估计能赶上莫谷的身高，对比起来明阳就小小一只，身高差很可爱。
门铃声响起，江生扔下手机就跑去开门，风风火火的又吓了江里一跳，江里笑笑，跟何故发信息，“我弟弟才可爱。”
莫谷是第一次见江里，打过招呼后就再没有看他，视线一直落在江生身上，不时抬头答江苜围和孟玲的话，也不往他那边走。
江生很是满意，江里笑得无奈。
莫谷把江生不喜欢的菜夹走，换成了他喜欢的，江生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然后悄悄拽住了他的衣角。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全然接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