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面 ...
-
猎鹰以积分排名第三的成绩进入了夏季赛季后赛。
在季后赛之中这支队伍的进攻变得异常凶猛，可是在后半段的节奏之中，又颓败下来。
最终以LPL赛区三号种子的身份，进入了世界赛。
林落在乡下的奶奶家住了小半年，从夏天一直住到了初冬。
这段时间里她成长了很多，她和江御偶尔也联系，是再正常不过的寒暄。
她们好像都在遵守一个约定。
都在这份约定下将自己变成更好的人。
林落的画册集在上个月交稿了。
不是hero。
是她这小半年来在乡下的采风。
这本画集里收录了夏的气息。
碧绿的荷塘，娇羞的荷花，喋喋不休的夏蝉，忙碌的采莲人，为家里帮忙剥莲子的孩童，抽藕带的老者，塘间满身淤泥笑着挖莲藕的邻居们。
十八九岁的少年拿地笼网龙虾，戴着草帽的中年人在塘边悠闲垂钓。
掠过水面的蜻蜓，田间被风吹弯的农作物，街上副食店吹风扇的老板，茶馆铺子里悠闲打麻将的老太太。
坐在长椅上吃西瓜的少女，下过雨后绚烂的彩虹。
明明充满了夏的味道，却取了一个和内容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渡春。
画册的预售突破了她以往最好的成绩。
这个月底即将发售，首印就有十万册，下个月初还有签售。
她和江御好像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行。
电脑里那个写着hero的文件夹里，已经装了将近一百张图。
有重复的英雄，却有没重复的姿态，这些英雄的输赢和成败，都被她一一记录，每一张图画之下，都有她的备注，几月几号，是输还是赢。
她上个月其实可以将文件夹发给编辑，出画册的图，已经绰绰有余。
可是她觉得还不完整。
她还没有等到少年捧杯的那一天。
她还没有记录他最好的那一面。
这个文件夹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的秘密，她将自己对一个少年的爱意，在一起时的快乐，无法见面时的思念，被冷落时的心酸，庆祝他赢得比赛的喜悦……
她将诸多情感一一倾注在了这些画里。
这一路走来，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这些画都是她的见证。
她还想再等一等。
*
林落的签售会第一场在去年遇见江御的那家书店里。
那一场是她上本画册的最后一场签售。
转眼一年多过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签售会早上9点开始，她提前一个小时到店里做准备，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可见今天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她深呼吸一口气，和编辑一起进了书店，听编辑说了一些提醒她的话，不多时签售会便开始。
一个上午的忙碌，在中午得到了片刻喘息，午休有一个小时。
午餐是公司分配的盒饭，林落草草吃了几口，实在不愿意动了，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眯了一小会。
下午排队的人依旧很多。
这次画册的销售量就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她从来都没有首印十万册的成绩，哪怕她以往成绩最好的那本，首印也只有六万。
趁着上厕所的空隙，她靠在墙边揉了揉手，五分钟后又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
她低着头不断签着自己的圈名，有时候还会给拜托她的人写两句话。
抬头的机会都很少。
这本画册接过来，她麻木的签上圈名，正准备还给他说谢谢的时候。
那人开口。
“可不可以再给我多写一句话？”
低沉的声音传进林落的耳朵里。
有一瞬她以为自己在幻听。
她抬起头看着那位少年，口罩遮住了他大半边脸，眼神再流转却对上了少年的眼眸。
少年的眼里清晰地印着呆呆傻傻的自己。
她愣在那里，说不出话，也动不了笔。
她又听到少年说：“能不能给我写一句‘比赛加油’？”
林落仓惶低下头，悄悄咬住了下嘴唇，在画册上写下了：“zhan，比赛加油！”
她低着头将画册递给了他，听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拿走画册，转身离开的一瞬，林落抬起了头，她很想叫他的名字，可是现在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要说什么呢？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比赛加油。”
*
s赛的总决赛，今年依旧在中国举行。
社交软件诸多网友们也在祝愿LPL能够夺冠。
但是也不缺乏部分泼冷水的人。
——今年总决赛在首都举行，真在家门口了，LPL准备给我们表演一个三过家门而不入？
——想开点，最起码进了世界赛，好歹一轮游
——别吹什么一号种子队了，谁知道会不会是去年的狼队历史重演？
——这波啊，这波是欢声笑语中打出gg。
——恭喜LPL，我们是八强！
……
任凭社交软件上怎么说，可还是有队伍一路冲进了总决赛。
这支队伍整个赛季的表现中规中矩，细数不出什么特别亮眼的精彩画面，但是他们的确稳扎稳打，以三号种子的身份进入s世界赛，又一路冲进了总决赛的唯一一支LPL队伍——猎鹰。
总决赛的门票异常难买，加上这场在家门口的总决赛中，LPL的队伍将迎来最终的决战。
一时之间，门票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不少人都觉得黄牛们疯了，这种天价也不怕门票都砸在手里，傻子才会去买。
林落差点成了这个傻子。
她曾经答应过江御的，总决赛的时候，一定会去看他比赛。
就在她还在犹豫到底买第几排的门票时，她收到了一个快递。
快递是从猎鹰基地寄过来的。
里面只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张s赛总决赛的门票。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甚至在社交软件上连一句留言也没有。
林落亦没有多说什么。
她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张无极剑圣的插画。
画上那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将自己的剑竖立在身前，一手拿剑，一手抚摸着剑刃，他的眼睛被铠甲所遮挡，下巴的棱角却十分锋利。
——敌人虽众，一击皆斩。
这是无极剑圣的台词。
她用这句话，这张图，代替了她所有的话语。
在总决赛当天，林落如约而至。
世界赛观众们应援的声势很大，有很大的LED灯牌，也有人带着猎鹰的旗帜，为他们摇旗呐喊。
林落一如既往的没有买任何应援物品，她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和开场之后，两支队伍终于登场。
很快就进入到了比赛的节奏当中。
第一局猎鹰攻势很猛，很快拿下这局比赛。
现场的观众们一瞬间像被点燃，他们都期盼着猎鹰一鼓作气能够三比零夺冠。
然后事与愿违，韩国队在第二局开始发力，一连赢下两场。
场馆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林落的手上已经出了汗，一颗心也提到的嗓子眼。
她在内心祈祷着，要赢，一定要赢。
猎鹰好像听到了她的祈祷，将第四局的胜利夺下。
比分现在来到2：2
最后一局比赛，将决定这个赛季的世界冠军到底属于谁。
是LCK还是LPL。
场馆内LPL的所有观众，都扯着嗓子在为猎鹰加油。
他们渴望这个冠军太久了。
LPL渴望这个冠军也太久了。
他们希望这只出手稳准狠的猎鹰，扼住韩国最强队的咽喉，将他们一击皆斩。
最后一局猎鹰拿出了他们最稳的阵容。
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深思熟虑，不给敌人有机可乘。
可是光这样打还不行。
时间来到34分钟。
“猎鹰要想点办法，做点事情啊，要知道我们不能跟韩国队拼运营啊。”
“我们看到猎鹰其实还是有想法的，他们应该也非常清楚不能只打运营，这一波非常有机会！猎鹰这一波是可以打的！”
“我的天，zhan直接闪现贴到了对面三个人的脸上！辅助跟着闪现！控了两个！猎鹰中野也围过来！zhan这两发暴击直接让对面ad血条蒸发！对面支援到了！但是已经晚了！zhan还在杀！triple kill！”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这版本已经不是属于ad的版本了，这是属于zhan的版本！”
这波团战以江御一波三杀，结束。
对面团灭。
而猎鹰仅仅只有辅助和上单死亡。
打了一波2换5。
而对面最快复活的ad，也还需二十三秒。
这二十三秒在这个时间段，能做的事情太多。
足够让猎鹰推掉对方的水晶。
当敌方水晶炸裂的那一刻。
当胜利的呼喊声响彻体育馆的时候。
当解说声嘶力竭嘶吼到破音喊出那句：“我们是冠军！”
林落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场我们等了太久的金色的雨，今天终于在首都，为中国，为LPL的队伍，下了一回，我相信未来还能有更多回，为中国，为LPL而下的金色的雨。”
“猎鹰这只队伍一路上折戟沉沙，稳扎稳打，为他们也为我们，夺得了世界冠军！再次恭喜猎鹰！恭喜LPL！我们是、冠、军！”
五个少年沐浴着金色的雨，在解说的祝贺中捧起了那樽所有电竞少年的梦。
捧杯后主持人一一采访这群少年。
江御在今天的表现格外出色，主持人将他留在了最后一个采访。
问完关于比赛方面的事情之后，主持人问了刚才问过所有选手的那个问题。
“今天夺得了世界冠军，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
江御这一刻显得万分郑重。
“有很多话想说，但最想告诉大家的是，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我的职业生涯也伴随着这场比赛的结束，而结束了。”
他的这番话在体育馆内震惊四座，周围很快有议论的声音响起。
在嘈杂中，只听到江御说：“是退役的意思，不管这场比赛我输赢与否，我都会退役，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
刚才十分嘈杂的议论声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反而变得安静下来。
“我特别特别喜欢一个人，我很爱她，但是我却很不负责任，明明是我率先闯进她的世界里，说喜欢她的，可是我因为训练和比赛，经常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
有时候我甚至连很快回复她的消息，接听她的电话都做不到。
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够出现在她身边，甚至都没能即时给她一些语言上的安慰。
她其实也很忙，可是她为了抽时间看我的比赛，会很努力甚至熬夜将工作完成，不远千里来见我一面，可是我能给她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她为了给我过生日，不辞辛苦过来，还要面对队伍输掉比赛的低气压，面对网络上一些人的恶意，这些都不应该是她要面对的，可是因为我，她都自己默默忍受着，我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
她住的城市下了大雨，打雷烧坏了线路，她一个人在家无助又害怕，给我发信息打电话，而我给她的却永远都是失去时效的关心。
所以她才会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放一放吧。
她那样温柔的人，怕影响我比赛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连分开都说得这样委婉。
我很没用，除了打比赛，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能给她，就连最简单的陪伴都做不到。并且还很自私，我一直都希望她可以再等等我，等我赢下这场比赛，可是后来我又想，假如我赢不了呢？难道让她等一辈子吗？
我不想让她等了，她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让她等这样的我太久，所以不管今天的比赛，是输是赢，我都会选择退役。
我可以不拿世界冠军，但是我不能失去她。”
场馆里特别安静，大家都在听江御说的话，只有林落一个人，她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不算大，但是在此刻如此安静的体育馆中，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导播也把镜头切到了她身上。
她哭红了眼睛，就连鼻头也泛着红，看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又不敢尽情放声大哭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江御看着导播给的镜头。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你不要哭好不好，我现在还没办法为你擦眼泪。”
人群骤然沸腾。
林落捂着脸却再也不好意思哭了。
她趁台上主持人说话的时候，偷偷离开了体育馆。
江御的电话很快就打来。
两个人上次这样见面还是在半年多以前。
可是他们却丝毫都不感到陌生，因为他们都知道，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对方始终都在关注着有关于自己的一切。
他们彼此，依然相爱。
江御队服外面套着件去年林落给他买的羽绒服，头发上还有金色的雨，他站在林落面前，牵住了她的手。
“姐姐。”
“我们的事，现在可以拿起来了吗？”
他的眼神真挚而执拗，好像她不答应，他就不打算松开她的手。
林落还有些气他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她不要哭的事，故意不说话。
江御将她的手越握越紧，怕真的她不答应，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叫她的声音里都透露着一丝慌张。
“姐姐。”
林落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于是点了点头。
江御却还是不踏实：“你不要点头，你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林落看着他的眼睛。
又向他点了点头说：“恭喜你如愿以偿，我的世界冠军。”
*
今晚微博热搜第一第二第三都被猎鹰包了。
热搜第一：zhan的女朋友
热搜第二：zhan宣布退役
热搜第三：猎鹰夺冠！
网友们纷纷还在今晚爆炸的信息量中没缓过来，很快他们又看到江御发了一条微博。
——zhan：你是我的一盏春天@春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二十四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