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交易 ...
-
6
黑暗。
无边的黑暗下是璀璨的由金色的光点组成的银河,那实在是过于美丽,所以才会让人无法转移视线的一直注视着吧。
夏油杰抱膝蹲在光脉上,鼻尖埋在自己双腿的缝隙里,他微低着头,柔软的头发贴在后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顺又无害。
然而夏油杰不可能温顺也不可能无害。
他只是觉得面前的一切过于美丽,不舍得动弹一下罢了。
“不要再看了,抬起头来然后往回走。”
白发碧眼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小孩的面前,他看着夏油杰现在的模样就像看着那些无数个因为太接近虫而遭遇厄运的人。
但是面前的孩子仍旧保持原样的蹲着,他甚至连自己的脑袋都没有移动哪怕一点点:“我不想离开这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地方,一点污秽都没有。”
“这是什么?”
他后知后觉的提出了疑问。
见状,男人叹了口气无奈的接过了话茬:“是光脉。”
“光脉?”
“啊,这是生命的最初形态,是无数生命汇聚的终点。”
他伸出手在这藏于地下的银河上方比划了一下,最后警告道:“太过于接近的话,就会丢失自己哦。”
“所有生命?”夏油杰呢喃着,皱起了眉头,“也包括那些愚蠢的猴子吗?难以置信。”
猴子?
男人有些错愕的低下头,他发现这孩子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你该回去了。”他一把拽住了男孩的衣领将他甩了出去,“睁开你的第二层眼睑,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去。”
睁开眼睛?家人?
夏油杰在虚空中站定,他看不见那条藏于地底的璀璨银河了。
血液慢慢的从脚底渗出。
那都是家人们的尸体。
睁开眼睛的话,便就是这么残酷的现实。
“菜菜子,美美子,米盖尔......”
夏油杰记得所有自己家人们的脸孔和名字,他就这么一边在经过每一个尸体的时候将这些名字裹挟在唇齿之间,一边小心翼翼的抬起脚,一步一个血印的向前走去。
必须得往前走才行,要一直往前才行,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喂!”
被叫住了。
是小孩子的声音,还未变声过的嗓音中蕴含的趾高气扬十分让人耳熟。
为什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夏油杰转过头,却在看到来人的面孔的时候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别再往前走了,回来。”
那是整片黑暗中的唯一光亮。
他醒了。
原本像是毛玻璃一样模糊的世界被人粗暴却仔细的擦干净了每一个角落。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光怪陆离的天花板,似乎是因为不远处池塘水面的折射,使得上面的阴影看上去像是活着一般。
“哟,醒了。”
在男人声音响起的瞬间,零号的锐爪便抵住了他的脑袋。
“是你啊。之前对不起了,妖怪。”
是妖怪啊,现在看来他身上的力量确实和咒灵不一样,也会人类不一样——他们的情绪不会生成诅咒。
夏油杰对不会生成诅咒的任何生物都有好感。
他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坐了起来,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了起来,内部腐朽的零件相互碰撞努力磨合的声音吵的他的头疼。于是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拍掉那些残存的铁锈。
我刚才梦见了什么来着?
地下的银河,白发的男人,还有——
夏油杰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东西了。
“回来?”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它们这么震聋反馈。
零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巨大的手掌完全盖住了夏油杰小孩子的头颅,用想要把他脑袋扭断的力度狠狠地揉了揉后。在夏油杰想要反抗的时候又收回了手,转而将他整个人圈了起来,大大的脑袋毫不客气的磕在了夏油杰的头顶,压得小孩不受控制的狠狠点了个头。
刚刚升起的奇妙感觉就这么被打散了。
####拳头硬了。
奴良鲤伴盘腿坐在一边看着年幼的咒术师和他的咒灵的互动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疯了啊,夏油君。我之前还在苦恼如果你醒过来又要发疯怎么办,就连珍藏的封印都找好了哦。”
说着,他举起了放在一边的写满符文的绷带晃了晃:“所以不疯了那真是太好了。”
“?”
男人说的那一长串话语夏油杰都没有兴趣,他拼命推开了零号沉重的脑袋后,全部注意力都被自己的名字吸引住了:“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噢!你说夏油杰吗?首无。”奴良组的二代目又特意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后喊来了自己的部下。
木质的拉门被从外侧拉开,进来的是之前差点被夏油杰强行夺取的咒灵,哦不对,是妖怪。
“二代目。”首无冷淡的扫了一眼坐在零号怀里的夏油杰后,恭敬的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奴良鲤伴后便又合上了拉门。
寻人启事。
夏油杰良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了这四个大字。
啊,原来是这样。明白了缘由后的夏油杰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开始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没杀我?”
奴良鲤伴看着面前这孩子丝毫不掩饰的漠不关心,惊讶的前倾身子拎着手中的纸在他面前晃了又晃:“真冷漠,鸦天狗回来报告的时候可是说你母亲哭昏过去了哦,小孩子就别玩离家出走了,赶快回去家人比较好吧。”
“打扰一下,那并不是我的家人。”夏油杰后仰,将自己身体的全部体重都交给了零号。
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在用敬语啊。
奴良鲤伴眨了眨眼睛,想着小孩初见时满身的伤痕:“家庭暴力?”
“很抱歉打断你的脑补,但是并不是。”夏油杰微垂着眼,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方:“只不是因为我不承认罢了,不过猴子而已。”
他用着极其柔软的语调说着格外歧视人的话语,这种不协调感让奴良鲤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只能干巴巴的说着:“你这样不行啊。”
但是夏油杰明显不想听他的劝说,他继续了刚才的问题:“所以为什么没杀我?”
“......”
“?”
奴良鲤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自己都没孩子,当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小孩子打交道:“好吧好吧,先确认一个东西,你之前说我身上有诅咒,说的不是我自己吧?”
夏油杰:“不是。你想要我帮你祓除吗?”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真是聪明啊,夏油君。”
男人点了点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奴良鲤伴,是统率关东妖怪的奴良组的二代目。首无,把老爹叫过来。”
他再次使唤起了站在门外守卫的部下。
“奴良组?”夏油杰皱起了眉头,又是个没有听过的新名词。
门再次被拉开。
这次拉开的们没有再被合上,门外的妖怪们再次聚集了起来。
进来的老人在夏油杰眼里拥有着和奴良鲤伴相同的诅咒。
“原来如此,是依附于血脉的诅咒吗?我刚才还在想为什么你们都是统领这种地位的妖怪了,却不直接去请咒术师。他们无法根除吧。”
“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四百年前狐狸的诅咒。”进来的老人如奴良鲤伴一样盘腿坐了下来:“我是奴良滑瓢。”
他简要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便开始将话题转向了正题:“羽衣狐因为我斩断了她产下安倍晴明的野望,便诅咒了我这一脉的滑头鬼血脉凋零,只能与人类结合直至完全泯与众人,之前请来的咒术师只能削弱它却无法彻底根除,如果要彻底消灭的话估计得找了我才行。”
但是妖怪的总大将怎么可能死于咒术师之手。
这件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滑头鬼,羽衣狐。
夏油杰记下了这两个名字,他想起了自己前世捏造的那个特级假想咒灵玉藻前,不知道谁更强一些:“我可以做到哦。”
他这么说道,以前的十岁的夏油杰还无法做到,但是现在这个继承了未来十几年咒力量和经验的夏油杰却可以做到。
“你们能付出什么?”
“奴良组将奉你为座上宾,我们将满足你的一切合理要求。”
“哎?”
夏油杰有些感兴趣的坐直了身体:“那么把你们的百鬼给我好了?”他略带恶意的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个不行。”
奴良鲤伴温和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夏油杰托着下巴在奴良鲤伴拒绝的瞬间也给出了拒绝:“那我不干。”
“......”真是难搞的小鬼。
所有妖怪的心中都划过了这句话。
“我牛鬼可以付出一切。”跪在门外的牛鬼将脑袋磕在了木质的地板上,“请求您。”
“我也是!”
更多地妖怪也加入了进来。
“哎?真的?”
夏油杰又兴奋了起来。
“不行。”
这次给出拒绝的是在一旁一直抽着烟枪的奴良滑瓢,他在说出拒绝的同时也站起了身,“不行就算了,鲤伴,让他离开吧。”
轻易地放弃让外围的妖怪骚动了起来:“总大将!”
“这么重要吗?”
被轻易拒绝的夏油杰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睛,他在看到老人前脚快要房间的瞬间提出了问题,“这么重要吗?你们妖怪口中的百鬼?”
扶着门框的总大将侧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的看着屋内的人类幼崽:“是啊,很重要,都是我们喝下一杯杯妖铭酒结交的伙伴,这么多年早就融入彼此的骨血成为家人了,是比.....”
“我也有。”夏油杰打断了奴良滑瓢的话语,老人炫耀的语气让他一时气血上涌,他低下头反复看着自己干净的指甲,“我也有拼死也要保护的家人,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建造一个可以让家人们都可以笑着活下去不用死去的世界。”
落日的余晖洒进室内,正好落在了夏油杰的身上,年幼的孩子坐在狰狞的咒灵身上,温柔的看着自己手心的面孔一半是太阳的光辉,另一半却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啊,坐在小孩正对面的奴良鲤伴想到了之前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孩子之前身上不协调感的语句了。
就像是坐在佛堂之上,用着感叹众生皆苦的语调说出凡人不配轮回这种诅咒人的话语一样。
这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突然这么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夏油杰称呼自己的父母为猴子了。
“你这样不行啊。”
这一次说出的话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心。
“会四分五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佩服那些日更的人,我快要做不到了hhhhh
我不想写剧情!我想写甜甜的恋爱!我想写夏油杰和五条悟贴贴!!!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