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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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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听得谢龄应了一声,谢风掠眼眸登时亮起来,连着朝前走了三四步,道:“弟子名谢风掠。”
谢龄又是一“嗯”。这一次,是语调平平的一声回应。
谢龄传达的信息是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谢风掠显然懂了,也显然是没事找事,犹豫俄顷,答话道:“弟子对雪声君甚是钦佩敬仰,见得雪声君到来,情不自禁便开了口。”
竟然没提拜师收徒的事,谢龄担忧稍减。但谢风掠说完那话,却是一脸歉意与懊恼,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
谢龄将这一神情收进眼底,心情复杂。他也就是装个样子而已,竟把这少年吓得……
他心中又是一叹。
乍见谢风掠,谢龄还以为主角又开了什么无敌挂,入得宗门当天便有能耐上剑峰取剑,但仔细一看,他发现不是,这人似乎有点以此草庐为居的意思。
剑峰上除了诸般兵器,唯有罡风和石头,根本不是人可以久居之处。
当然了,谢风掠是主角,不属于普通人范畴,注定要走一条不寻常的路。可他为本次试炼第一,多的是人想要将他收入门下,那些人或许声望上、名气上比雪声君差了些,但谁不是一身本领?主角是有多想不开,才在创业初期把自己置于如此凄惨的位置?
谢龄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见谢风掠放着大道不走偏走弯路,于心不忍。他眸光在谢风掠身上扫视一圈,又于四方一环顾,问:“你居此间?”
“是。”谢风掠应道。
“打算师承剑峰?”谢龄又问。
谢风掠敛低眼眸,略微一顿,才答:“……是。”
这是不会再拜人为师的意思。谢龄心说一句不应该是受到我拒绝收你为徒这事打击,才行此下策吧,确认般说道:“剑峰上无可传道之人。”
“弟子是在了解过剑峰后,做出选择的。”谢风掠声音低低,却也语气肯定。
“看来你心意已决。”
“是。”
还真打算不拜其他人为师了。
谢龄知晓主角必然奇遇连连,而谢风掠这样选择未必真就是他造成的结果,且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就算是主角也得品尝人间的酸辣,但心底仍是升起几分愧疚。
他的冷漠,肯定对小孩子造成了一些伤害。
谢龄视线逐渐升高,落到立在溪旁风中,那座草庐上,慢慢说道:“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此言一出,谢风掠猛地一抬头,眸光晶亮,音量不由抬高:“是!”
答得这么快,都不知道矜持一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被你吃了吗?谢龄被他骤然的激动和高亢一惊,暗自碎碎念叨,旋即想到,这小孩不是中华民族。
今天就这样吧。
他丢了一声“嗯”,不再与谢风掠多说,抬脚转身,走向剑峰驿站。
“雪声君,您不上山吗?”谢风掠在后面问,他没忘记谢龄一开始选择的方向。
有你在我还要怎么探险,就算不是师徒,但你给我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好吗。谢龄心中嘀咕,面上淡漠,嗓音低冷:“我已见到我所想见。”
云龟在栅栏外一块扁平的巨石上趴得悠闲,见谢龄走向他,仰起了脑袋。
它缓慢挪动起来,一副要去接谢龄的架势,谢龄由得它如此,脚步不曾加快亦不曾放慢。
谢风掠的目光一直在背后,谢龄察觉得到,但恍若未觉,待得与云龟相遇,踩上它后背,衣袖一甩,盘腿坐定。
云龟四足划动着游向虚空,谢风掠抬头目送,直至它带着谢龄完全消失在夜空里,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转头看向剑峰,细细思索着谢龄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眼下他尚无能力将剑峰全然走一遭,但上一世,他是上过峰顶的,可据他所知,这里应当没有师父会感兴趣之物。
但既然师父那样说,莫非这剑峰上,其实藏着什么?能让师父深夜前来查探的,定非凡物,如此,他须得对这座山峰更上心些才是。
*
又过两峰,鹤峰入得眼帘。就要能休息了,谢龄一想到这,便止不住打了个呵欠。
鹤峰上有强大的禁制,但没有哪里的禁制会拦主人家,云龟四足轻轻一划,飞进鹤峰地界。
看得出它也归心似箭,不多时,便载着谢龄来到驿站外。谢龄从龟壳上一跃而下,袖摆一拂,抬脚就要往山顶走,但余光不经意间瞟到驿站栅栏后,脚步倏然顿住。
他甚是生硬地把头转过去。
他震惊地看见栅栏后,立着一只身姿挺拔优美的鹤。
白鹤,浑身素白如雪,唯翅尖一点墨色,脖颈弯下来,一下一下梳理着后背的羽毛。
驿站里竟有只白鹤。
原来鹤峰上除了云龟,还有别的飞行兽,还是他喜欢的白鹤,可他却在一只懒惰的乌龟背上坐了一晚。
谢龄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点儿麻木、有些委屈,还有几分愤慨。
他想,鹤峰除了他,便只有一个萧峋。萧峋今日初入师门,境界低微,还未习得御剑之法,要想下山外出,一靠走,二靠飞行兽。
——必然是萧峋抢在他前面把鹤骑走了。
谢龄很清楚,在一只乌龟和一只白鹤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毕竟骑着白鹤翱翔在风中,飘逸又翩然。
可这不妨碍谢龄觉得萧峋那臭崽子欠扁。
好端端的出什么鹤峰,外面的事在来的时候没办完啊?
你一箱灵石没了。谢龄仰起脑袋,往山顶的方向瞪了一眼。
谢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扣下萧峋的灵石,心情也没那么不佳了。
回房睡觉前,他还有事情要做。
他离开驿站,在茫茫夜色中缓步慢行,去到之前探查到的一条溪流旁,取了两大罐子水,存进芥子空间。
然后走上青石板道,走过依山而砌的石阶,来到鹤峰最高处,那座未曾提名的宫殿外,一把推开门。
他从正殿的书架上取了几本书,穿过大殿走进中庭,回到自己的卧房。
进门后先开灯——把他的自制“台灯”摆上——一番洗漱,宽衣上床,熄灯闭眼。
小楼内,萧峋却是猛地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坐起身。
他警惕性一向很强,纵使入睡亦如此。谢龄开门与关门都未曾遮掩,就算响动被距离削弱得极其轻微,也还是把他惊醒。
萧峋眉梢蹙了一下,下床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条细微的缝——他看见斜对面的屋室里,光芒亮起又暗,再一抬头,弦月越过天心,歪向了西方。
子时已过,鹤峰的主人终于回到了他的房中。
如此晚归,所谓何事?莫不是被那一宗之主召去,非要他收谢风掠入门吧?萧峋扯了下嘴角,把窗关了,捞来外衫、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星盘。
他席地坐下,手往虚空一抓,指尖闪烁灵力微芒,再点于星盘之上,开始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