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解与重组·净化的旅途》怪异神隐

4、雨夜里的等待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地上，夏天繁多的雨水是让旅人们感到困扰的几大因素之一。
　　乐情和明焰躲在树下，路边繁茂的大树给他们提供了一片绝佳的避雨场所。
　　乐情把脚上的靴子脱下，上面的鞋底沾满了乡间小路上的泥土，已经不便于行走了。她将靴子分解掉后重组了一只新的，穿上后脱掉另一只也进行了重组。
　　做完这件事后她坐在树底下，跟明焰挤了挤树下的位置。
　　看着外面的雨，明焰突然出声说道。

　　“乐情。”
　　“嗯。”
　　“今天我们不会要在这里睡一晚吧。”
　　“时间还早，等雨小了就走。”

　　总感觉他的情绪有点低落，但是乐情并没有在意。
　　没过一会儿，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一阵车轮转动的声音。
　　一位穿着雨衣的老者驱赶着一辆牛车驶来，那个老爷爷注意到了他们，行驶到他们附近的时候向他们喊道。

　　“你们是要往哪儿走啊？”

　　乐情指了指他们要去的方向。

　　“正好我顺路回村子，可以载你们一程，要不要上车跟我一起走。”
　　“那就麻烦你了。”

　　乐情拽了拽身边明焰的斗篷，带他坐上了牛车。
　　老爷爷见他们坐稳了，就继续驾车，开启了话匣子。

　　“你们是旅行者吧，最近这里不太平啊，不能在这里的路边过夜。”
　　“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近这里天天下雨，听说一到晚上，就会有个穿着雨衣的家伙站在路边，要是有人过去搭话就会直接把那人带走。唉，最近村里莫名其妙失踪好几个人了，听说都是那个幽灵搞的鬼。”

　　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快黑了，外面下着雨也不方便赶路。老爷爷就招待乐情他们在自己家过夜。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一位老婆婆，应该就是老爷爷的妻子了。

　　“你回来了啊，他们是？”
　　“路上碰到的旅行者，外面天黑了，让他们晚上赶路有点太危险了。”
　　“也是，最近晚上比较危险，你们也要小心啊。”

　　老婆婆进入了厨房，没过一会儿端出来了几道菜，老爷爷为大家盛好了饭。

　　“菜早就烧好了，趁热吃吧。”
　　“谢谢。”
　　“哈哈，难得见到你们这么年轻的旅行者。如果可以的话，陪陪我家老太婆也是好事啊。”

　　这话逗得老婆婆呵呵笑了起来。

　　“你们别听他瞎说，明明就是他喜欢热闹。”

　　晚饭过后，老婆婆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间。
　　乐情牵着明焰的手，把他带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从之前开始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了，没想到越来越严重，到现在仅仅是习惯性地跟着她走。
　　乐情把他带到床边，一把把他按坐在床上。

　　“明焰，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热，但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乐情……”

　　明焰张开手抱住她，病恹恹地轻轻靠到她的怀里，还没等她说什么呢，乐情就感觉手臂里的力量一重。
　　从怀里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呜……”
　　“明焰？”

　　这是一只大狐狸，红色的皮毛末端是淡金色的，此刻正靠在她的怀里，用漂亮的淡蓝色眼眸盯着她。
　　乐情只感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
　　明焰是一只觉醒了神智的狐狸来着，下雨天最容易化成原型。
　　忘记了这个是自己的失职，乐情将他抱上了床。

　　“睡吧，今天你也累了吧。”

　　乐情躺下后，抚摸着明焰光滑柔软的皮毛，把他揽到身边，任由着他钻进自己怀里。
　　对好看的狐狸能有什么可斥责的呢。

　　雨声，无尽的雨声。
　　乐情穿过树林，听见了动物的叫声，她开始往里面前进。
　　拨开树丛，她看见一只小小的狐狸正趴在地上，身上少了好几撮毛，看起来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一样。不过神奇的是，它明明是一只红狐，远看却隐隐显出金色来。
　　金色的狐狸是开了神智，可以变成人形的，有天赋的狐狸。

　　“开了神智后被同族排斥了吗……”

　　乐情对他产生了兴趣，她悄悄走近它。小狐狸立马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看着来者。

　　“过来。”

　　乐情蹲下来勾了勾手指，伸出手慢慢靠近。
　　在她耐心的等待下，小狐狸见她没有什么动作，又逐渐放松了下来。它靠近嗅了嗅乐情。

　　“要不要跟我走？跟着它们很累吧。”

　　这时候的小家伙应该能听得懂她的话吧。
　　小狐狸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她，小爪子搭在了她的手上，轻轻发出了叫声。
　　……
　　乐情醒来时，就看见盘踞在身边的明焰睁着淡蓝色的眼睛，似乎已经盯着她很久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你醒了？外面还在下雨吗？”

　　明焰点点头，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靠近乐情，蹭了蹭她的脸颊，转了个身又窝进了她的怀里。

　　“早上了。我们出去看看。”

　　她记得明焰虽然雨天变回原形会舒服点，但是还是可以维持人形的。
　　她抚了抚怀里毛茸茸的狐狸，亲了下他的额头。

　　“变回来吧，还是说你待在房间里？”

　　下一刻，明焰变回了少年的样子。他一言不发地起身随着乐情出了房间。
　　正巧碰到了准备出门的老爷爷。

　　“你们是要出去吗？外面还下着雨。”
　　“嗯。”
　　“你们要小心些啊，听说昨天有人又看见那个幽灵了。”
　　“嗯，我知道了。”

　　乐情牵着明焰就往外走。
　　外面的雨已经很小了，只不过地上还是泥泞不堪。看起来还是不太方便赶路。
　　因为下着小雨，村子里也没有多少人家出来走动，出来的都是些干活的年轻人和妇女。

　　“唉，隔壁家的那小子找到了没啊。”
　　“没有，听说搜查队都找了三天了，恐怕……”

　　这里的空气里隐约弥漫着紧张的情绪，看来各种传言混杂在一起，真的对这里影响不小。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雨还在下着。
　　乐情点起油灯，趁老夫妻俩睡得早，带着明焰悄悄地出了门。
　　听说雨夜的幽灵每天都在路边徘徊。
　　借着油灯的光亮顺着道路前进，很快就找到了站在路边的“幽灵”。
　　那是一位披着雨披的男子，正站在路边看着某个方向发呆。
　　注意到了灯光后，他转头看向乐情。

　　“你是？”
　　“你为什么每天都在这里？”
　　“我在等……我在等他回来。”
　　“你在等谁？”

　　油灯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乐情发现黑色已经蔓延到了他的下巴，一看就是被严重污染的分解者。
　　也许过些时日，他就要暴走了。
　　乐情的神色暗了下来，照道理说现在她就应该把这个人给清除掉。
　　一下子清除掉那么多灾祸的人，基本上会立即陷入昏迷状态，醒来后可能会有各种精神上的损失。
　　但是如果不清除，等待他的就是分解者管理局的人，过来将他直接实行人道分解。
　　但是她打算听他把话讲完。

　　“等我的弟弟，我答应他，在我回来后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梦到他说，他在路上等我。”

　　「我们等你回来。」

　　乐情不知为何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话语。
　　是谁说的？是对自己吗？回到哪儿去？
　　记不清了。
　　乐情只知道现在面前的这位分解者已经失去了理智。看起来像是为了寻找他弟弟，而活着的行尸走肉。
　　感觉跟漫无目的到处旅行的自己有点像。
　　她甚至连为了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等待。
　　无果的等待。
　　等待使人在期盼中沦落于绝望，一点一点地消磨人的耐心和意志，以日积月累的痛苦推翻心里的希望。
　　或许，她应该帮他一把。
　　帮他脱离痛苦，就像对兰曦一样。
　　乐情伸出手按在那人的身上，力量的光芒绽起。

　　“你要干什么！”

　　那人惊叫起来，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提防着乐情的动作。

　　“我要继续等他！你不要干扰我！”

　　说着他竟然试图使用分解的力量。
　　为什么他深陷于痛苦之中，还不愿意直接结束这样的生活呢？
　　乐情不是很明白。她躲过分解后，拔出腰间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肚子。
　　对于她来说，受伤的身体用重组修复是最方便的。
　　她手中光芒微动，一手的鲜血随着分解的力量从手中消失。

　　“检测。”

　　大量黑色的灾厄从他的体内漫出，不一会儿就多到根本看不见那人的上半身了。

　　“清除。”

　　强大的力量迸发出来，混沌的影子立即消散不见，伤口被乐情的重组能力重新修复。
　　那人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乐情感觉意识一阵恍惚，明焰上来扶住了她，等她站稳了脚跟，她对明焰说。

　　“回去吧。”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

　　“听说那个晚上的幽灵找到了，原来是老齐家的儿子。他也是惨啊，父母因为灾祸死了，他出去赚钱回来，结果他弟弟也死了，就留他一个人，唉。”

　　老夫妻俩听说他们今天要走，拉他们留下来再吃一顿早餐。

　　“村子里让人调查了一下他，他好像跟那几个失踪的人没有关系。也不知道那几个人还能不能回来。你们走的时候也小心点。”

　　告别了他们之后，乐情和明焰又踏上了旅途。

　　“明焰。”
　　“怎么了？”

　　乐情没有说话，但明焰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不要想那么多，会慢慢想起来的。你只不过是因为时间久了，所以忘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