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云》cersie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第二日，果然如顾砚夕所言，天降大雨。

　　窦盈盈来的时候陈钰儿已经到了。
　　她倚在楼上雅座，眯着眼瞧着楼下人来人往。

　　“这雨真是大，要不是你已出了门，我可就不来了。”窦盈盈嗔了一句，“从前你是最怕冷的，怎的今日倒是来的早？”

　　陈钰儿扭头一笑，招呼窦盈盈坐下。

　　小丫头们便凑到了一处，捧着脸专心致志地听书。
　　话本子新颖，正说道要紧处。

　　窦盈盈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轻笑道：“想不到生意这般好，楼下从未见过坐满呢。”

　　“是啊，那些桥段也不知掌柜的从何处得来，现如今城里这些个夫人小姐们的心思都挂在此处了罢。”陈钰儿低头抿茶，看了看窦盈盈漫不经心的问道：“谨哥哥还在家中？”

　　“是啊...也不知怎的，那头安顿了不少，还没打起来竟自行撤退了军队，虽说局面没那么紧张了，倒也不见光明将军回朝，若不是我娘非要让哥哥回来过年，怕是也在家中留不得几日。”

　　陈钰儿浅浅叹气，“我家哥哥倒是已经进了军中，怕是过年赶不回来了。”

　　窦盈盈摇头，小声说道：“若不是澈哥哥去了军中，我哥哥哪里能回得来，说起来倒是让你们兄妹不得而见了。”

　　“我已出嫁，就算哥哥还在燕华，怕也不能时时相见，现如今只盼着南夏不来进犯，让我家也能安心过个年罢了。”

　　“说是呢...”窦盈盈也叹了几句。
　　她与华鹤泉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语气中难免少了小女儿时的无忧无虑，加之敌人虽退，将军将士却还不曾回朝，城中人难免心头戚戚...

　　外头雨大，馆内却喝彩声连连，陈钰儿望着民安时的热闹又觉得这样的太平日子太过虚假。
　　楼下人来人往，其中又有多少不利大燕的消息递出去递进来，这群南夏人，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呢...

　　＊
　　＊
　　＊

　　“钰儿，去我房里吃杯茶如何？”窦盈盈邀了陈钰儿去窦府用晚饭，陈钰儿只是稍加推脱便也就进去了，才一进门，她便让珠儿偷偷离开。

　　窦谨正一人在书房内查看兵书，家中丫头却突然悄悄进来，小声对他说道：“少爷？钰儿小姐身边的珠儿姑娘说有事要告诉少爷，现在正在屋外候着。”

　　窦谨微微皱眉：“钰儿？她来了？”

　　“是，午后三小姐跟钰儿小姐去了说书馆听书，说是在府上用晚膳。”

　　窦谨缓缓放下手上的兵书，“让珠儿进来。”

　　“是。”

　　女婢退下，没一会珠儿低着头进来了。

　　窦谨疑惑道：“你家小姐让你过来说什么？”

　　珠儿扑通跪下，心中也是慌乱的紧。
　　她虽过来传话，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更何况窦谨还是个外男...可陈钰儿如此吩咐了，她需得不让人瞧见。
　　“窦，窦少爷，我家夫人有要事与少爷相商，还请窦少爷移步。”

　　窦谨缓缓起身，压低声音问：“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珠儿的头垂的更低了，“夫人说在从前摔下来过的地方等少爷...”

　　窦谨蹙眉。
　　那是他们幼时最喜欢玩耍的地方，很偏僻，下人们不太好找的一处假山。
　　他抿了抿嘴，“知道了，你去吧。”

　　珠儿连忙磕了个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

　　晚饭过后没多久，陈钰儿就该回去了。
　　窦盈盈本想送她出去，却被尚书夫人喊到了房间内说话，陈钰儿避开窦府的下人，带着小芽和珠儿转了个弯，去了与窦谨约定的地方。

　　小芽和珠儿守在外头，两人的脸都惨白白的...这若是被姑爷或是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小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事非要跟窦家少爷私下见面啊...

　　雨越下越大，陈钰儿一个人打着伞站在阴影下，窦谨一人前来，手上还拿了一件狐毛斗篷。

　　“钰儿妹妹。”窦谨递上斗篷，“夜凉，妹妹怕冷。”

　　“多谢。”陈钰儿接过斗篷，也不推脱便披在了身上。

　　窦谨抿了抿嘴，迟疑道：“不知钰儿妹妹要跟我说什么？”

　　陈钰儿微微点头，她说：“谨哥哥，今日我与盈盈在说书馆听书，下楼之时有一行迹诡异男子与我们擦肩而过，我便捡到了这个....”说着，她从袖子中抽出一个信封。

　　窦谨接过，“男子？”

　　“恩。”陈钰儿假意严肃点头。

　　窦谨看了她一眼，狐疑地想要拆开信封...
　　陈钰儿却说：“我已拆开看过，是空的...”

　　窦谨更不明白了，“空的？既是空的..钰儿妹妹为何如此慌张？”

　　陈钰儿走近几步，将窦谨手上的信封翻转过来，垫着脚伸出手指了指信封背面的一角。
　　那个角上印着一个半透明的水色图案，只有反光的情况下能看出来，是一种特殊涂料所绘。
　　圆形，其中有一只半兽半鸟的头颅。

　　窦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陈钰儿轻轻说：“谨哥哥，我曾听哥哥说过....云谷关一战后，皇上怀疑燕华城内混进了南夏的探子，只是一直未曾查到什么线索，今日我捡了这个空信封，却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标志，于是想到了这一层，心中有所怀疑，所以特意拿来让谨哥哥看看，谨哥哥跟着光明将军在前线杀敌，定然能识得敌人所用印迹...谨哥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窦谨大惊。
　　陈钰儿说的不错，这个印记的确跟他们曾接获到敌方密函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难道，探子真的进了燕华城？！

　　窦谨眉头紧皱，知道事关重大，“你是在说书馆见到持有此物之人的？”

　　陈钰儿点头，假意惊讶道：“莫非...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样的印记陈相国曾丢在陈钰儿面前让她看个明白，也好对顾砚夕彻底死了心。
　　那些查获的书信，每一封后面都有这个图案...陈钰儿只需要买些特殊的涂料轻易就能仿个八九分相似。

　　窦谨将信封收起来，严肃的对陈钰儿说：“此事...你万不可告诉旁人，钰儿妹妹，南夏人心狠手辣，若是得知是被你捡到，怕是会伺机报复！”

　　陈钰儿缩了缩脖子，“好...钰儿明白了，那，谨哥哥，现在怎么办？”

　　窦谨皱眉，低声道：“你快回去，此事，不必多管，我会找人去查的。”

　　“那，那谨哥哥也要一切小心。”

　　“恩，妹妹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