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六章(上) 手足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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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大日，玄武城一片素白，就是鸟兽也悲戚。全称挂白，满城戴孝，街道两旁有哀哀的哭声。
人们不敢哭得大声，害怕扰乱肃穆的气氛。走在最前面的南宫家三个孩子，满身悲与痛，满目恨与仇，却没有一滴眼泪。三个人一样的装束，均是缟素的衣衫，长发用孝巾束起，哀戚中有些翩然，肃穆中带着萧索。
走在中间的南宫肃云，一身的温柔荡去，换上从未显露的狠决和冷漠，令人有些惴惴。一副薄唇咬得要渗血，一双桃花眼杀机已动。
走在左边的南宫惊雷，霸者无双的磊落粗犷汉子手中捧着南宫谦云的牌位，虎目睁得血红，隐忍着不肯接受的脆弱。
走在右边的南宫慕颜，怀里抱着南宫玄霜的牌位，指节握得泛白，还是豆蔻天香的模样，却似饱经了风霜、纵览了人世。嗜血之气令人窒息。
三个人身后，南宫家的老臣们举着经幡。纸钱铺盖了满街满道，连屋檐窗帷也盖上了白色，六月飞霜。
十六名大汉扛着两架金丝楠木棺材，所过之处，人人下跪。
司徒歆和燕长风随着前来致哀的武林中人跟在棺木后面慢慢前行。木芳城的两位少年心中牵挂着走在最前面的人，却有些看不真切。心里一样的念着，却不知如何才能分担他们的苦痛。谁让他们心头放不下的人，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强势，分明让身边的人心痛的受不了，却还是自己扛着不出声。就是筋骨尽断，却还要挤出笑颜，难道不知别人看着，心会痛吗？当真是温柔的人吗？再大的委屈都自己忍着，就是南宫家独有的温柔吗？
司徒歆和燕长风突然对看一样，两人不动声色，已经知道对方计较。
黑衣人从天而降，出手都是杀招，招招见血，雪白的街市霎时染成血红。司徒歆、燕长风双双飞身而起，铁拳、长剑出手，斩杀黑衣人再不容情。
早有玄武城的武士迅速护送百姓躲入掩体，又有人把棺木护好。南宫家的三子和家臣们就好像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依然神情肃穆地走着。
无论如何，都要父兄，风光大葬。
黑衣人不追百姓，不扰亡灵，只是一股脑地为主木芳城的两人，以及南宫家的遗孤。
司徒歆身手大开大阖，气震山河，瞬间手上就收了人命。燕长风沉稳果决，剑气如虹，飘溅的鲜血、扭曲的面孔，都不在他眼中。
南宫家的武士渐渐抵挡不住，眼看五柄长剑一同刺向南宫肃云后心。南宫肃云嘴角略为勾起，手腕微微一探，不知从何处抽出长空剑。抽剑，转身，侧削，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没有人看得清楚，五个还握着长剑的手腕就滚在了地上。黑衣人都有些愣住，看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少了一截，鲜血滋出去很远，下一刻才想起痛彻心肺的惨叫。
燕长风本不是擅长一心二用的人，但是南宫肃云下手太残忍，整条街的混乱都有些怔住，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看看是什么引起如此像野兽一般的嘶吼。
最温柔心软的南宫肃云，竟然如此残暴嗜血，任谁心里都要唏嘘，燕长风却只向奔到他身边，可惜层出不穷的黑衣人前赴后继地扑过来。不停的斩杀，困兽之斗，那个人还撑不撑得住？
南宫惊雷和南宫慕颜分别将手中牌位交给家中地位很高的老臣护住，一声呼啸，一声娇喝，两个人各执了武器在二哥身边加入了战斗。
南宫惊雷的剑叫做，岚阙，剑身极宽，剑体极重，用天山玄铁铸造五年而成，位列神兵榜第四，乃是铸剑城第三代城主的出师之作。南宫惊雷舞开岚阙，大开杀戒，岚阙饮血兴奋，发出呜呜之声。
南宫慕颜眼中冰冷，那张绝世容颜愈发不染人世烟尘，并非不谙，而是不屑，看得透彻，就只剩嘲笑。
黑衣人自是听过南宫四小姐的名号，不过是武功世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会些武功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若不是江湖中人都给她父兄面子，她不过是个不出名的后辈小卒罢了。他们想的没错，只不过那个南宫慕颜是一年前的南宫四小姐，决不是现在这个再不用谁来护的南宫慕颜。
手中双剑，分别名作娥黄、女英，乃是天下唯一女铸剑师的得意之作。剑身轻巧、却不失英气，剑势中巾帼之姿、霸气十足。
南宫肃云的脸越来越苍白，努力压住心中不断泛出的恶心感觉，逼迫自己继续面对那些鲜血横流的场面。
慕颜的白衣上，鲜血点出了大红的牡丹，好血腥的妖娆，司徒歆看了有些着急，毕竟是豆蔻之际的少女，就是再高强的武功，再精妙的招式，也难保全身而退。
最刚勇的南宫惊雷，好似发了狂，岚阙剑虎虎生威，周身隐约是个血的光圈，近身一丈者，死。
南宫肃云有些东倒西歪，招式也一招比一招凌乱，慢慢有了些疲态。还没有好利索的伤口也跑出来折腾，肩膀上火烧火燎的疼。手上似乎有些无力，一下子没有防住，手臂上就划了极深的口子。疼痛可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咬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燕长风还是看见了肃云淙淙不止的血，心惊肉跳。
木芳城的两位少年拼了命地往前面赶，身后是一片片红色的旖旎。眼看南宫肃云制成不住，南宫惊雷执剑相护，司徒歆和燕长风却双双攻向南宫惊雷。
面对度然的变故，南宫慕颜有些惊慌。不是哥哥、情郎，二选一的问题，而是力量分配的问题，一不小心，就是用整座城池作交换。
现在这样的时刻，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不能靠感情，一定要理清所有的原有。
南宫慕颜压住心里的剧痛，一些事情明明摆在了眼前，还是能忽略一时半刻就逃避吧，双剑攻向黑衣人，那边争斗的三个人由他们去吧。
黑衣人虽然武功不弱，但是毕竟数量不多，加之玄武成又是早有准备，很快就被消灭光。倒是几位正主斗得不亦乐乎。
南宫肃云伤得不重，只是晕血的毛病闹得厉害，直接倒坐在地上。慕颜指挥家人把百姓和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士安顿好，心乱如麻，对于就要揭开的真相只想逃避。
南宫惊雷的武功自然是出神入化，却没有想到蛮横到如此地步。司徒歆和燕长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合二为一竟然节节败退。
“南宫惊雷，你妄称一代大侠，竟然做出弑兄杀父的兽行，天理不容！”司徒歆不知道自己和燕长风能够支撑多久，赶在被打倒之前，揭露所有真相。
“尔等宵小，空出狂言，修要怪我手下不留情！”南宫惊雷暴怒，太阳穴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岚阙剑发出的呜呜之声更大，似乎难以抵挡饮血的诱惑。
“若不是你南宫三少主从中迎合，外边的人怎么可能在玄武城里兴风作浪？！”燕长风手上的剑，唤作秋水，剑体通碧，寒光微闪，却不如岚阙的刚猛，剑势上就弱了一截，“你以为你已经灭了口吗？你遣来送酒的小厮回南宫府前赶上老婆生产，就偷偷回了趟家。他虽然被你灭了口，他老婆却看见过你的字条，说什么寻得好酒，孝敬父兄。也就是三少爷送的酒，南宫城主才会毫不怀疑的品尝，却不知他儿子送的乃是夺命符！”
司徒歆不看慕颜，燕长风也不敢看南宫肃云。不知道这样的真相，是不是应该说，不知道未来要引向何方？正确的，真的是值得吗？
“那酒是我从祁连山快马加鞭运回来的，途中岂止千山万水？！途中又没有歹人陷害，我如何可知？！”南宫惊雷手中不停，口中也大声呼啸，气息丝毫不乱。
“南宫惊雷，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去了祁连山，其实是去了赣南兵马司。暗中曲折，我木芳城早已探明。与朝廷的勾结，用不着我在一一细表了吧？！看似精妙，偏偏你上次说漏了嘴，什么桃花障？！只有泛湿毒的湘赣一代才有，你若是入了恶寒的祁连山，如何染上？！”司徒歆一一道出破绽，磊落气势有些咄咄，可是手上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脸色开始泛白。
“勾结朝廷？！那个狗朝廷迫害武林忠良，现在气数已尽，但凡有气节之士都陷于朝廷勾结脏了衣袖。若要指控，也要有真凭实据。”慕颜提了真气高声说，这件事，两不相帮，只有查处大仇才是目的。但是这样的指控，太重，太龌龊。
“这……”司徒歆有些为难，燕长风也沉默，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得，不想说得，一切太错综。有些事、有些人，是不是死亡就是完结，任何债，也可以两清？！可是还有更多的事情，命也偿不还？！
南宫惊雷脸上只有暴怒，看不懂是仇恨、伤痛、绝望，只是那张威猛俊朗的脸，完全扭曲，岚阙剑舞得更急，一心结果眼前两人的性命。其实这两个小孩，他真的喜欢，朗朗正气，兄弟间过命的交情和毫不犹豫地信任。那么，不要经人事，不要识世道，不要有一天背弃了友谊，不要对活着失望。就此，送你们上路吧？！
“不用顾及牵连，是事实，南宫家做的，一定会任。”坐在地上运转真气十二个小周天的南宫肃云闭着眼睛讲，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化，但是燕长风肯定，一定白得没有血色的。
“我爹收到藏身朝廷的密探的回报，南宫家……老城主、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和朝廷秘密合作……木芳城的探子拼死传出了双方来往的信件……可以作证……啊！”司徒歆说话分了神，为南宫惊雷内力所伤。
南宫肃云坐在那里调成紊乱的内经，双眼紧闭。南宫慕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所有的可能转了几周。看着司徒歆受伤，心里又急又疼，可是另一边，是最亲的三哥，柔肠百结。
“只是南宫三少爷却是与两江衙门联合，而老城主和大少爷却是与两湖衙门合作。所以，利益之下，南宫惊雷你竟然弑凶杀父，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人人的而诛之！”燕长风秋水剑一荡，遂向南宫惊雷眉心挑去。
燕长风虽然自幼修习司徒家无功，但是自己本门燕家的天岫十七式剑发还是练的炉火纯青。这一招夺心剑乃是最精妙的一招，武林中能够全身而退的，曾经有两个人，死了南宫谦云，只有司徒远一人。只可惜，这一剑，乃是同归于尽的一招，虽然敌人避无可避，燕长风也受剑发反噬，气血攻心。
本来是心无旁贷，可是不是不知后果是什么，秋水剑递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看打坐的那个人。算了，你平静就好了，我这么做也不知道帮到你还是害了你？武林的事，总说正义不倒，我现在却只想知道，你要我怎么做？！可惜想改也改不了了。
“辱骂南宫惊雷一人可以，不许辱我爹爹和大哥！”南宫惊雷仿佛入了魔，突然爆发的怒气，不避不躲，岚阙向秋水剑砍去。
咔嚓
秋水已断，夺心剑的功力自然被化去。剑尖已经刺到他的眉心，却没了后力，只是脸颊上划出血口子，鲜血淙淙的流下，好不骇人！
原本是必胜的，偏偏他握有岚阙剑。这招的攻势原本无懈可击，只是兵器必须是绝世神兵。
木芳城的两个人躺倒在地，鲜血不停的涌出来，却没有办法再为心里的人做什么。把握的命给你，却还是帮不到……
南宫惊雷不想的，所有都是不想的，可是一步，就有下一步，停不下来了。
岚阙剑微转，哥哥、妹妹，对不起，要害你们一世伤心了。
“住手！”慕颜身姿轻盈，似乎九天飞凤，娥黄剑和女英剑出手，人已经护在司徒歆和燕长风之前！
“慕颜你干什么？！你要护这两个狗贼？！”南宫惊雷心理好难过，这一生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小妹妹，想要她一直无忧无虑，却不料得，要和她兵戎相见！真的没得选吗？！
“三哥，我什么都不管，对错我也不会分。我只是拼了命也不要再有一个重要的人离开我。”琉璃泪划过苍白的脸，隐隐有些微红，竟是血泪！
“不要胡闹！”小妹妹讲的话，从来没有逆过她；小妹妹只要嘟起嘴，露出期盼的眼神，就是月亮也摘下来。可是今天。
“我一定要保！”慕颜心里疼得发木，只不过想要守护身边的人！哥哥，如果现在地上是你，我也会拚了性命守护！
不要再有亲人离开，娇弱的南宫慕颜，却说流干这身血，我也要保！不是站在爹爹、哥哥、情郎身后的小女孩，就是无功不高，我也不放弃。南宫慕颜一定做得到！
岚阙剑有些犹豫，慕颜却毫不犹豫，和南宫惊雷打得平手，哥哥，家里已经成这样了，不要再夺走我重要的东西了！
“为什么那些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为什么他们在玄武城来去自由，全因为一切有你这位三少爷在幕后掌控！”司徒歆明白今日横竖是一死，只是不知道慕颜将来怎么办！傻丫头，不要为了我浪费时间了。忘记我，好好活下去吧！
“我要你狗命！”南宫惊雷被司徒歆激怒。左手一掌劈向慕颜，当即把妹妹震出三丈开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不至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司徒歆淡然一笑，人生这就倒头吗？有过命的兄弟，有知心的爱人，把酒临风过，对剑当歌过，这个江湖我闯过，还有什么遗憾？！不犹仰天大笑，快活一生！
“司徒歆，后辈中，我很是欣赏你这个小鬼。若不是事态至此，慕颜我是要托付给你。想不到……只怪你太聪明……”
“三弟，莫要一错再错了！”南宫肃云缓缓地站起身，衣服上明明有那么多斑驳的血迹，整个人却看其来还是那么清濯。右手长空剑随风飒飒，眼神中只有决裂。
“二哥，你也要和我决一死战吗？”竟然那么的凄凉，仓惶。
“动手吧！”
南宫惊雷心里有一滴泪。
今天，真是要和所有至亲动过手，划清界限吗？！明明是对的一条路，为什么现在却看不清前路了呢？！
二哥，对不起。
巨阙迎风而起，长空剑踏浪而行。就好像从小到大无数次过招一样，彼此熟悉了对方招式，这次却搭上性命。
南宫肃云突然甩开长空剑，手指一弹，全部内里用来封住南宫惊雷穴位，没想到，同时南宫惊雷一掌打在了二哥肩头，一个人就好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落在地上都没有声音，好像没有流下任何痕迹。
所有人都被他脸上的冷漠和仇恨骗了，他是最温柔的南宫肃云呀！用尽功力一搏，也只是封住他的穴道，自己却落得不知死活的下场。
燕长风有些木了，发生什么了，躺在那里的人是谁？隐隐约约，在那常年没有变化的面皮下，有巴掌大的一幅美颜。本来比纸还苍白，却染上了血的娇艳。
忽然又一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每一个人都微皱了眉头。
“鲁大人分配你们来的？！”被封住学到的南宫惊雷非常不悦，他竟然不知道还有隐藏的势力“我不是说过玄武城内不的事，不许插手吗？！”
“哼，南宫惊雷，还耍什么大侠脾气！吾为刀俎，尔为鱼肉！鲁大人只让我们见机行事，铲除玄武城！想不到你们自己窝里斗起来，真是省了我们的力气！这一次收获颇丰呀，还有司徒少主和燕大侠垫背！哈哈！！！”领头的黑衣人狂笑，一举端掉武林上最大的两个城池，看来朝廷收服武林指日可待！
“别做白日梦了！”南宫慕颜艰难的站起来，手中握着一块虎符，大声说，“木芳城铁甲营听令，全歼所有黑衣人。”
轰隆隆的声音，果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铁甲营隐藏何处，好像是天降神兵，局势立马转变。
黑衣人成了困兽斗，黑衣人的首领看到离自己很近的南宫肃云只有一口气，挥剑斩落下去。
乔娃娃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六章(上) 手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