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乔殇颜

13、第十一章

　　酒，是绝好的酒。
　　人，是绝美的人。
　　酒，是十八年的女儿红，开了封，酒香扑鼻。
　　人，是霜夜楼里最美的女子，备受追捧的存在。
　　迁夜澜是极其喜欢夜的，一是因为她的名字有一个夜字，二是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她才有可能做会真正的自己。坐在来仪客栈的迁夜澜笑得无奈，随后又灌下一口酒。
　　当初是为什么加入琉霄阁的她都快记不住了，好像无非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只是现在……她越来越琢磨不明白殿上那个人的心思了，或者说，她累了，不想去猜了。这些年，为了这里，她付出了很多，她以为，她是快乐的。但是当看到司徒歆和南宫慕颜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离快乐很远。说实话，她是羡慕他们的，生活在武林世家，潇洒不羁，对朋友，可以做到如此这般。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去帮助他们吧，帮助他们住到了坠星楼里。也难怪她会被主上责罚，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去接触阳光呢？
　　“一个人独饮可不好，更别提，你还受了伤。”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慕颜？”迁夜澜惊讶得回过头。
　　“是我。”南宫慕颜进了屋，坐在了迁夜澜旁边，随手也倒了杯酒，“学医的人，对药的抵抗力总是要强一些的。”
　　“也是。”迁夜澜也没有在意，反正她只要让他们呆在这里就好，至于过程，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怎么也在这里？不回坠星楼吗？”南宫慕颜喝了口酒，问道。
　　“暂时不想回去。”迁夜澜一手托腮，眼神有些朦胧，一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南宫慕颜按住了迁夜澜的手，“你醉了。”
　　“呵呵，那又怎样？”迁夜澜开始笑。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不能这么喝的。”南宫慕颜不禁皱眉。
　　“我也是学医的啊，所以我知道的，这些酒还是无所谓的。”迁夜澜依旧在笑，“慕颜，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嗯。我的梦想就是去关外呢，我啊，很想去看看大漠，看看草原，就那样在那里骑马奔驰，是不是很不错呢？”迁夜澜望向了窗外，脸上满是向往的表情。
　　慕颜沉默了。说实话，她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梦想，她本以为，像迁夜澜这般的女子，就应该呆在江南水乡这种地方，说着哝哝软语，弹几手曲，便是极好了。她已不能想象，在琉霄阁里的迁夜澜，更别提，在大漠草原上的迁夜澜了。但是……好像“的确不错呢。”
　　“对吧，慕颜也这么觉得吧？”迁夜澜转了回来，笑得就像得到糖的小孩子，“那么，慕颜呢？慕颜有什么梦想吗？”
　　“我啊，不知道呢……”梦想，她一直都没有呢。
　　“那就尝试去寻找一个吧……”
　　夜还很长，在这样的夜，这样的两个女子，如此把酒言欢。或许有人会说，把酒言欢应是男人们之间的事，但是在如此的奇女子之间，把酒言欢又如何？仅这一夜，潇洒一回，而已。

　　话说从凌晗屋出来的姬旒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就这么茫然地走着，竟在混沌间来到了迁夜澜的房间。
　　“这里……”终于回过神来的姬旒殇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来到了这里。轻轻推开了门，姬旒殇进到了这间他从没有进过的房间，四处打量着。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如迁夜澜这个人一般，素净淡雅，有着淡淡的温柔。
　　“夜澜……”姬旒殇突然愣住，仿佛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叫了出来，但是……姬旒殇覆上胸口，这种心跳得有些快的感觉，他，并不讨厌。只是……姬旒殇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他的仇还没有报，有些事，他不能想，也，没有资格去想。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去承诺，一个人的幸福？更何况，姬旒殇的眼暗了下来，迁夜澜对他，只是主上与属下的关系吧……
　　叹了口气，姬旒殇就仍是琉霄阁的主人姬旒殇，是那个无情无爱的姬旒殇。望向凌晗所在的方向，凌晗，我期待着你的答案。

　　而甩掉萧逸枫的姬洛梵此时也寄宿在一家客栈里，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笛子，虽仍蒙着面，但是却有一滴滴泪水滴落在那只拿笛子的手上。
　　“父亲……母亲……”声音哽咽。
　　谁能想到白日那个嚣张的女子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不，这么说也不对，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只是有的人会显露在外，让你看到并安慰，然而有些人会把自己的脆弱藏起来，然后独自悲伤。然而这些人在脆弱过后便会重新爬起，恢复坚强。
　　“我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

　　第二日早上。
　　司徒歆醒来后看着不大熟悉的环境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来仪客栈。
　　“慕颜？”司徒出门敲了敲旁边的房门，却没有人回应，“慕颜！”仍是没有人来开门。
　　“司徒……你在吵什么啊？”就在司徒犹豫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另一间客房的房门打开了，慕颜揉了揉眼睛走了出来。
　　“慕颜，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司徒看着慕颜莫名其妙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慕颜随口反驳。
　　“慕颜……怎么了？”屋子里传来另一个女声。
　　“没什么，是司徒。你不再睡会儿？”慕颜回过头对屋里的人说道。
　　“迁夜澜？！”听到那个声音的司徒忍不住叫出声。
　　“不用了。”一阵希希索索的声音，迁夜澜走了出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迁夜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司徒歆好奇道。
　　“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呢。”迁夜澜摇了摇手指，看着司徒歆有些被噎住的表情，迁夜澜笑开，“好啦，这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不大想回去而已，所以在这里又开了间客房。晚上慕颜来找我，我们聊了聊，因为有些晚，就直接睡了。好啦，我们真的该回去啦。”说罢，转身离开了，“两位也要快些啊。”
　　“她怎么了？”司徒歆直觉迁夜澜有些变了，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只好问慕颜。
　　“谁知道？也许是有些事想开了吧。”其实慕颜也不大清楚，只是隐约知道应该与昨晚的谈话有关，“我们该回去了。”

　　“迁堂主。”坠星楼的人看到迁夜澜回来，全都抱手行礼。
　　“好了。”迁夜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你们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的。对了，在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事？”
　　“回堂主，没有什么事，只是……”回话的人看了看跟在迁夜澜身后的两个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迁夜澜淡淡道。
　　“是。禀堂主，主上说他今晚还会过来。”
　　“什么？”三个人都是一惊。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迁夜澜抢在司徒和慕颜说话前开口，并对二人略微摇了摇头。
　　等到那些人都走远后，迁夜澜才继续道，“有些事，不要在这些人面前说，他们并不都是我的人。所以，你们想说什么？”
　　“你们阁主为什么还要来？”两人异口同声道，“凌晗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迁夜澜摇摇头，“你们先回房，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然后离开了。
　　“我也要去！”司徒说着就要跟着迁夜澜一起走，却被慕颜拉住，“司徒，你不要去。”
　　“为什么？”司徒看着迁夜澜渐渐走远，懊恼地问道。
　　“你跟她去只会给她找麻烦，你又不是他们的人，我们现在相信夜澜，也只能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司徒叹气。

　　迁夜澜在坠星楼的后院里急匆匆地走着。主上，你到底在想什么？凌晗……对您很重要吗？
　　到了密室，两个人拦住了迁夜澜，“迁堂主，主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还请迁堂主不要为难我们。”
　　迁夜澜笑了笑，随手捋了捋头发，“即使如此，那我也就不进去了。”说罢转身，一、二、三……
　　重新转回身，看着两个人无神的眼神，迁夜澜笑得越发灿烂，“不要和我说不哦。”
　　从那两人身上找出钥匙，迁夜澜打开了门，看到了沉默的坐在桌边的凌晗，“怎么了？”
　　凌晗看着进来的人有些发愣，“迁夜澜？”
　　“是我，不用那么惊讶的。”迁夜澜走进了看到那人眼里明显的血丝，“没有睡？”
　　“是……”
　　“……主上他……和你说了些什么？那个……司徒和慕颜很担心你。”
　　“司徒和慕颜？他们还好吗？”刚才还有些沉默的凌晗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们还好，我请他们住了进来。”
　　“你请的？”凌晗惊讶。
　　“是啊……”迁夜澜挑眉，“主上怎么和你说的？”
　　“……不，他没说。”仔细想想，他的确没有说。
　　“那么，主上抓你到底是什么事？”迁夜澜问道。
　　“……杀父之仇……”
　　迁夜澜沉默了，竟然是这样吗？“你要对那两个人说什么吗？”
　　“……不了，就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没事。”
　　“主上今天晚上……”
　　“没事。”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了。
　　看了看凌晗，迁夜澜叹了口气，“有的时候要学会相信。好了，我得走了，你保重。”迁夜澜离开了密室，锁上了门，解了门口两个人的药，“那我走了，这里你们好好守着吧。”
　　两个人有些恍惚，却也还是答了句，“是，迁堂主。”

　　殇落坠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