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试》林非汐

3、假如明兰祖母生的是曹评……

　　北宋仁宗年间，勇毅侯府独女徐来仪是汴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名门千金，她曾在簪花宴上对探花郎一见钟情。
　　可探花郎出身商贾之家，勇毅侯夫妇自是看不上，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位冯大娘子来到府上解了燃眉之急。
　　冯大娘子是何许人也?她可是大宋名将曹彬的儿媳，此番亲自出马，乃是为长子曹佾求亲。
　　曹家是将门，可将军有七个儿子，只有两个从了军，孙子就更不必提了。这不，曹佾的理想，是做神仙，跟他“姐夫”一样，死活不愿意娶媳妇儿。
　　纵是这般徐夫人还是担心，听说曹家二姑娘刚成亲就和离，自家姑娘也是个烈性子，万一跟曹家哥儿也不成，再回过头来面对探花郎岂不更吃亏?
　　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
　　没过几天曹姑娘就上门了，貌丑的名声已然传了出去，还是自个儿开心最重要，她要向徐家姑娘证明探花郎绝非良配。
　　徐来仪还真的跟着去了，直到深夜才回府，晚膳也没用，一进屋直奔着床去了，蒙着被子不理人。徐夫人坐在屋里好一会儿，见劝不动，刚起身要走，徐来仪突然坐起来“母亲，我嫁曹家。”
　　月光下，徐来仪倔强的脸上闪着光，那是两行清泪。
　　两个月后，汴京城张灯结彩，勇毅侯的独女和曹冀王的嫡孙，可谓天作之合。
　　至于那探花郎，依旧风流多情，还有诸多高门之女倾慕，愿十里红妆而嫁。
　　过门后，徐来仪很快生下长子曹评，又因公婆都是极开明的人，并没有受什么气，所以在那些手帕交眼里，徐来仪是被羡慕的。
　　让你情窦初开的人总是很难忘记，不过当她听说探花郎虽然娶了别家的贵女，仍不改往日风流，甚至纵容妾室以下犯上，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禁感叹姑姐的智慧。
　　原来那日曹姑娘带她骑马去了趟宥阳盛家，眼见为实。他大哥盛怀中宠妾灭妻不算，还纵容妾室害死嫡女，小粉团似的娃娃命就这样贱吗？他弟弟不学无术，十里八乡的姑娘都躲着走。就连为了娶她盛家两老买下的宅子里，也有两个娇俏的窑姐儿。
　　她彻底死了心，想着要是曹家哥儿不好，学曹二姑娘和离就是了，都是勋爵人家，总不至于没有退路。
　　可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曹家二姑娘容颜倾城，曹佾长得也不算差。虽不似探花郎才高八斗，学识倒也够用，得空了还能同她投壶射箭打马球，比跟一群小娘打擂台有趣儿多了。
　　没过两年，刘太后死了；郭皇后因为没有子嗣被废，搬去了道观；杨太后竟召曹家二姑娘入宫，做了皇后。

　　这一年，曹丹姝十八岁。她自己说，奉诏入宫那天，是她长到十八岁，最开心的一天。
　　官家的后宫有许多娘子，可是他始终没有子嗣，人们不禁怀疑，也许并不是郭皇后不能生育，而是赵祯自己不能生育。
　　作为后族，曹家人很有眼色的在曹丹姝成为皇后的一个月内陆续辞掉自己的官职，赵祯也心领神会的挽留几番，再授一些品级高但是没多少实权的职位给他们。
　　终于，赵祯二十八岁那年，曹丹姝怀孕了，并且成功在他过二十九岁生日之前生下一个女儿。
　　其实之前有个俞娘子也给赵祯生过一儿一女，但不是生下来就夭折了，就是没活过满月，都让他白高兴一场。
　　这个女儿，他小心翼翼，从出生起就派人在坤宁殿严防死守，直接让国舅来守，曹佾这个亲舅舅眼睛不眨的守了整整一个月。
　　果然是有将门的基因，小公主很健康，赵祯也没闲着，和一帮大学士想了一个月才终于确定了孩子的名字——徽柔。
　　《书》上说:徽柔懿恭，怀保小民。徽者，善也；柔者，仁也。赵祯希望她成为一个善良仁慈的人。
　　徽柔还有一层意思是法度或者规矩，作为国朝的公主，官家的长女，她要充当弟妹的榜样和国朝其他女子的表率。
　　显然赵祯对于这个女儿很是宝贝，徽柔有册书和册礼，这在国朝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足见重视。
　　当然了，因为她既是嫡女又是长女，还是独女，往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赵祯没有孩子。
　　青梅竹马的苗心禾生过一个儿子，没有活过三岁，死于一场疫病。
　　整天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张妼晗可能是因为生孩子的年纪太小，身体没恢复过来，又过了病气给孩子，生的孩子都没能活过一岁，总是在怀着一个的时候，失去了另一个。
　　徐来仪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取名曹诱、曹雅言。
　　至于探花郎，年纪轻轻的，不光家财万贯，又有娇妻美妾在旁，志得意满，某日醉酒无状，竟跌进河里，英年早逝。
　　好在并没有嫡子，他的妻子又父母具在，丧期满了以后，岳父母为他的妻子寻了个不错的人家——封疆大吏，发妻已亡故三年，无嫡嗣，膝下只有两个年幼的庶女。只待她进门生下嫡子，日子照样还能过得风生水起。
　　只是可怜还留下个庶子，名叫盛纮，受族中其他人排挤，又因为庶出且年幼失去了宅子的继承权，灰溜溜地回到宥阳盛家，看着伯父的脸色度日。

　　徽柔十岁的时候，有一次拜谒祖庙后回宫，正赶上一场扮演神话人物的盛会，那个穿着后羿服饰弯弓射箭的小哥哥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住进她的心里。
　　皇后瞧见了就吩咐侍女回头叮嘱家里要管好曹评，是的，后羿小哥哥就是曹评扮的，不光吸引了徽柔，还有教坊女、名门千金，甚至有个刚进京的杭州富商见了把曹评当小倌抢回去。
　　官家倒是觉得无伤大雅，就是被当成小倌这一段不成体统，有失后族长男的风范，派人说教一番，让他注意影响。
　　转眼间，徽柔已经十四岁了，国朝适龄的男子没成婚的也没几个了。
　　李国舅家的庶子李玮、曹国舅家的嫡长子曹评、新科状元冯京……
　　官家觉得既不能对不起章懿太后的娘家，毕竟那是自己的生母，可不选曹评就等于自己在猜忌小舅子，都不选吧，这冯京，徽柔也没有多喜欢的样子。
　　左右为难，大概就是这样了。
　　思来想去，官家决定办一个相亲会，像当日选梳头娘子那般。不过这次是让参加的男子穿着带数字的衣服，戴着面具自行聊天、赋诗、饮酒、投壶、射箭、打马球……
　　然后和徽柔站在远处拿着望远镜看，看徽柔自己喜欢谁。
　　没有什么意外的，跟人侃侃而谈而不失风度，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的肯定是曹评，深得我心。
　　其实当天也有其他名门淑女，王阁老的长女相中了康海丰；东昌伯府的大秦姑娘喜欢拿着长矛的顾偃开；平宁郡主看上了齐国公府的嫡幼子……
　　至于李玮，徽柔身边的嘉庆子求了好久要给他做妾，官家一想也是，既然眼下没有名媛看上他，先赐个妾也好，慢慢遇，总有合适的。
　　于是一高兴，下了好几道圣旨，连祖宗礼法都不要了，反正他命令大学士给徽柔写《皇长女福康公主制》的时候也没顾念祖宗礼法。
　　先是给徽柔和曹评赐婚，又让曹评去监修大桥，当然是去监两年以后才会修的桥；接着把当天看对眼的几对都赐了婚；最后大张旗鼓的让俞婕妤认了嘉庆子做侄女，然后把嘉庆子嫁给李玮做贵妾……
　　接下来也都是喜事，徽柔转过年来生了个女儿，官家亲自写了个华字，就叫她华兰。

　　曹诱到了娶亲的年纪，徐来仪学着婆母亲自登门拜访，王家把嫡幼女嫁过来，就是王若弗，她姐姐王若与在一年前刚刚嫁给康家。
　　曹雅言跟表哥情投意合，徐来仪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更何况这个表哥还是她的堂侄。就这样，曹雅言嫁回了勇毅侯府，做了世子夫人，勇毅侯夫人的位子正向她招手。
　　王若弗嫁给曹诱的第二年生下曹柏，长得很像故去的王阁老，一样的喜欢追根究底，总是老气横秋，活像生了个老爹。
　　官家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子嗣，早些年让皇后收养的宗室子已经长大，娶的是皇后堂姐的女儿高滔滔，滔滔又生了两个儿子。
　　像是有些机缘的，徽柔跟王若弗差不多时候怀孕，生下两个女儿，王若弗生的要大一些，叫如兰，徽柔的女儿叫明兰。
　　华兰渐长，到了许亲的年纪，许的是忠勤伯府袁家的嫡次子袁文绍，虽然轮不到他继承爵位，但后族的女儿嫁过去，生母又是公主，总归吃不了苦。
　　官家心疼外孙女，还特意加封了县主，就更没人敢欺负她了。
　　曹柏娶的夫人是世代清流的海家嫡女，再三表示了曹家不纳妾，婆母好相处，海家才肯把女儿嫁过来。
　　如兰嫁了新科的进士，又肯上进，日后的仕途也是极好的。家里虽然穷，孤儿寡母的长大，一朝娶了后族的女儿，也断不敢放肆。
　　明兰原是同平宁郡主的独子齐衡青梅竹马长大，两人也有些许朦胧的情意。只是平宁郡主碍于嘉成县主执意要嫁给齐衡，邕王逼迫，就错失了良缘。
　　许多年后，身为宁远侯之妻，永嘉郡夫人的明兰回忆起来，心想幸好没有嫁给他。听说齐衡克妻，嘉成县主难产死了；续娶的申氏带着双胞胎在跟齐衡夫妻团聚的路上，遇上发大水，给冲没了……
　　宁远侯就是顾廷烨，他是顾偃开的二儿子，大秦姑娘身体不好，生了个儿子就没了。儿子也遗传了身体不好，结婚十五年才有个女儿，后来也没了。
　　顾偃开的续弦夫人白氏，生了顾廷烨。这顾廷烨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双外室生的儿女，让其他贵女对他敬而远之。
　　赵祯还是没孩子，不得已立了养子赵宗实为太子。赵祯驾崩后，赵宗实即位，尊曹丹姝为太后，高滔滔做了皇后，后族成了同样是将门的高家。
　　赵宗实、高滔滔、赵徽柔、曹评，甚至连曹丹姝和徐来仪都加入进来，讨论七天七夜，最终还是认为顾廷烨比贺弘文好。
　　顾廷烨的外室带着儿子跑了，女儿没什么威胁。贺弘文的表妹给人做过妾，还要来给贺弘文做妾，这亲戚不亲戚，家奴不家奴的。
　　任凭贺老太太给徐来仪再打包票说这是她正经八百的嫡孙都不成。跟个表妹小娘打擂台，太掉价了，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外甥女干不出来这样的事，还平白让人沾了光。
　　于是，在顾廷烨的保证下，在赵宗实的威压下，大宋兖国长公主的嫡幼女，曹明兰出嫁了，嫁给新任宁远侯，殿前指挥使顾廷烨。回门的日子，她的皇帝舅舅还下旨封了她为永嘉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