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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下雨天,夜色来袭,分明刚进酉时,天已是灰蒙蒙。

      撑着油纸伞在城外头不好采野菜,太碍事,福月月福岁岁直接戴了斗笠穿了蓑衣,背上背着竹蒌,竹蒌上还架着一捆潮湿的枯枝。

      在灶房煮姜汤的福年年,隐约听到有人喊,出来细听,是两个妹妹,迈着小碎步冒雨跑去开了半扇宅门。

      福月月进门的瞬间,瞧见姐姐没拿油纸伞旋即取下头上的斗笠,仗着自己与姐姐一样高,略略踮脚轻松的将斗笠戴到了姐姐头上,三步并两步跑向堂屋。

      “姐,有鱼吃。”福年年提着一尾成人巴掌长的鱼,在大姐跟前晃了晃,笑的眉眼弯弯,娇声娇气的说着:“姐我想吃酸鱼汤。”

      福年年伸手接过小妹手里的鱼,约有一斤来重:“哪来的鱼?”她心里是有些猜测的:“娘出门买豆腐呢,今儿晚上有荠菜豆腐肉馅汤,还要吃酸鱼汤吗?”到了堂屋门前,见二妹取下蓑衣往墙上挂,又道:“灶上煮了姜汤,一人喝一碗。”

      “谁家送了荠菜来?”福岁岁对大姐问的问题避而不答,来到二姐跟前:“快,帮我把竹篓取下来,肩膀有点疼。”

      鱼放进灶屋,福年年顺便端了两碗热腾腾的姜汤出来:“衣服湿没?”顿了下,说:“还是洗个澡吧,衣裳沾了湿气穿着不舒服,我烧了锅热水,够咱们用。”

      沉甸甸的竹蒌取下后,福岁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姐,我洗澡。胳膊酸疼,湿柴看着不多背着好重,姐,晚上帮我揉揉背呗,我今天真的好累喔!”她撒着娇,把脑袋往大姐肩膀上靠。

      “好。要睡觉时,你躺床上,我帮你按揉按揉。”福年年一手搂住赖在身上的妹妹,拖着她往桌边靠,伸手拿起桌上的姜汤:“来,喝些姜汤。”

      福岁岁懒洋洋的赖在大姐身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热乎乎的姜汤,笑的美滋滋。

      喝完姜汤的福月月拿着空碗进了灶屋,没多久她又出来,开口提醒:“岁岁给你打了热水在澡堂,别磨叽,快些洗。”

      “二姐你真好。”喝完姜汤,浑身暖洋洋的福岁岁一蹦一跳的往澡堂去。

      瞧着二妹是要给小妹拿换洗衣裳,福年年琢磨着小妹带回来的鱼,旋即跟了上去,小声的问:“哪来的鱼?”想了想:“前面胡家哥儿送的?”

      福家三个姑娘,住的是独门独户的小宅子,三个姑娘每人一间闺房,房间里收拾的干净整洁,换洗衣裳成套收叠搁床头的箱柜里,不用费心找,福月月进了小妹的屋朝着床头去。

      姐姐问她的话,福月月点着头又回了个嗯。

      “虽说岁岁现在年纪小,也要注意些呢。”福年年略略提醒,话说完,她忽有些恍神。

      好似她就是土生土长在这儿的人,细细数来,穿越至此十余年,不是土著也被同化的没什么区别。

      眉尖落了怅然,心里头空落落地。

      福月月说:“胡家兄弟带着胡家姐儿在河边捉鱼,珍姐儿远远的瞧见,张嘴连着喊了好几声岁岁,引得胡家兄弟都看过来,离得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一会,珍姐儿提了条鱼跑过来,茂哥儿像条小尾巴似的不近不远的跟着。没白得胡家的鱼,我送了两个笋给珍姐儿,”她伸手比划了下:“挺大个,约摸得有一斤多重,珍姐儿手小拿不住,双手捧着,没走几步,就让随在后头的茂哥儿把笋子接了去。岁岁虽说年纪小,旧岁留了头,不算小,我注意着呢,就珍姐儿过来说了两句。”

      家里上无兄长下无弟弟,自小月月听到最多的便是,可惜她不是个哥儿,家里没哥儿撑着,哪怕有姐妹三个,仍是单薄的。稍有不注意便会飘出闲言碎语,父亲时常外出干活不在家,更显三分弱势。

      月月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件事,一定要自重,谨慎行事谨慎说话,不可畏首畏尾,丢了大方,否则别人瞧在眼里,反倒愈发觉的好欺负。

      福年年轻抚二妹的额发:“有点湿,一会岁岁出来,你也赶紧洗个澡,我送衣裳给你。”她从二妹手里拿过小妹的干净衣裳:“累了一天,歇会儿,晚上我给你按揉背和肩膀。不如作个酸鱼汤,酸鱼汤咱们留着自家喝,荠菜豆腐肉馅汤是要送些去张家,张大婶子与二婶子下午过来闲坐,张二婶子说要送道猪肉焖笋干给咱们尝尝。”

      “怎地这般热络?如今猪肉可不便宜,比冬日里要贵两三文。”

      福年年随着二妹出了小妹闺房,边往澡堂去边回着话:“大妮儿与我一般年纪呢。”

      家里边,洗澡最费事的便是小妹,福月月提起搁地上的两个竹蒌进了灶屋,将湿柴放灶间,灶间热气大,能烘一烘,改明儿出了太阳再晒一晒。

      姐妹俩吃了午饭就往城外去,收获颇丰,荠菜,苦菜,红梗菜,还有一小把嫩香椿,一个约有半斤来重的大笋,小把野菌,很丑,菌伞为褐色根部透着绿,瞧着像是不能吃,其实味道特别好,很鲜,脆脆的嫩爽。

      给小妹送了衣裳的福年年,一进灶屋就看见地上的野菌,喜上眉梢的说:“还找着了野菌呢,月月岁岁可真能干。”城外边的山里,县城的人附近村镇乡亲都会进山,久而久之山里空空,除了寻些野菜捡点枯枝当柴,基本找不着别的。

      福月月细心的清着野菌上的草屑,眉眼带了点得意:“旧年深秋那会儿,意外瞧见摘了小半盆回来,想着一个冬没去,今儿和岁岁去瞧了眼,果真有呢,没破坏那地,就摘了些大个的,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去,还能摘一回。”

      “月月岁岁回来了。”福常氏取着挂臂膀里的竹篮,掀开葛布,拿出一块白嫩嫩的豆腐:“寻了这么多野菜够吃两三天,还有野菌和笋子,真好,你爹出门好些日子,兴许就这一两日回来,野菌和笋子留着,菌子炖鸡汤,笋子焖腊肉。”

      福年年拿个碗接了母亲手里的豆腐,低头系着腰巾说话:“娘,我来张罗饭菜。就作个荠菜豆腐肉馅汤,一个酸鱼汤?约是一斤的鱼,够咱们吃的,等会儿张二婶子还要送猪肉焖笋干来呢,家里还有些酱萝卜。”

      “行,我来烧火。”福常氏先帮着二闺女把摘回来的野菜收拾好,然后才生火,恰见小闺女自屋后进来,手里拿着布巾搓湿发:“岁岁洗了澡,月月快些去,”又朝着小闺女招手:“来,我帮你捂干头发。”

      “娘,”福岁岁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了声娘,飞扑进了娘怀里,跟没骨头似的赖着,嘴里叭叭儿地细细说着在城外边的琐碎。

      去城外边寻野菜,安全归安全,也是要结着伴才能去,年轻水灵的小姑娘可不能随意出城。福家姐妹俩便是与胡同里的左邻右舍一道去的,其中有两个同龄的小姑娘,半大小子好几个,热闹的很。

      福常氏一边烧火,一边慢悠悠的给窝在怀里撒娇的小闺女捂头发,小姑娘嗓音软,像是糯米糕透着甜,听她絮叨闲事也是种享受。

      荠菜豆腐肉焰汤烧好,福年年准备烧酸鱼汤,仿佛听见有人在敲门:“娘,似乎有人进了宅子?”

      “对,我没落锁。”福常氏寻思着张二娘子要过来,屋里说着话怕听不见外面动静,便没有落锁,只虚合了宅门:“我去看看。”

      福年年竖起耳朵听了会,确实是张二婶子,她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荠菜豆腐肉馅汤,脚步轻袅的出了灶屋,笑着欠身作福,喊一声二婶子。

      说是小碗,一小碗猪肉笋干却是满尖儿的小碗,份量足的很。

      好在福年年早有思索,虽是张二婶子来送菜,下午却是张大婶子也在,不能拿小碗装汤,得拿大些的陶碗,菜与汤各一半,份量也是足足的。

      张柳氏瞧见满满一大碗的荠菜豆腐肉丸汤,说是汤,里头菜不少呢,笑的见牙不见眼,双手接过陶碗:“天色不早,下雨冷着呢,菜凉了不好吃,我先家去,改明儿再来还碗。”

      福常氏送张二娘子出宅子,福岁岁接了娘的活,帮着烧灶火。

      待福月月洗完澡出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两个汤,一道香喷喷的猪肉焖笋,一道酱萝卜,母女四个吃四个菜,素荤齐全。

      福家晚饭吃的好,非常满足愉悦。张家宅子里,共三房,今儿晚上也是笑声不断颇为其乐融融,一个宅子住着,张柳氏不是那小气的人,自福家带回的汤,一分为三。少见的两个荤菜呢!张家三房乐昏了头,宛如老鼠掉米缸。

      福常氏掰着手指头数,丈夫也该家来,却是又过一日仍不见回来。

      算上今日,这趟出门整整两旬,也不晓得今儿会不会回来。

      天放晴,没下雨,福常氏寻思着去胡同里的李家串门,岁岁特别喜欢往李家去,说不得这会就在呢。

      福常氏收拾好针线笸箩正要出门,刚走到宅门口,碰见有人敲门,听着说话声是胡同里的周大娘子,她开了半扇宅门,笑着说话:“大娘子好些日子不过来闲坐呢。”

      家里来客人,自是不好出门,福常氏进了堂屋,放下针线笸箩,沏了碗热茶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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