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常乐》兮知

25、第25章

　　福常氏往大女儿屋里去，年姐儿的屋里有个双门柜，一对四角漆箱，一个梳妆台，一条圆凳。

　　开了双门柜与一对漆箱，细细看着里头的衣裳。

　　年姐儿细致，柜里箱里的衣裳，都拾掇的整齐妥当，她的衣裳穿着小，都不太显旧，月姐儿岁姐儿喜欢拿她的旧衣穿，日积月累的倒是省了些料子钱。

　　福年年进屋来，笑的略显无奈：“便说过衣裳是足够的，不需要重新置办，有一身才刚穿，跟新的没两样。”

　　福常氏想着对面张家不知道哪天会央了支大娘子上门来，大女儿得拾掇体面些。

　　“你总说衣裳够，年年如此，不亲眼看看，我心里头不踏实。”福常氏絮絮叨叨，又去翻大女儿的梳妆台，首饰才三五样，多是珠花头绳，连个像样的银簪都没有：“趁着天不热，喊月姐儿岁姐儿与你一道去街上的银匠铺里买个点翠簪子。”

　　福常氏拿出好几个碎银，晓得大女儿知事早，笑着与她说：“这趟碰着的主子大方，在外头好几个月挣得不少，拿着钱去街上买个喜欢的银簪回来。”

　　福常氏握着大女儿的手，把碎银往她手里放：“去吧。”眼里带着催促，既是喜爱又是欣慰。

　　月姐儿岁姐儿拉着大姐往街上去，素日里听小姐妹说，候家银铺最实惠，候银匠顶个顶的老实厚道，老派手艺，扎实的很，他做出来的银饰拿着去换钱，从没缺过，旁的铺子样式儿新，好看归好看，费用贵不说，带去的银子能做出八成已是非常不错。

　　原先候银匠管内还得管外，一个人忙不停，他有个女儿雪姐儿，生的肤白貌美，瞧着娇性子却辣，十岁起就开始接管铺子，候银匠也放心她管，安安心心的呆在后头，整日里埋头做银饰。

　　岁姐儿与雪姐儿相识，她俩是因着珍姐儿才来往，毕竟岁姐儿可从来没上铺里买过首饰，珍姐儿是时常去的。

　　福家三姐妹刚进铺子，在柜台内打算盘的雪姐儿抬起头，笑盈盈的说话：“岁姐儿来啦，前两日珍姐儿与我说你躲懒不找她玩，这两位是年姐儿月姐儿吧，我与岁姐儿玩的好，便唤一声大姐二姐啦。”

　　说话的功夫她自柜台出来，利索的沏了三碗热茶。

　　候家银匠铺子不大，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银饰，手镯，耳坠，簪子，钗，系围裙的银链子，银罗汉，长命锁……一时有些看花了眼。

　　福家三姐妹打量墙上的银饰，雪姐儿便回了柜台内继续打算盘。

　　不多时，福年年走上前问：“我想打个点翠簪子，不知这些碎银可够？”

　　雪姐儿停了手头的活，瞄上一眼碎银，笑了：“够的，还有些粗呢，咱们小姑娘倒用不着戴这粗的，再添点还能做个简单的发钗。”她出了柜台，自墙上取下一个发钗：“就是这种。”

　　“需添多少钱？”年姐儿有些心动，发钗可以给娘用，娘用的是个木簪。

　　雪姐儿拿着算盘噼哩啪啦：“添二钱，手工费点翠略贵需三十五文，发钗二十文，合适的话，给我二百五十五文，明儿就能给你做出来。”

　　福年年给了钱，雪姐儿写了张契书，还按了个手印，拿银饰时得用契书换。

　　出了候家银匠店，三姐妹又在街上逛了逛，见着新鲜的小河虾，买上两斤，又称了块豆腐，河虾熬酱，虾酱烧豆腐很美味，见着猪血要了两文钱，又买了些猪杂，半条五花，青蔬家里有，没买，便是这些也花了好些钱。

　　回到家，年姐儿先煮猪血，猪血煮好放水里，洗锅熬虾酱。

　　福石是泥瓦匠，日常与灰尘打交道，只要父亲在家，年姐儿隔三差五的会烧道猪血与他吃。

　　张大娘子忙的连午饭都没时间张罗，张二娘子瞧在眼里，特意多煮了饭，多烧了个菜，喊着大房娘俩到西厢吃。

　　得了福家的同意，大娘子心里像烧了团火似的，请了支大娘子，还得准备纳采礼。

　　张顺昌也忙，忙的连午饭都没回家吃，他邀了好几个友人蹲城外河边，活抓不到大雁，他打算睡在城外头。

　　“喜饼是请人来家里做还是往外托？”张二娘子问。

　　张大娘子很是犹豫：“外头行不行？家里头会不会窄了些？”三房共一个灶屋：“两担喜饼怎么样？双喜龙凤，吉祥如意，料子各六匹？我瞧着年姐儿头上没首饰，一套银头面怎么样？重了又怕福家有压力，福大娘子可计较这些呢。”

　　“寻常人家聘礼也就这么个数，眼下只是纳采，料子拢共六匹，我瞧着差不离。”张二娘子想了下，又说：“银头面用不着，不见大方，不如从你嫁妆里找只水头好的玉镯子。觉得年姐儿没甚首饰，待人嫁进来，你三不五时的送她些又何妨。”

　　“这么少？”张大娘子不太满意：“将三郎当日送的纳采礼可重着呢。”她心里不得劲，年姐儿最中她的意，前后脚的纳采礼，街坊邻里都看着。

　　将三郎当日光喜饼就送了六担，天热不耐放，连相邻的胡同都分了些出去，好风光。

　　张二娘子撇了撇嘴：“大嫂刚刚还说怕福家有压力，比着将家来，福家拿什么回？后面还有小礼大礼，一层叠一层，这会起的高后头怎么办？”

　　“行行行，就这么着。”张大娘子其实清楚的很，她就一个昌哥儿，自是想风光大办，她想归她想，得顾及亲家，年姐儿最是孝顺，罢了罢了，只要孩子们过的好，里子总比面子重要。

　　张大娘子存着股劲儿，是有原由的，她娘家大侄且出息着呢，在邻县当师爷，这么看着没什么，跟的是知县大人，知县是正儿百经的书香门第。

　　自打娘家大侄得了好运道，张大娘子就觉得，张家落魄归落魄与她可没什么干系，她腰杆依旧硬，不长眼的奚落到她头上来，她能追着人骂出一条街。

　　托她的福，都晓得她娘家大侄有出息，连着张二娘子张三娘子在外头耳边也清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