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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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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以则在桌前看了眼正专心地吃饭的晚枂圸,不夹菜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低着头,就像到了什么时候就该去做什么一般,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百以则都怀疑昨日一把鼻涕一把泪往他身上抹的并不是他本人。
还是昨日的那个晚枂圸有血有肉更像个人。
百以则搁了碗筷,双手抱臂,盯着他,道:“昨夜,你记得罢?”
晚枂圸看向他,似乎有些不不解:“什么”
“你......”百以则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记得便算了。”
相处了这么久,晚枂圸也认了字,是时候让他去学点其他东西了。
百以则道:“吃完随我去拜师,总呆在光伐院也不是办法。”
晚枂圸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吃着。
百以则在他那一贯不语的表情中找不到半点喜怒哀乐,不禁有些愠怒,他跳下凳子,往门外走去,低声道:“跟个木头一样。”
见百以则要走,晚枂圸也放下了碗筷,跟了出去。
晚枂圸还不会御剑,他便让人备了马车启程去仙奉山。
“百家云屹共三十六峰授学,每位长老各占一峰,脾气秉性不一,各有千秋,因此修习术法也大有不同。”百以则在车里对他道:“你要拜的是在仙奉山的苍琰,也是我的师尊。”
马车在大殿前落下,安愿掀开帘子将晚枂圸抱了下来,百以则自己从另一侧跳下了车,走进了大殿。
苍琰正坐在案前翻看一些卷轴,见有人来了,便停下了手。
百以则走了过去,对他作揖行礼:“弟子衡渊,见过师尊。”
苍琰颔首,道:“起来罢。”他看向百以则背后的晚枂圸,“你也过来罢。”
百以则推了一把晚枂圸,对他道:“愣着干什么,快拜见师尊。”
晚枂圸看了看他,又看向苍琰,走上前撩起衣摆,跪落在地上,拱手道:“弟子,晚枂圸,拜见,师尊。”
苍琰起身,来到他面前,正如那日在池冥水里打量他一般,将他看了半晌,道:“起来罢,往后你就是我缪音座下弟子,赐字玉临。”
他将晚枂圸扶起,旁边的亦歌端着一个小盘上来,上面躺着一块洁白莹润的玉佩,苍琰替晚枂圸戴上了玉佩,看向他道:“愿你如这块洁玉一般,纯净通透,纤尘不染,不入歧道,不误己身,更不要滥杀无辜。”
晚枂圸看了眼腰上的玉佩,鞠躬道:“弟子,谨记。”
苍琰对百以则道:“今日暂且不授课,你们明日再来罢。”
谢过师尊后,百以则挥退安愿等人,自己带着晚枂圸四处逛逛。
晚枂圸并未来过仙奉山,百以则走在前面,介绍道:“仙奉山不比其他峰热闹,长老就师尊一个,也没有多少弟子,较为清净,往后你便在这里修习术法,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晚枂圸往四周看了眼,似乎不怎么感兴趣,道:“嗯。”
“你这不冷不热的性子,是该跟人相处相处,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孤零零的。”百以则转过身,继续道:“出了光伐院,多少遇会见其他峰的弟子,不喜欢直接绕开便是,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字,知道吗?”
晚枂圸点点头。
“照你这性子,若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
百以则停下了脚步,道:“你是我见过最无趣的人。”
晚枂圸正在看着远处,一个不留神撞向了他。
百以则将他扶稳,道:“你喜欢什么?”
晚枂圸还未回答,旁边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以则!以则!你许久不来仙奉山了,可把我想的。”只见一青衣女孩挥着手往这边跑来,她两个辫子扎在旁边,跑起来一颤一颤,像是花丛中的飞舞的蝴蝶,洋溢着活泼开朗的气息,待她走近一看,这女孩的眼神清澈干净,好似装着琉璃明月,红唇白齿,笑起来眉眼弯弯,她一把抓住百以则的胳膊,看起来关系很是亲近,只听她道:“以则,你是不是快把我给忘了?”
这位便是苍琰的二弟子,百以则的师姐凡久墨。
百以则掰开她的魔抓,道:“师姐,请自重。”
凡久墨笑道:“害,咱们都同门这么久了,你跟我害羞什么?”她眼角扫过晚枂圸,惊喜道:“诶,以则,你身旁从不带人的,他是谁?”
百以则道:“他已拜入师尊门下,如今就是你师弟”
凡久墨走过去,伸出手道:“哦~你就是师尊新收的小师弟呀,你好呀,我叫凡久墨,你可以叫我墨师姐,也可以叫我墨姐姐,随你喜欢怎么叫。”
晚枂圸点了点头,道:“嗯。”
凡久墨将他拉起,一边走一边说:“师尊他老人家要忙的事情很多,动不动就要闭关,所以啊,他教过我们的不多,你要是有什么修习上的问题,尽管来找师姐,虽说师姐不是师尊门下最厉害的那,但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你刚入门,不着急,慢慢跟着师兄师姐们修炼就好。”
她带着晚枂圸追上了百以则的脚步,对他道:“明日你们还来吗,虽说我们师尊是三十六峰最厉害的,但人却不是最严厉的,我们这没其他峰那么多规矩,用不着天天来报道,但是啊,你不要学你那些懒散的师兄,来上几天就不来了,你明天来的话,师姐带你去练剑好不好呀?”
凡久墨叽叽喳喳的在旁边说着,全然不理会晚枂圸有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继续道:“小师弟我跟你说,师尊不轻易收弟子,门下合着你.....嗯.....”她腾出一只手数着,“就只有六个弟子,所以啊,挑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对了师弟你是哪方面让师尊看上了的?”
晚枂圸思索了片刻,道:“没有。”
百以则倪了眼凡久墨,道:“走后门的。”
凡久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样啊,没关系,肯定是你没发现的,师尊又没跟你说,往后修炼时就能看出来了。”
正当晚枂圸要撇开她时,前方出现了一小队人马,往大殿走去。
凡久墨眼神一亮,连忙跑了出去,喊道:“这不是大哥吗,大哥!你怎么也来啦?”
那支队伍里为首的一名男子回头,见她跑来,笑道:“是墨儿啊,好久不见。”
凡久墨似乎跟谁都很熟,她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仆从,道:“大哥这是来送信的?”
那男子道:“嗯,坎啼峰出任务。”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百以翊。”百以则带着晚枂圸走了过去,对着面前的人行礼道:“大哥。”
晚枂圸瞧见眼前这男子,锦衣着身,从容文雅,一幅翩翩公子之姿,偏他眼角带着些戏谑,拍开折扇抵在鼻尖,略为鄙夷道:“哟,这不是我那好弟弟吗,来让大哥瞧瞧。”
凡久墨显然是一根筋,“大哥就只记得你的以则,墨儿可是很挂念大哥的,你看,墨儿这段时间都消瘦了不少,你跟以则一样心冷,都不来看看墨儿。”说罢她跺脚娇哼了声。
百以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若是念着容妈的手艺,便来大哥府里吃上几日。”
“真的吗,容妈煮的糖丝糕可好吃了。”凡久墨眼睛一亮,拉着百以翊的衣袖晃了晃。
“当.....咳咳咳。”百以翊忽然掩面咳了起来。
百以则伸了伸手想要扶着他,却又收了回来,道:“你.....”
凡久墨忙道:“大哥,大哥你没事罢?”
百以翊咳了许久未能平复,将脸色咳得苍白,后面的仆人赶紧给他罩了件大氅,他拍了拍凡久墨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
抬头时看见了背后站着的晚枂圸,挂在嘴角的笑意顿失,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他越过百以则,走了过去,将折扇抵在晚枂圸下巴,道:“这不就是你那位......”
“你想做什么?”百以则将晚枂圸挡在身后。
百以翊收回折扇,笑道:“这么紧张干嘛,大哥就是瞧见他长得好看,多瞅几眼而已,怎么,连这几眼都吝啬给你大哥看了?”
百以则冷冷道:“大哥怕不止是想看几眼这么简单罢。”
百以翊嗤一声,道:“我说我这好弟弟呀,你以前可不会把大哥想得这么恶毒,不就一个小家伙,还怕我抢了去不成?再说,抢了我也用不上呀。”
凡久墨听得一塌糊涂,奇怪道:“什么抢不抢的,师弟有什么好抢的?”
百以则道:“大哥信也送完了罢,外头风大,也该回去歇息了。”
“放心好了,大哥对他没兴趣,不过啊,你得把他藏紧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改变主意了呢?”他眼神越过百以则,盯着后退的晚枂圸。
晚枂圸被这种眼神盯得发麻,百以翊像一匹财狼,垂涎着眼前的绒兔,却又因为得不到而越发躁动难安。
“罢了罢了,大哥也乏了,回去便回去罢。”他拍了拍百以则的肩膀,又道:“哎,大哥可没你那福分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道:“墨儿,不是要去大哥府里尝尝糖丝糕吗?还不走?”
凡久墨连忙冲百以则挥手,跑了过去道:“以则,我先走啦,下回见,诶,大哥你等等我。”
百以翊跟凡久墨走后,东叔便驾着马车来了。
百以则带着晚枂圸走了过去,道:“大哥以前的性子并非如此,只是......”他看了眼晚枂圸,顿了顿继续道:“总之他本性不坏,往后若是我不在,你见着他记得躲远点知道了吗。”
晚枂圸性子淡,向来不在意他人的事情,道:“嗯。”
百以则又道:“百近瑾跟琴冶这两个人,你也能避则避,最好不要接触。”
琴冶是百近瑾的正妻,百以则的母亲当年与她一同嫁进来,却连个名分都没有,他母亲死后,百以则就自己住在光伐院里,他可以喊百近瑾一声父君,但要喊琴冶一声母亲,他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晚枂圸虽不明白所以,但也点头应承了。
百以则走到马车面前,问道:“东叔,事情办得如何?”
东叔从车上下来,道:“二爷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经办好了”
“嗯,回去后把宗卷送我书房里。”百以则顿了顿,又道:“萧寒回来了没有?”
东叔道:“萧大人还在景城探查,估摸也就这个月底回来了”
“待他回来,让他先来见我,还有此事不要惊动父君那边。”
东叔颔首,将他扶上了车,笑道:“老奴知道。”
百以则落座后,见晚枂圸还未上车,撩开旁边的帘子,道:“晚枂圸,回家了。”
入夜,百以则坐在案桌前,翻开了一卷宗卷,记载的晚枂圸的出生详情,但里面仅仅写着他的年纪,血脉,以及出自哪房,其余的信息一概不见了,像是被故意抹掉一般。
他抬头,盯着幽幽的长明盏,道:“百近瑾真是瑾始慎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