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挠》糊眠

20、踹他

　　萧寒背着玉铮来到客栈里的一间小药房，大夫给他简单地贴了活血化瘀的膏药，那膏药贴上去时候，大夫还猛地拍了一巴掌好让它粘的结实些，疼的玉铮嗷嗷大叫。

　　大夫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这点疼就受不了了？”

　　玉铮一幅牙疼的表情泪汪汪地看向大夫道：“大夫，你下手太狠了！”

　　萧寒在旁边又是愧疚又是无措，只得对大夫道：“大夫，我去借点钱，一会回来结账。”

　　大夫拨了拨算盘，道：“不用啦，客栈住客在这都不收钱的，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费不了多少钱。”

　　萧寒谢过大夫，挽起玉铮问道：“要不你在这等我？我去问下主子房间在哪，等下回来带你过去？”

　　玉铮瘸着腿道：“多谢萧大哥，但我现在浑身脏兮兮的，还不想回房，一会我想去澡堂。”

　　“那我扶你过去，一会再来找你，你记着水要避开伤口。”萧寒扶着他走向澡堂。

　　玉铮觉得这个萧大哥太贴心了，笑道：“不碍事的，还没破皮，你先去忙罢。”

　　萧寒将他送到了澡堂后，替他把洗漱的用具都备好，这才安心离开，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待会我来找你。”

　　玉铮挥手目送他离开，心里暖洋洋的。

　　萧寒进了一间雅室，在百以则面前坐了下来。

　　本想着问百以则借点钱给玉铮另外再开一间房，但他今日的任务没完成不说，还带了只陌生的妖回来，自己实在没有这个脸开口，几番纠结下来，他还是认真地跟百以则谈起了正事儿。

　　萧寒替百以则倒了杯茶，说：“主子，今日赶回景城的路上，遇见了几个小妖，耽搁了回来查探婧府的那只妖，还望主子见谅。”

　　百以则接过茶，道：“无妨，我方才在路上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就藏在梅香街。”

　　萧寒道：“此处人流更为密集，倘若他真藏身此处，怕是不好找。”他顿了顿，又道：“这几日我在其他城走动，觉得那些妖魔似乎有异动。”

　　百以则道：“怎么说？”

　　萧寒想了会，道：“说不上来，像是正常，又像是不正常，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属下今日杀的那几只妖亦是有些奇怪，但查探过它们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兴许是我多虑了。”

　　百以则放下茶盏，“对了，那人查得如何？”

　　萧寒沉默了会，道：“还是没有消息......”

　　百以则叹了口气，道：“已经五年了。”

　　萧寒起身作揖道：“恕属下办事不利。”

　　百以则扬了扬手，示意他坐下，道：“人找了五年都找不到，要么是出了什么事，要么是隐居了。”

　　“属下探得他每五年会回一次旧宅，约莫就是这几天了，我在他旧宅处安排了几个人手盯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

　　百以则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嗯，明日过去一趟梅香街。”

　　“主子!”萧寒喊住了正要走出门的百以则。

　　“什么事？”

　　萧寒是想再次鼓起勇气问百以则借钱的，但他看见百以则回头，瞬间就把这些话给咽了回去，他问道：“主子，我.....我的房间在哪？”

　　百以则看向支支吾吾的萧寒，觉得有些奇怪，虽说自己方才确实是忘了给萧寒开间房，但也不至于让他紧张成这样，道：“跟往日一样，到掌柜那报你的名字。”

　　“多谢主子。”

　　萧寒待百以则走后，他才起身去问掌柜的要房间。

　　玉铮沐浴完觉得浑身清爽，再加上今日不用再去屋顶吹风，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准备去找萧大哥，他拐出长廊时刚好看见准备回房的百以则。

　　玉铮兴致冲冲的挥着手冲他喊道：“大.....”

　　他一句话没说完，百以翊挤开他从旁边走出，“哟这不我的好弟弟吗，哥哥在......”

　　玉铮只觉得百以翊阴魂不散，看着就恼火，特别是他现在一个侍卫都没带上。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百以翊身后，在他喊完这句话前腿一伸，将他踹飞出去，道：“哟哟哟你个鬼，一见到我大哥就哟哟哟哟的，早看你不顺眼了！”

　　他这一脚踹地凶猛，连同腿上的膏药一齐飞了出去，“啪”一声粘到了地上。

　　百以翊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那块狗皮膏药先是茫然了一会，而后拿着竹扇转过身愤愤地指着他，气到连舌头都打了结：“你.....你.....你这个混账。”

　　玉铮怒道：“你才是那个混账，你乱喊我大哥干什么！”

　　百以翊愣了一下，道：“我.....我是他大哥啊！”

　　他不说还好，玉铮一听，又是一脚蹬了上去，那架势，比前几日来讨债的几个壮汉还要磅礴，只听他愤然道：“我还是你爹！”

　　百以则就这么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平日里只有百以翊欺负人的份，哪有人家欺负他的时候，但他此刻一个侍卫都没带上，没法仗势欺人，吃了委屈只得在地上呜咽着：“我.....我.....我真是他大哥啊！”

　　玉铮也不理会百以翊，他趾高气昂地越过百以翊，走向了百以则，只觉得这两脚踹的他神采飞扬，畅快极了。

　　他来到百以则面，颇为自豪的道：“大哥，这傻子一晚上叫了你三次小弟，我都记着呢，人我替你给收拾了。”

　　百以则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玉铮高兴地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就听百以则对他一字一顿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

　　接着玉铮就在百以则的笑容下凝固了原本得意的神情，他同手同脚走向百以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贴地，无比真诚地喊道:“大哥的大哥！对不起，是小弟有眼被狗吃了，我替您擦擦！”玉铮连忙抬手替百以翊拍掉背上的脚印。

　　百以翊打小金枝玉叶，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他坐在地上抽噎着，哭的像个孩子，还不忘指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正当坐在地上的玉铮也要哭出来的时候，百以翊身后来了两人。

　　百以翊一见那人，一下子哭的更凶了，他指着玉铮，对那名男子喊道：“顾兄！顾兄，他.....他踹我！你替我打他！打死他！”。

　　玉铮以为百以翊找了帮手来收拾他，惊慌失措，吓得也放声大哭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哥的大哥！对不起！”

　　另外一名男子从背后走出，此人正是萧寒，他在澡堂没寻到玉铮，便出来寻了一圈，没想到竟遇上坐在地上哭喊的两人，差点忘记自己要来干什么。

　　萧寒跟顾源各自拉起坐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的玉铮跟百以翊。

　　只听顾源轻声道：“好了，莫要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他替百以翊拭去眼泪，扶着他道：“回去罢。”

　　然而他这两句话像是一剂良药，百以翊立马停止了哭声，抽抽搭搭地跟着他回去。

　　萧寒看着两人离开，这才转向玉铮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哭上了？”

　　玉铮觉得一言难尽，便转身看向百以则，“大哥......”

　　百以则揉了揉被两人振聋发聩的哭喊声刺疼的耳朵，面无表情道：“放心。他不会弄死你的。”

　　萧寒看向百以则，“主子”

　　玉铮跟萧寒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喊出声：

　　“你大哥？”

　　“你主子？”

　　玉铮跟百以则徐徐道来两人认识的经过，百以则摆摆手，道：“行了，这是你两的缘分，既然遇见了，就凑一屋睡罢。”

　　说罢留下茫然的两人离去。

　　百以则进屋时里边已经熄了灯，只剩下床顶那颗夜明珠泛着柔和的白光，他摸黑走到晚枂圸床前，替他掖了掖被褥，和衣轻轻在地上躺下。

　　晚枂圸还没入睡，他睁开眼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夜明珠，再看向地上背对着自己的百以则，觉得他睡在地上着实可怜。

　　晚枂圸是个素来爱干净的人，平日里带点灰尘的东西他都不愿意碰，见百以则正躺在来来往往踩过的地毯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今日里是他替自己赔光了身上的钱，才会让百以则沦落到睡地上。

　　晚枂圸思绪起伏，愈发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这般委屈了百以则，他道：“去问尊主借点钱罢。”

　　百以则听见晚枂圸吭声，竟然真的相信他的钱快没了，睡意刹那间烟消云散，他憋着笑意，转过身，看向晚枂圸，道：“不去，我要面子。”

　　晚枂圸别过头，盯着上方的夜明珠，半晌，开口问道：“那我去？”

　　“不成，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百以则没想到晚枂圸还真跟这事叫起劲来，险些笑出了声。

　　晚枂圸静默良久。

　　百以则就这么躺在地上盯着晚枂圸，夜明珠光线柔和，将晚枂圸的脸映地愈发温和，百以则嘴角不自觉扬起笑，过了会，见他长睫缓缓打了下来，侧颜逐渐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百以则以为晚枂圸睡着了的时候，见他闭着眼睛轻声道：“那怎么办？”

　　百以则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道：“就穷着呗。”

　　他还巴不得天天跟晚枂圸同个房间睡。

　　过了会，百以则又觉得这样较劲的晚枂圸十分有趣，忍不住继续逗他，道：“其实还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晚枂圸还真信了他的邪，他转过头看向百以则。

　　百以则枕着手臂笑道：“你让我跟你一起睡床上，不就解决了吗？”

　　晚枂圸盯着了百以则看了良久，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坚决道：“不。”

　　百以则笑了笑，转过身去，深深叹了个故意让晚枂圸听见的气，道：“地上好凉啊夜里好冷啊，哎，薄情人不给床睡，好委屈......”

　　“睡了。”晚枂圸扔给他一个枕头。

　　背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而后百以则被一张被褥蒙住了头，他着抓着了被褥，躲在里面笑得花枝乱颤。

　　百以翊随顾源回了房，他一见顾源便开心得忘了方才发什么什么。

　　顾源取了条湿毛巾，替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问道：“今日还不到十五，你怎的过来了。”

　　顾源是只狼妖，百以翊又是云屹百家的长子，两人关系匪浅，平日里都得避嫌，所以百以翊约定每月十五来一趟景城见他。

　　百以翊脸埋在温热的毛巾里，笑道：“我想你了。”

　　替他擦完脸后，顾源将帕子搁到一边，坐到了他旁边。

　　百以翊一把搂住他的脖颈，贴上了他的唇瓣，道：“我给你打了个礼物，迫不及待就想送给你。”

　　顾源将他揽进怀里，问道：“什么礼物？”

　　百以翊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项链，银色的链子在烛火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底端挂着一个不起眼白色的柱状物，那银链从这白色东西的中间穿过，将他牢牢固定在下面。

　　百以翊笑道：“这是我的指骨，往后你带着，就能自由穿过云屹的结界，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百以翊将它系在了顾源的脖颈上，捧着他的脸亲了口，笑道：“喜欢吗？”他想了会儿，又道：“换个说法，那你喜欢上我了吗？”

　　顾源将他揽进怀里，道：“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次了。”

　　他与百以翊相识五年，似乎从来都不明白他口中的这个“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百以翊在他身旁，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遵循着世间规律，理所当然，所以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去承认。

　　百以翊埋在他胸膛，道：“我就是想问，问到你答应我为止。”

　　顾源牵起他缺失了一节尾指的手，问道：“疼吗？”

　　百以翊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道：“不疼。”他抬起头看向顾源，道：“你往后能不能常来云屹找我，我活不了多久的。”

　　顾源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百以翊笑道：“这是给你的定情信物，那你的呢？”

　　顾源道：“你想要什么？”

　　百以翊凑想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要你啊。”

　　顾源将他抱起，往床上走去，道：“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他扒开他的衣领，看着他脖颈上那闪着微弱红光的痕迹，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百以翊阖上眼，头一次尝到了顾源带来的疼痛，他仰起头，将身上的顾源揽进怀里，道：“顾哥哥，你疼疼我。”

　　顾源愈发了狠，百以翊哼出了声，将他挠出了血痕，而后翻起身，将顾源压到了下面，亲着他的脸颊笑道：“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