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张起灵传》一碗软饭

18、世外桃源

　　接着，一个中年人出现在了张起灵面前，用非常熟练的汉语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张先生，请接受我们的道歉，并且接受我们献上的哈达。”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张景宁上去的方向，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并递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董先生安排的，他说的果然都没有错。”

　　照片上是穿着藏服的张盐城。

　　张起灵接过来翻到后面，看到了一行字：“秘密就在这里，他们能帮助你。”

　　蓝袍的藏民称自己为“康巴落人”，他们住的地方叫康巴落，是雪山里的一个河谷。

　　张起灵和他们的交流只有短短一个钟头，但其中透露的信息之多，让人目不暇接、混乱不堪。

　　对于张起灵来说，比起康巴落人所说的东西，他更在乎自己弟弟张景宁的下落，他们并不会完全相信这些藏民的话，因此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是最稳妥的做法。距离张景宁和他分开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即使张起灵对他的身手和机灵劲很有信心，也不免会担忧，毕竟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们来时所见的这个奇湖就叫康巴落湖，翻译成汉语就是“蓝色雪山”。当张起灵被他们带上喇嘛庙的顶层，从那里出来行走在两里的悬崖上，一路看见广阔湖面的时候，张起灵被眼前看到的东西惊呆了。

　　说实话，能深深震撼张起灵的事物并不太多，他对于“冲击”的训练使得他对任何危险的第一反应是冷静和无动于衷。他受的所有训练都是为了使他在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时，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但是，所有这些都是针对危险和丑恶的东西而言，这样一来，看到再可怕、再恐怖的东西，张起灵内心都不可能泛起任何一丝波澜，即便是遇到最惨烈的场景，面临最大的心理负担，他也都能承受。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因为这是美。

　　他看到了一片碧蓝的湖面，在悬崖上端往下看和在湖边时的观感完全不同。在这里，阳光被充分折射，那片蓝色简直澄净得不像天然可以生成的，而像是蓝色的丝绸，被死死绷在雪谷中。

　　这一抹诡谲的蓝色并不是所有情景的核心，最让人无法移目的地方，是湖面中倒映的巨大雪山。

　　雪山当然是白色的，但倒映在湖面上后，竟然变成了一种奇异而魅惑的蓝色。湖边耸立的雪山神圣、肃穆，让人的心灵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悸动，而湖面上倒映的雪山，比白色的雪山更加神秘和宁静。

　　他们在悬崖上顺着湖边一路行走，很快就发现了一条隐蔽的河谷。

　　他们下到了河谷之内。下面的河面已经完全结冰了，他们走到河面上，踩着冰往前走，很快，在一公里外的地方，河谷变得有四五公里宽，在这条河上，出现了无数突出河面的石头。

　　这些石头上堆满了玛尼堆，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奇怪的石头阵。

　　张起灵继续跟着走。经过了玛尼堆群，湖面已然变成了一片石滩，他发现石滩以一个非常陡峭的阶梯状在下降，但其中有很隐蔽的楼梯。他们一级一级下去，进入了一个海拔在两千米左右的山谷，那是雪山中非同寻常、满是绿色的山谷。张起灵看到了农田、溪流，还有很多白色的石头房子。

　　这就是康巴落人生活的地方，一共有一百九十多户，大部分都是藏民。蓝袍人将张起灵带进了最高的土司的房子，献上哈达的人告诉他，这里已经没有土司了，上一任土司离开后留下了一个命令，让他们等待下一任土司的到来，但他们一直没有等到。

　　张起灵看到了主位的毛毡后面挂着的土司的画像，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董灿的画像。

　　董灿竟然是这里的土司？他有一丝意外，盯着看了很久。

　　原来，在所有进出西藏的脚夫中，有很多人都来自这个隐蔽的地方，但他们并不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而离开这里，而是康巴落安排出去的。真正懂得如何跋涉无人区雪山的，只有康巴落人，因为他们知道一条雪上密道，就算是来暴风雪，这条密道也至多埋没他们的小腿。

　　这些出生在康巴落的脚夫，一直在做他们的土司交代的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一个要进入雪山的汉族年轻人。

　　他们的土司说，这个年轻人是他在汉地时的族人，在他离开之后，这个人的到来能帮助解决他们的灾难。

　　在这个年轻人到来之前，这个汉族土司将雪山里的一个秘密封闭在了一道巨大的青铜门之内，但这道青铜门每隔一段时间必然会打开。

　　汉族土司离开之前告诉他们，他一定活不到下一次青铜门打开的时候，即使活到了，也无法再来保护这个秘密。但好在青铜门打开之前一定会有一个年轻人到达这里，接手他的工作。

　　康巴落人必须保证年轻人能平安到达这里，并且要保证他们所接到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所以他们进行了一个计划，在等待的这些年里，被脚夫带到这里的汉族人有很多很多，但经过他们的测试，发现都不可能是董灿说的那个人。最后，张起灵出现了。

　　之前对着张起灵射击的蓝袍藏民叫丹，他是这批蓝袍藏人里身手最好、最聪明的一个，他来攻击张起灵，是为了测试张起灵是否有好身手。

　　听谓的蓝袍，是指这里成年男性狩猎时必须穿的冲锋衣。

　　听完这些叙述，张起灵已经喝了四五碗酥油茶，他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在进入康巴落山谷之前，他看到了悄悄跟在队伍后面的张景宁，自家弟弟面色严肃，眼神阴沉地向他打出了警戒的手势，说明这里绝不会像藏民们说的那么简单。张起灵心里有数了，就开始警觉起来。

　　他们继续说着董灿到达这里的经过，如何当上了土司，如何教他们对付雪山上的恶魔，又是如何离开的。

　　张起灵明白，所谓的秘密，很多时候可能并不是字面的意思。

　　董灿和其他几个人很可能是从那座有着神秘金属球的雪山中出来后才来到这里的，董灿留了下来，在这里“保护秘密”。他应该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才离开，接着把这里的消息带到了张家，但他本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张起灵了解张家人的作风，董灿也应该是一个相当冷静的人，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有什么东西扰动了他静如死水一般的心，使得他心灰意冷。离开康巴落之后，他只是尽责地把信息传达到了张家，自己却不想再回到那样的生活状态。

　　如果单单是一个秘密，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张起灵想起那个女孩最后说的那句“他是我的爱人”，眉头一皱，想通了原因。这女孩身上一定有什么问题，让张盐城也束手无策，否则他绝不会离开爱人回到张家的，张家人的执着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交流进行到最后，他们告诉张起灵，希望他能帮他们渡过这十年一次的灾难。

　　张起灵就问，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却没有得到回答。

　　在聊这些事情时，张起灵忽然发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屋子里有一个极其别扭的地方，他仔细看了几眼，发现确实有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屋里的东西就在这个屋子里。

　　他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明白，刚才他听到的事情，似乎和真相完全不一样。这个村子看似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香格里拉，然而却完全不是表面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