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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君入瓮(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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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澈只饮不语,连景辰也是长叹一记,气氛说不出的诡怪凝重。
良宵属于女人的直觉马上生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景辰与君澈互望一眼,犹豫不决。
这让良宵更是生疑。
片刻沉寂之后,景辰道:“还是你自己说吧。”
君澈叹一口气,道:“赫连靖杰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良宵通体一震,然而君澈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震惊,“我的父亲是小矮仙,他本名叫赫连靖林。”
“这……”良宵本来想说这怎么可能,但一转念,君澈与景辰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她的拳头捏做一团,努力平复着心头的诧异。
她已经感觉到到了,酝酿已久的预谋已经结束,接下来,他们所要迎接的,便是黑暗中那人苦心经营的盛典。
所以她单刀直入的问:“那赫连老堡主来这里的目的是?”
景辰道:“赫连老先生的意思是,要带君澈回赫连堡,并且和我们撇清关系。”
“是该这样的。”良宵挤出一个笑容,“这件事情与你本身,就没有什么关系,不必淌这趟浑水。”
他做的已经够多,如何能教他继续陪她们一起走下去。
谁料君澈淡淡的说:“这只是我父亲的意思,我又不是黄发小儿,想做什么我很清楚,良宵。”
“可是。”
良宵心中翻江倒海,从一代名侠之子到苟且鼠辈的私生子,这之间的落差,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你不必这样的。”
不必堵上赫连堡的百年声誉,不必赔上自己经营多年的大侠声望,不必和养育自己多年的养父起争执,只是为了陪他们两这一遭而已……
“你回去吧。”良宵用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一只温暖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是君澈的。
“别为我担心,你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么。”
良宵苦笑:“我同你不一样,我出生便是如此。”
“不,没有什么不一样。”
景辰也把将手按在她的肩膀,“良宵,不必太过在意。这也与君澈有关,你不该将他排除在外。何况英雄不问出处,相信他吧。”
良宵抬眼向君澈看去,只见对方眸中,满是青山绿水般的纯粹。
“好吧。”
君澈这才坐下来:“我父亲”二十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情自是非比寻常,君澈依旧习惯于喊赫连老堡主为父亲,“应当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有人想利用我的身份,来左右赫连堡的行为,这是不可能的。”
“会是谁呢?”
景辰略一思忖道,“应当是与掳走念卿之人是同一伙。”
他说完复又看向良宵,良宵摇头:“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决心自己去调查俞海远之事,决计不要这二人再为她卷入纷争。
景辰道:“我回左教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吧。”
“一切都能解决的,宵儿不要多想。”
良宵温顺的点了点头,心中火焰却未熄灭半分。
翌日,景辰起的最早,两眼一睁,在良宵额头轻轻一啄,便不舍地策上快马,回左教去了。良宵心中有分量的事情,他从不会耽误一分一毫。
而君澈便被赫连靖节召去,一群人在逐江居中商议对抗陈营的大计。赫连靖节心中自有考量,把赫连君澈的不满看在眼中,却是一点声色不动。
唯有良宵,伪装贪睡直至晌午,直到确定君澈被赫连靖节缠的脱不开身。才换上男装,从逐江居悄悄遁出,向着不乐医庄,一路狂奔。
道路两旁竹林飞速退后,在她的视线里连成两道绿痕。
她心中有百般思绪飞转,却抓不着一点头绪,也许头绪都在俞海远那里。
“吁——!”
良宵勒住马脖子,从马上飞奔而下,直往那栋不起眼的小木屋跑去。
屋里长衫拖地的白发人慢慢走出来,面上表情阴冷莫测,长袖一甩,便不动声色的飞出几把黑色的暗器来。良宵侧身躲过,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什,直直的朝俞海远双目扔去。
俞海远似是骇住,竟是立在原地不动了,登时几条黑索从地下探出,如扑向食物的毒蛇,迅速的将那东西团住,竟是将它的势头拦住了。
“咚——”的一声,那被团团缠住的盒子摔到了地上,盖子翻开,一股馥郁香气冒了出来,正是陈洛猊交给良宵的血蛊的解药。
良宵望着俞海远表情大变的脸,手掌握住了剑。
“陈洛猊找过你了?”
良宵点头。
片刻之后,俞海远又说:“你没杀了他。”
良宵不语。
俞海远轻蔑道:“是杀不了,还是不想杀?”
见良宵还是不回话,俞海远的语气更加讽刺:“我还以为你有点本事,没本事起码也有点脑子。谁知道见了他一样和苍蝇看到屎一样。什么一诺千金,不过一堆狗屎罢了。滚滚滚——给老子滚!”
说罢看也不看良宵便转身回屋,单薄的木门被他拍的啪啪响。
良宵举步上前,把那药拾起来。她本不能确认这药丸是否货真价实,此刻看俞海远的反应,这药丸是真货定然无误。俞海远必定是认为她被陈洛猊收买,因而才不对他出手。
她提高了嗓子:“俞前辈,其实,血蛊之毒你根本解不了,是不是?你只是想利用我们,得到回生炉而已。”
她话音刚落,小屋的大门砰然裂开,木屑被过于强大的力道拍的粉粉碎。
俞海远青筋爆出,浑身颤抖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是谁告诉你的!别信口雌黄,小心你的命。”
良宵纹丝不动,淡然道:“看来我没说错,是不是?”
俞海远束发的发带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头雪般银丝在风中飞舞,配上他的怒容,着实骇人,他厉声道:“还有谁知道?”
“看样子,你想杀我灭口么?难道我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医术不如秦尔终了?事实就是事实,你还能不承认么!”
俞海远爆喝一声,向良宵冲来。
良宵心中一沉,她本只是试探,没想到暗中相助,若非对手是秦尔终,俞海远决计不会如此失控,输在了自己最痛恨的人手下,想必是他最难以平息的事情。
也许就是因为秦尔终暗中相助陈洛猊,他才想要借她之手除去对方。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俞海远本是凭着一身医术独步江湖,此时被良宵气得发狂,全然忘记了本身的长处,全然用着蛮力与良宵对招,自然不是良宵的对手。
数十招之后,俞海远便败下阵来。
他身上沾满了地上的泥,谪仙般的长发也满是污痕,被良宵牢牢的制服在地上。
“对你来说,战胜秦尔终就真的如此重要?”
俞海远鼻子出气,冷冷的撇过头去。
良宵道:“幼稚。”
“你个贱人懂什么?快放开我。”
“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良宵半跪于地,一脚压在他背上,一手执着剑,另一手将俞海远的手坳在背后。
她略略抬高了俞海远的手臂一寸,俞海远马上痛苦的大叫起来:“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只不过能废掉你两条胳膊,两条腿,让你从此以后,都无法超越秦尔终,你将一辈子都要活在你父亲的阴影之下。”
“你!你这个贱人!贱人!”
良宵继续抬高对方的手臂,一边含笑道:“继续,再骂,就要断了哟。”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既然没有付出劳动,就不能得到回报,我的血蛊不是你解的,所以,我要拿回回生炉。”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拿走回生炉。”
“去你妈的比!那是我的东西!”
良宵把他另外一条胳膊抬到同一个高度,“那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谁拿到,就是谁的。我答应你,不会把它交给秦尔终,你们之间的较量,依旧是公平的,如何?”
俞海远的半张脸都污在泥里,脸色没比泥好看多少,一声不响。
良宵又道:“反正你拿着回生炉也没什么用处,起死回生,不靠那炉子你也能做到。如果要靠回生炉才能胜过秦尔终,那是你自己真正的实力么?你就不会胜的问心有愧?”
…………
…………
半个时辰之后,良宵怀揣着回生炉,急行在前往左教的路上。
她一边狂策胯/下的马匹,一边叹气。
为了拿回回生炉,她这次是把俞海远彻底得罪了。其实她也不想做的如此不留退路,可是俞海远实在不是靠一般手段就能制服的家伙,躲在幕后那人的身份,她虽然还不能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目标一定是千乘三宝。
与其把东西留在俞海远处,不如先下手为强,把所有的目标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何况,倾焚之卷,凌霄剑还有回生炉,这三样东西,他们多一样,最后的胜算也就多一份。
所以,只能先对不起俞海远了。
前往左教的路上,风声萧萧。